彷彿跨越了時間的長廊,輾轉千回才終於見到,只此一瞥,太多的酸甜苦辣涌上心頭。水菡腳下一滯,身後跟着進門的人就會撞到她身上……
“小心!”
“水菡!”
“。。。。。。”
兩個焦急的男聲卻是出自兩個男人的口……前者是晏季勻,後者是晏錐。
晏錐眼疾手快,一個箭步竄上去扶住了水菡,而剛纔撞到她的人是晏啓芳……
“不好意思啊,誰讓你自己突然停下來的,後邊這麼多人呢。”晏啓芳冷言冷語,還順帶甩過去一個白眼。
水菡驚了一下,剛被晏錐扶住了身子,但下一秒她便被拽進了一個寬闊的懷抱。
“怎麼這麼不小心,你是孕婦,走路看着點。”晏季勻摟着水菡的肩膀,低下頭看着懷中呆滯的小人兒,不由得心裡一動,被她這水汪汪的眸子給電到,嘴角一抹邪肆的笑意浮現:“剛纔你看得太癡了,所以纔沒注意身後。”
晏錐僵在半空的手立刻收回去,深深地望了一眼晏季勻和水菡的身影,一言不發地走開了。他能說什麼,水菡是晏季勻的老婆,小兩口摟摟抱抱是正常的,只希望晏季勻不是爲了做給誰看才這樣。
水菡先是一怔,反應過來晏季勻在說什,不禁又氣又羞,衝着他哼哼:“你少臭美,誰看你看癡了,我只是以爲自己眼花,久了沒見自己老公,我都……都快不認識了。”
晏季勻旁若無人地攬着水菡,心裡並不平靜,是太久沒見麼,怎麼他會覺得她如今這圓滾滾的身材還挺可愛?看她羞惱的樣子,臉蛋緋紅,尤其是那兩片嫩紅的脣,更是讓他心癢癢,忍不住想逗她:“你這話的意思是在向我抱怨陪你的時間太少?”
太少?是根本沒有吧!
水菡鼻子一酸,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硬生生別開視線,往前跟上晏鴻章的步伐,將晏季勻一個人晾在那裡。
懷裡一空,隱隱感到一陣失落,晏季勻倏然皺起眉頭,緊盯着水菡的背影,咬咬牙……好啊,有段日子沒見,她還長進了,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給他面子。
她不讓他抱,他偏要抱,只不過不是現在。祭祀馬上就要開始,所有人都必須規規矩矩的,進了祠堂就不能再摟摟抱抱不能舉止輕浮,這是起碼的尊重。
晏家有專門看守祠堂的人,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妥當,打掃得乾乾淨淨,就連地上的蒲團都是一塵不染的。
祠堂不算大,但莊嚴肅穆,潔淨亮堂。牌位擺放得整整齊齊井然有序,牆上一幅醒目的對聯,左邊四個大字——星月恆耀。右邊四個大字——松柏千古。
這堪比書法名家之作,出自於晏家先祖的手筆——晏鴻章的父親。多少年過去了,這幅對聯上的字跡依舊散發着大氣凜然的風範,沉澱的墨色訴說着歲月的滄桑。
從這宗祠就能窺探出一個大家族的渾厚底蘊,他們不是無根的浮萍,他們是真正的豪門望族,傳承下來的不只是財富和名譽地位,還有身爲晏家人的使命感和榮光。
案前有兩盞電蠟燭代替了長明燈,牌位前的地面上放着幾個蒲團,刺繡做工精美,色澤素淨,彰顯出細節的品質。方正的屋子,四個牆角各自擺放着四棵比人還高的松柏,角落裡的几案上,一個精美的小爐子里正散發着淡淡的檀香味,與這寧靜安詳的氣氛中又增添了幾分清爽。
人多,但並不嘈雜,不管是大人小孩都顯得很安靜,被這莊嚴肅穆的氣氛感染,就連馨雅這小調皮都格外的乖巧,踮起腳尖往裡望,卻不敢嚷着要回家。
外邊院子中間已經擺放好了祭祀的用品,所用的香都是特製的,不會對孕婦有影響的,所以水菡可以放心地站在晏季勻身邊,手拿着香。
祭祀會先拜天地,感恩蒼天大地的恩澤,然後再拜牌位。
晏鴻章站在首位,神情肅穆,虔誠地捧着香,低沉的聲音緩緩傳入衆人的耳朵。由於他的妻子早逝,現在現在他身邊的就是弟弟晏鴻瑞。兩人身後依次是晏鴻章的子女,晏鴻瑞的子女,再後邊纔是晏季勻和晏錐等人。這是祭祀,嚴格按照輩份站位,與在家宴上的位置有所不同。
這麼嚴肅的時刻,大家都不敢發出異樣的聲音,恭恭敬敬地跟着晏鴻章上香。
水菡真不是故意的,但她是孕婦啊,捧着香站了還一陣子都還沒結束,晏鴻章在那唸唸有詞,大意都是感謝上蒼對晏家的庇佑和恩澤,可水菡都沒聽進去……她覺得腰有點酸,偷瞄着身側的人,似乎都很專注投入,估計沒人會注意到她吧……水菡捧着香的一隻手放下來,揉揉腰。
耳邊立刻湊過來一張男人的臉,嘴脣都快碰到她耳廓了:“怎麼了,不舒服?”
水菡緊張地吞了口唾沫,生怕被其他人留意到他們在分神。
“只是腰有點酸。”
演技與下意識地瞄着她的腰……哪還有腰啊,本來就長胖了,再穿上羽絨服,腰和肚子已經分不出來了。
“忍一下,很快就結束了。”晏季勻壓低了聲音,看向水菡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溫和。
水菡的心突突地跳,不知道自己怎麼又乖乖點頭了。果然,不出兩分鐘,晏鴻章率先將手裡的香放進香爐插上,然後身後的一羣人依次走上去也將香插在那三柱大香的周圍。
水菡總算是鬆了口氣,可以在旁邊坐一下了。
現在是進祠堂去參拜牌位,每一房的人都是各自依次進去,還要過一會兒才輪到晏季勻和水菡。
這些都是晏家主要組成部分,全都是在婚禮上見過水菡的,但水菡其實認不出幾個,她坐在旁邊也樂得清靜,看到不斷有人上去跟晏季勻說話,神色之間均是十分熱情恭敬,水菡到是覺出有幾分怪異……怎麼晏家的長輩都對晏季勻這麼尊敬,就因爲他是總裁嗎?看上去不像是親人之間的閒聊,因爲那些笑容裡帶着令人不舒服的諂媚。
犯得着這麼嗎,都是一家人啊!水菡心裡感嘆。
她不知道的是,在晏家,還真有不少人感覺是犯得着這麼做的。晏季勻在家裡,在外界,都是晏家和公司的支柱,是最有希望成爲繼承人的嫡孫,他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對他的尊重裡,也含着對他的肯定。不管你服不服氣,他就是晏季勻,他就是帶領着炎月集團走向更加輝煌的未來,你就算是對手,你也得承認他的重要性。
水菡在走神,忽地身邊跑過來一個小身影,是馨雅。
馨雅也戴着帽子,粉雕玉琢的小丫頭,笑米米地挽着水菡的胳膊,好奇地盯着她的肚子:“小嫂子,你肚子裡的寶寶是男的還是女的?什麼時候可以出來呢?”
水菡喜歡和天真無邪的馨雅說話,這小丫頭是晏家裡邊最惹人疼愛的小天使。
“馨雅,我現在還不知道是男是女……那個……醫生說,我大概在五月份上旬就會生寶寶啦……”
“嘻嘻……真好啊,現在已經一月底了,過不了多久我就能當姐姐啦!”
“呃?姐姐?”水菡一呆,怎麼感覺不對勁啊,馨雅這話可把輩份給弄得亂了。
水菡啞然失笑,跟小孩子聊天真是很有趣。
“馨雅,你剛纔都叫我嫂子了,那麼我生的寶寶怎麼會叫你姐姐呢,你想想,對嗎?”
“嗯……好像是有點不對,可是應該叫什麼呢?哎呀,家裡好多人,我有時候記不清楚輩份,會叫錯……”馨雅糾結地皺着眉頭,很認真地在思考這個問題。
晏季勻不知何時過來了,看着馨雅和水菡在一起聊天,他竟恍然發覺……水菡也只比馨雅大八歲而已……水菡也不過纔是個孩子,卻已經大着肚子了。
心裡無端生出一絲熟悉的憐惜,晏季勻蹲下身子,一手摸着水菡的肚子,一邊佯裝擔憂地搖頭:“還沒想到我們的寶寶出生之後,應該怎麼稱呼馨雅嗎?你這腦袋……我只希望寶寶可別遺傳到你的智商。”
水菡窘了,粉腮鼓起,氣呼呼地瞪着晏季勻……就算是小兔子也會有脾氣的!可惡,那麼多天不見了,他就只知道損她!
“是啊,我是笨……哼……我要是不笨,怎麼會每天傻乎乎的在家等你。我也希望寶寶別遺傳到我的笨,遺傳到你的智商就好了,將來寶寶聰明伶俐,還可以幫我對付你這個混蛋老爸!”水菡心裡發酸,沒有多想就衝口而出了,說完才發現周圍已經有好幾道目光投過來,怪異的眼神瞄着她。
每天在家傻傻等他?
晏季勻撫在水菡肚子上的手驀地僵住,一擡眸,正對上她那雙泛紅的大眼睛,充滿幽怨與控訴地望着他。
忽然有種想要將她抱在懷裡的衝動,可是……
“晏季勻,水菡,進祠堂!”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原來是前邊的已經拜完,輪到晏季勻這一房了。
水菡趕緊站起來,緊張地整理一下衣服,將帽子取下,跟在晏季勻身邊進去了。
晏季勻前腳剛一踏進去,立刻又退了回來,拉住水菡的手阻止她進入,俊臉陰沉地往旁邊一掃:“裡邊的檀香怎麼沒撤掉?不知道孕婦是不能聞檀香的嗎?”
冷冷的斥責,霸氣而威嚴,每個聽到的人都不禁爲之一凜……好凌厲的氣勢!
水菡低着頭咬脣,一顆心怦怦亂跳,久違的悸動涌上來……晏季勻看起來好凶,是因爲在意她嗎?她的心又被提了起來,飛到半空,任由他握着小手,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她和他了……【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