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在和郭沅商量了具體應對陳平的話以及準備打擊那些家族之後,郭沅便離開了李府,只剩下李懷站在李府門口迎接着陳平。
郭沅離開李府之後,轉身走入一個小巷子裡後,便有人打開了一道門,郭沅徑直的走了進去,裡面一個身着富貴的男人對着郭沅行禮道
“郭兄。”
“鞠兄。”郭沅回禮道。
迎接郭沅的人正是鞠家族長,鞠武的堂兄,鞠文。
“裡面早已準備好了,劇兄在屋內。”鞠文說道。
“請!”
兩人攜手走進了一個閣樓裡面,走上二樓之後,一個男人正盤坐在牀榻上,男人面前的桌子上擺放着一些果蔬和美酒。男人是劇家的族人,劇辛的後人劇長空。
看到郭沅和鞠文到來之後,劇長空淡淡的笑道
“二位總算是來了。”
“跟我那個不成器的外甥多吩咐了幾句,耽誤了些許時候。”郭沅坐到劇長空的對面說道。
“不急,陳平還沒到。”劇長空看了一眼窗外說道。
這座閣樓的的窗戶正對着李府的大門,窗外李懷帶着下人站在李府的外,正在等着陳平的到來。
“郭兄,你沒有告訴李懷我們的計劃嗎?”劇長空看着外面的李懷說道。
郭沅搖了搖頭說道
“自然是沒有,我這個外甥年紀太小,不是陳平的對手,我怕告訴他之後,被陳平從言語間猜到什麼。”
“郭兄到是謹慎,秦家的小子,秦舞陽要是有郭兄百分之一的謹慎便好了,一個將軍後人,竟然整日與那些遊俠兒爲伍,自認爲是稱雄除惡,如果不是我派人去救了他,此刻他已經被秦軍抓住了,我們的計劃也可能功虧於簣。”鞠文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
“秦家那個小子又幹什麼事情了?”劇長空有些緊張的問道。
“前些日子,他帶着一些遊俠兒想要去襲擊下縣的縣令府衙,在路上的時候被秦軍發現,那些遊俠兒連秦軍一次衝鋒都沒有擋住便被誅殺殆盡,而秦舞陽如果不是被秦軍嚇破了膽子,看到局勢不妙丟下那些遊俠兒就跑,遇上了我的護衛,被我護衛救了,恐怕此刻已經是秦軍的軍功頭顱了。
不僅秦舞陽要丟了腦袋,恐怕爲了自保,他還要出賣我們,將我們要聚義光復燕國的事情告訴秦軍!”鞠文眼中充滿了憤怒的說道。
造反的事情稍微出錯就是滿盤皆輸,全家掉腦袋的事情。在燕國投降之後,劇郭鞠三家一直在暗中謀劃着光復燕國的事情,但是單靠三家是無法和李信手下的數萬秦軍對戰,所以他們一直在暗中拉攏一切能拉攏的人。
因爲秦法的推行,讓舊燕國的權貴沒了往日的特權,所以三家的拉攏權貴的事情十分順利,他們造反的事情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正是關鍵時刻,秦舞陽差點被抓,自然讓鞠文憤怒。
“我常聽人說起秦家這個秦舞陽頗有膽氣,十三歲就敢當街殺人,怎麼會被秦軍嚇破了膽子?”李懷好奇的問道。
秦舞陽十三歲當街殺人的事情,整個薊城的人都聽說過,人們也多稱讚秦舞陽的膽氣。
“我的護衛見到他的時候他便溺於褲中,整個人眼中充滿了恐懼,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被稱爲膽氣過人的?我們的大事就不應該通知秦家,他們差點壞了我們的大事。”鞠文氣憤的說道。
“當年的將軍秦開爲我燕國北擊胡人,打下了千里疆土,在軍中有着極高的聲望,尤其是在胡人之中。我們手中的兵力完全不是秦軍的對手,只有依靠秦家在胡人和燕軍中的影響力,才能拉攏燕國軍隊,只有這樣我們成事的機率才能更大一些。”劇長空拍了拍鞠文的肩膀說道。
秦家在燕國軍隊中的影響力巨大,那些投降的燕國軍隊中有着不少都是秦家的走出的將軍,三家若是想要造反,重新恢復燕國,是繞不開秦家的。
“爲了光復燕國,鞠兄還是忍耐一番吧,秦軍是行伍出身,行事是莽撞了一些。我稍後會提醒他們的。”劇長空笑着說道。
劇家也是靠着軍功出身的,在燕軍中的影響力也是最高的,秦家也是他拉攏來的,所以自然由他去提醒。三家之所以被稱爲燕國最頂級的權貴,正是因爲三家佔據了燕國軍權、政權和民間士人三個方面,劇家的軍權、郭家的政權、鞠家在權貴中的影響力,三者相輔相成,基本上壟斷了燕國的權貴上層,這也是三家想要光復燕國的底氣和原因。
在秦國,他們三家只是地方權貴家族,別說權力了,不被郡守盯上就不錯了。與其當砧板上的魚肉,不如拼一拼去成爲握刀的人,現在燕國王室因爲燕王喜逃跑被俘的事情威望掃地,而他們三家正是威望頂峰,若是驅逐了秦軍,光復燕國,那麼燕國的王室便是他們了。
“罷了,不僅僅是秦家,讓我們手下的人這些日子都收斂些,正是關鍵時刻,等到趙國郭開那邊給我們消息了,我們裡應外合一起擊敗秦軍,到時候他們想幹什麼幹什麼。”鞠文說道。
當初完整的燕國都無法擋住秦軍,更不要說現在的燕國了,所以三家一致決定要向外求援,但是現在燕國周邊只有趙、齊和胡人。齊國就不用考慮了,若是去私下聯絡齊國,恐怕剛說了消息,就被齊國賣給了秦國。而胡人,他們三家雖然是亡國之臣,但也沒有屈辱到去求助胡人來幫自己復國。所以只剩下了趙國,而趙國也是他們最佳選擇,畢竟燕國徹底亡了之後,趙國就再也沒有對抗秦國的可能了。
“郭開這個人能答應我們的條件嗎?”郭沅有些懷疑的說道。
聯繫郭開的事情是鞠文去做的,對外聯繫和聚集民間力量的人是鞠文去做的,郭沅負責的是拉攏權貴,劇長空是負責去拉攏投降的燕軍,三家的分工十分明確,都是一心一意做着自己的事情,根本不清楚其他人的事情。所以郭沅並不瞭解趙國的事情,但根據他對於郭開的瞭解,他不覺得郭開能幫她們復國,畢竟郭開是有名的降秦派。
“郭兄放心即可,郭開並非是降秦派,而是單純的貪罷了。以你爲郭開不想要插手趙國的軍權嗎?李牧和郭開可是死敵,而李牧手上的兵權可是郭開一直嚮往的,而助燕的事情便是他分到軍權的最好辦法,他自然不會拒絕的。而且我派去的人帶着足足十車錢財珠寶,他定然會動心。”鞠文得意的說道。
“還是鞠兄對局勢瞭解頗多。”郭沅笑着說道。
“郭兄對那些權貴們拉攏的如何了?”劇長空問道。
“大部分已經站在了我們這一邊,剩下人有三成人處於觀望狀態,而那七成的人則是放棄了燕國,準備投靠秦國了。他們也影響不了大局,不過是些牆頭草罷了。”郭沅笑着說道。
“牆頭草也有牆頭草的用處,畢竟我們還要靠着他們來吸引陳平和李信的注意。”鞠文舉起了酒杯說道。“是啊,也希望我這個外甥能夠成功擾亂陳平的視線,爲我們創造機會。”郭沅舉着酒杯說道。
“哈哈哈,希望我們一切順利。”劇長空舉着酒杯說道。
三人碰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而窗外也傳來了喧鬧的聲音,三人擡頭看去,陳平已經到了李府大門,李懷拉着陳平走入了李府之中。
趙國,郭開看着手中翡翠製作的手掌大小的虎形玩物眼中充滿了喜愛,一隻手不斷把玩着這隻翡翠虎。
“郭相,我家家主說了,只要郭相能說動趙王助我們復興燕國,我們便可以幫助郭相分了李牧的軍權,而趙燕兩國從此簽訂盟約再無戰事,一起合力抗秦,您覺得如何?”鞠文的說客笑着詢問道。
郭開並沒有去看說客,而是打開了另一個箱子,看着裡面手臂粗的人蔘,郭開頓時驚訝的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說客看着郭開的樣子上前解釋說道
“郭相,這可是十足的千年遼東人蔘王,當初三十個採參人深入遼東野山林,最終只有一個人活着回來,而那人帶回來的正是這顆千年遼東人蔘王,據說這根人蔘王有着肉白骨,活死人之神效,只需要採用一點其中的精華便可以多增壽命啊。”
郭開看着裡面的人蔘王心臟有些止不住的跳動,看着郭開激動的樣子,說客又說道
“不瞞您說,我家家主手中有着當初秦越人留下的一個藥方,正是記載如何正確服用人蔘王延年益壽的,來的時候家主說了,只要郭相答應說服趙王助我們光復燕國,不僅藥方雙手奉上,還答應每年送給郭相十根上好的百年遼東人蔘和十箱錢財珠寶。”
郭開收回視線輕咳兩聲說道
“本相豈是那般重財輕友之人?我和鞠家主曾經有過情誼,他想要復國我自然不能無動於衷,而且秦國對我趙國虎視眈眈,若是沒了燕國,我趙國自然難以倖免,脣寒齒亡之道理,本相還是懂得。”
聽着郭開自吹自擂的話,說客心中十分鄙視,若是郭開真的明白脣寒齒亡的道理,也不會讓趙王答應秦國借道攻燕了,雖然說客心中十分鄙視郭開,但表面上並沒有絲毫的表露出來,反而是十分驚喜的說道
“倒是在下孟浪了,聽郭相的意思是,郭相答應幫助我們復國了?”
“這個麼,畢竟關乎到我趙國安危,並非是本相一人所能決定的,本相還需要上報大王,再和諸位朝臣商議纔可以。”郭開摸着自己的鬍子說道。
說客當即明白了郭開的意思,就一句話,這點東西不夠,得加錢。
“這自然是要勞煩郭相費神了,當然也不能讓郭相白白勞煩心神,外面還有三車珠寶,還請郭相收下,就當是郭相宴請趙國名臣的錙銖了。”說客笑着說道。
“你,你這不是把本相推到貪財輕義的上了嗎?本相和鞠族長之間的交情,豈是錢財能比的?這件事本相定然會說服大王的。”郭開義正言辭的說道。
“是在下孟浪了,那就多謝郭相了。”說客笑着說道。
“這都是爲了我和鞠族長的情誼,不過我還需要你告訴我你們到底要怎麼做?若是成功的機率大的話,本相說服大王的可能性也大一些。”郭開把玩着手上的翡翠虎說道。
說客有些猶豫,畢竟這件事是關乎到他們的身家性命。
“怎麼,你難道是怕本相泄露出去嗎?若是如此不相信本相,還請帶着這些東西走吧。”郭開放下了手中的翡翠虎臉色冷了下來說道。
看到郭開生氣了,說客也不再猶豫,而是急忙說道
“還請您息怒,並非是我不相信您,而是我在腦海中整理言辭。我們的計劃”
說客將鞠郭劇三家意圖謀劃光復燕國的事情說了出來,只是說了大概的情況,一些具體的事情說客則是閉口不談。
“如此計劃天衣無縫,本相有把握說服大王出兵,客使還請回去等候我的消息,我馬上進宮面見大王。”郭開說道。
“那就多謝郭相了。”
看到郭開答應,說客也是鬆了一口氣,在郭開的陪送下離開了相府。
重新回到房間內的郭開看着眼前的珠寶和人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管家站在門口看着郭開小聲的問道
“相爺,您不是要進宮見大王嗎?”
“見什麼大王,去請魂先生過府一敘。”郭開放下了手中的翡翠虎說道。
管家先是一愣,但隨後便拱手離開了房間門口,去找魂燭去。
郭開看着管家離開的方向自言自語道
“錢是個好東西,但要有命花才行啊,本相雖然貪,但更加珍重自己的性命,完整的燕國尚且不能擋住秦國,更何況現在的你們?當真是異想天開啊?”
郭開看着這些珠寶合上了箱子,靜靜的等候着魂燭的到來,面對局勢郭開還是有些清醒的,整個天下都已經是秦國的囊中之物了,他之前費勁的去靠近秦國爲的就是爲自己謀一條生路,又怎麼會因爲這些錢財而斷了自己的路。
更何況,這些錢財已經到了他的手中,至於辦不辦事則是他說了算的。
“秦國未必給的就少。”郭開臉上露出些許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