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說,他要的是童男童女各一千個,以此來挑釁小寒說的各五百個。【鳳\/凰\/ 更新快 請搜索//ia/u///】他的臉上盡是小人得志的表情,小寒淡然一笑,連不屑都懶得給他。
從此以後,他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沒有,她不想和任何人扯上關係!
下了船又回到琅琊郡的離宮。
小寒的日子是聽雨、看雨、或者折了樹葉看它在水上漂。她儘量不蹲下,儘量減少背部肌肉的牽拉。睡覺還是趴着睡,關於這種睡姿,她想起前世心理學上的一種說法,趴着睡的人比較沒有安全感。哈哈,她現在趴着可以睡得很好,一沾枕頭,她說“關閉”,就真的關閉了。
吃東西她仍然講究。廚房一天至少要光顧一趟,怕自己動手牽動了背上的傷,她就讓廚子做,她的要求是,魚肉要斬得細細的,攪漿要攪得粘粘的,丸子要搓得圓圓的,湯汁要做得清清的。廚子咬着牙、擰着眉毛給她做。
皇上這幾天,心情好了,飯量也大了些,可以多吃半碗粥,蔬菜多少可以吃兩口,但還是不能沾油。有天胡亥拿了果醋醃製過的烤羊肉,說這個特別鮮,一點都不膩,讓皇上一盤子打了出去。
他是真見不得油腥了。
衆人把期望的目光投向夏無且。夏無且恨不能縮起來。俗話說:三分病,七分養,像皇上這樣不聽醫囑的,任哪個神醫都撓頭啊!
本以爲,這樣平安養幾日就好起來了。可是,會稽郡的奏報又到了。
奏報上說:故楚國那個項燕的孫子,一個叫項籍(項羽)的,不但逃獄,而且還糾結了一批刑徒,在沛縣附近的山上聚草爲寇了。光是幾個賊盜阻斷交通倒不算太大的事,關鍵是他們打出了抗秦聯軍的旗號,開始招兵買馬,搞得會稽郡內各個刑徒集中的地方,特別躁動,時不時地,就發生衝突事件,已經有幾十個刑徒逃跑了。
這是個信號!發生在楚地,它就是個嚴重的信號!
皇上因爲它一夜未眠!
第二天,又接到來自雲中郡的奏報,說上黨郡那幫盜賊躥到雲中郡武泉縣,把整個監獄的刑徒都給放了。他們共打死更人、署人十七個,一時之間,其他刑徒集中的地方都人心惶惶。
皇上說:“出事的地方,不用抓住詢問,逮住就殺!其他各郡,郡守嚴控自己治下的刑徒,封鎖來自外界的消息,所有更人、署人除了正常訓誡不得與刑徒說話;各郡地方武裝,設立關卡,嚴控人口流動!縣以下,各鄉各村,所有大小薔夫、遊徼、有秩、裡典、三老入戶清查,發現逃獄的,抓住加刑,從重處罰;發現窩藏的,罰爲城旦或城旦舂,服役三至五年;有公人蔘與到盜賊事務中的,上下三代除罰爲城旦之外,一律貶爲奴隸,永不享受平民待遇!”
李斯、蒙毅、王賁、趙高一衆大臣都靜靜肅立,聽候旨意。正是初夏天氣,卻寒意來了。
皇上“啪”地放下竹簡,看向衆人:“……李相、趙高,抄送!蒙毅用璽!”
蒙毅等人跪下接旨。
“趙高準備車馬,明天,回咸陽!”
……
天矇矇亮,趙高打了個哈欠,站了起來,他活動了下頸椎,轉頭看看李斯。這老傢伙真能撐,像小夥子一樣,坐得板正板正的,一抄就是一個晚上。
“李相的書法,趙某實在佩服!”
李斯擡頭看看他,又繼續檢查手中的竹簡,確實無誤後,交給旁邊的蒙毅。看着蒙毅用完印璽,封了,這才撐住案几站了起來。
趙高不鹹不淡的稱讚,他懶得理會。
自己比他年齡大,做一樣的差事,確實是累。但是,他仍然可以做,而趙高到了他這個歲數就未必有他這般精神!
所以,面對趙高的有油無鹽的誇獎,他完全可以呵呵置之。
“好了,趙某要去準備車馬,李相和蒙大人就先歇會兒吧!”說完,趙高大踏步走了出去,背影甚是威武。
李斯看他走遠,輕輕“嗤”了一下,探過頭來,對正在整理聖旨的蒙毅說:“蒙大人,你有沒有聞見,有股尿騷味兒?”
蒙毅停下手上的動作,他讓這老頭兒的問話弄得有點發懵。
李斯搖搖頭,自言自語:“別看老頭子年齡大了,耳聰目明牙口好,鼻子堪比獵犬靈。剛纔有陣子,我憋着沒說,你看,這是什麼?”
蒙毅不明就裡地看向李斯所指,只見剛剛趙高坐過的地方,有溼溼的一個水印兒。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斯,“李相的意思是……?”
李斯老神在在地搖搖手說:“李相沒任何意思,小孩子麼,哪個不尿炕!”
……
半上午的時候,輿駕出發了。
軍士們都很精神,臣子們都很疲憊。
李斯和蒙毅上了車就趴下。趙高不行,他得趕車!
皇上在車裡疲憊地閉上眼。他晚上沒事,但他睡不着。皇帝這個差事做得他身心疲憊!
前些年不是,捷報頻傳的時候,他恨不能親上戰場,那時候他都聽得見胸膛中的血液流淌的聲音。現在,尤其最近,他聽不到那聲音,它休眠了、沉寂了!
上車時,他看到小寒,她那麼明豔,眉頭舒展、眼神明澈,嬌豔的嘴脣堪比春花。她擡手撩了撩頭髮,再回首看了眼離宮,就那樣微不可見的一笑,他又心動了。
她吃好了,也睡好了,她不再爲他的事情煩惱,她自己過得很好!
可是,他多麼想哭。
他想起她拿了一壺水放在火上,對他說,皇上,您就是那個添柴的人。
他們把一壺水煮溢了,菸灰飛得到處都是,她恐懼極了。可是,那一瞬間,她推了他一把,把他帶到了門外,那時,她“救”了他,儘管是他拘禁了她。
灰飛煙滅,一直是她害怕的結局,她聰明地演示給他看。
而今天,雖然沒有灰飛,也沒有煙滅,但他這個皇帝當得太不好了,人們用死貓和屎尿來噁心他。
小寒,嬴政多想你還是那樣孩童般的執着、母親般的寬囿,當你“關閉”自己的時候,嬴政就回到了八歲以前。他等着街的盡頭出現一個提着燈帶着吃食的女人,而她,始終不來。他的恐懼和失望與暗黑的夜幕一樣。
小寒,一個人在車上搖搖晃晃,無依無靠,這時,真想你來,讓我躺在你的腿上。可是,嬴政張不開嘴,我曾經讓人把你打得遍體鱗傷。
你的傷,讓我疼在心上!
琅琊郡,我走了!
下次來的時候,海波會不會平靜,四野會不會安寧,我親愛的姑娘,你的笑靨還會不會閃現在我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