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張蒼和李斯三人詫異的看着呂不韋,他們之所以來找呂不韋就是因爲他們勸諫嬴政失敗,思來想去,整個咸陽城現在能夠勸諫嬴政的只剩下呂不韋了。
但是出乎三人意料的是,呂不韋不僅勸諫了嬴政,而且還被嬴政拒絕了。
“難道我們就看着方士誤國嗎?這些方士以煉丹的名義在國庫之中取出了不少的錢財來供自己揮霍。”張蒼痛恨的說道。
張蒼的性格雖然不喜歡多管閒事,但是他最基本的道德和職業素養還在,根本看不了這些方士打着煉丹的名義揮霍國庫,但是這些人揮霍的錢財,都是一個人口不小的村鎮的稅收了。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請王師回朝。大王或許不會聽我的,但大王一定會聽王師的。”呂不韋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哪怕大王不會聽王師的,王師也會有辦法解決掉這件事。”
李斯三人聞言面面相覷,他們也想過子游,但是現在征討百越戰事正在關鍵時刻,前線的戰報看起來是一片大好,但正是因爲如此,他們纔不想要驚動子游。百越的表現太廢物了,這讓他們一度懷疑百越一定有什麼後手準備趁着秦軍放鬆警惕的時候反攻,所以他們纔不敢驚動子游。
相較於前線大軍的戰事,這些方士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讓師弟安心準備大軍的問題吧,至於這些方士我會想辦法處理掉的。”李斯起身說道。
“師兄,你準備用什麼辦法?”張蒼好奇的問道。
李斯沒有說話而是對着呂不韋行禮後便離開了。看着李斯毅然而然離去的背影,韓非眼中閃過了一抹複雜的神色,張蒼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既然如此,你們回去吧,通古已經做好了選擇,剩下的就看能不能成功了。”呂不韋說道。
張蒼和韓非兩人起身對着呂不韋行禮便離開了。
等到二人走了之後,一直躲在屏風後面的扶蘇走了出來,看着三人離去的背影,扶蘇的臉色也是一臉嚴肅。
“仲大父,廷尉乃是我秦國不可或缺的頂樑之臣,我不能看着他這樣去冒險。”扶蘇說道。
“大王現在已經一意孤行了,你有什麼辦法?”呂不韋沉聲說道。
“這”扶蘇一時間也難住了,他也勸說過嬴政,但最後結果也是一樣。
“好了,伱在楚國所立下的政績整個天下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剛剛回來,先去後宮陪陪你的祖母和母后吧,至於說朝堂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你要記住,你是秦國未來的王,無論現在情況有多麼的糟糕,只要你還在,秦國就有希望,秦國未來就亂不了。”呂不韋說道。
任何人都可以冒死去勸諫嬴政,唯獨扶蘇不行,因爲扶蘇的身份是儲君,而嬴政求得是長生藥,扶蘇去勸說,第一次嬴政還能當做是子對父的孝心,第二次無異於是讓嬴政對扶蘇起疑心。
你不讓我求取長生藥,你是看不得我長生不死是嗎?還是說你已經等不及想要成爲秦王了。而且扶蘇在楚國所作出的功績,已經贏得了天下民心,所有人都認爲扶蘇是未來獨一無二的秦王,而且楚國之地說是效忠秦國,但更像是效忠扶蘇,楚地所佔土地半個秦國,更是有人口七百萬。一旦嬴政有了這樣的心思,那麼任誰也不違法保住扶蘇了。
扶蘇不甘心的握住了拳頭,但是面對現實,他也只能無可奈何。
“我知道了。”扶蘇說道。
“去吧,去後宮吧,至於這件事我們來處理就好了。”呂不韋慈愛的摸了摸扶蘇的頭說道。
“是。”
扶蘇離開之後,呂不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通古啊,通古,你還年輕,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我這個老東西來做吧。”呂不韋喃喃自語道
“來人去請公子將閭和公子高來府上。”呂不韋對着外面喊道。
“諾!”
離開文信侯府的韓非和張蒼二人臉色有些難看。
“師兄,難道我們真的就只看着嗎?”張蒼說道。
李斯最後決然的離去,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如果嬴政還不聽勸諫的話,李斯就準備用自己的命換走這些方士的命。
“不行,我回去就給子游寫信,務必讓他回來。”韓非說道。
“可是前線的戰事”張蒼說道。
“王翦還在,只要子游吩咐好王翦,王翦一定不會讓戰事出現問題的。”韓非說完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很快一封書信便從咸陽飛出,發往了百越,等到送到子游的手中時,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子游拿到韓非送來的信之後,猛然坐起來喊道
“不好,出事了!”
“怎麼了?”焱妃緊張的問道。
“你自己看看吧。”子游將書信交給了焱妃。
焱妃看完之後說道
“這方士應該是雲中君吧。雲中君和神族後裔勾結,前往咸陽的事情,不是你的謀劃嗎?”
“這的確是我的謀劃,但是我沒想到雲中君玩大了。師兄他們並不知道這個計劃,所以他們真的以爲雲中君蠱惑大王,讓大王開始癡迷煉丹了,朝臣們輪番進諫都沒有用。師兄他們找到了呂不韋,結果呂不韋也沒有辦法,所以李斯師兄準備用自己的命去換了雲中君這些方士的命。”子游說說道。
“什麼!?李斯他是廷尉啊,還是未來的丞相,他瘋了嗎?”焱妃驚訝的說道。
“師兄的心中只有這個天下,一方面是天下穩定,大王勵精圖治。一方面是用自己的命,如果用自己的命換取前者,師兄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子游說道。
當初給李斯重新樹立了一個目標之後,李斯心態早就變了,當初的倉鼠廁鼠早就被李斯丟在一邊去了,現在他只想着給這片土地上立下一個未來。
“照你這麼說,你的計劃可能會因爲李斯師兄的忠心而被破?”焱妃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現在我們必須立刻回去了,恐怕不只是師兄這麼想,按照我對大臣們的理解,要是這些方士真的玩過火了,弄不好會引起朝堂羣起而攻之。”子游說道。
“可是這裡怎麼辦?”焰靈姬問道。“東越、閩越、甌越、揚越都在我們的控制範圍之中,剩下一個蒼梧和顛國,只要王翦穩紮穩打,和天澤配合好,足以穩定百越了。”子游說着讓人準備筆墨,他人可以走,但是該交代的事情一定要交代好。
要想徹底平定百越,秦軍、天澤以及百家缺一不可,子游寫了三封信之後,派人去將三封信分別交給王翦、天澤以及朱家等人之後,便帶着人火速回到咸陽去。
在從百越回到咸陽的路上。
“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再繼續趕路。”子游帶着三人進入一處茶樓說道。
“好。”
四人將馬匹交給了小廝之後便進入茶樓裡喝茶休息,就在四人喝茶的時候,鄰桌的商人的言語吸引了子游的注意。
“最近咸陽也不太平啊,先是大王被方士所騙,沉迷丹藥。後來就是兩位公子帶着最小的十八公子胡亥在咸陽放煙火,結果不小心燒了文信侯的一處酒樓,幸好裡面沒有什麼客人,只有十幾個方士被燒死了。”
焱妃看向了子游小聲的說道
“看來我們還是晚了,李斯師兄沒有動手,文信侯先動手了。”
“的確是出人意料。”子游點頭說道。
“兩個七八歲的孩子帶着一個襁褓中的嬰孩竟然放煙火燒了文信侯的酒樓,死的不是別人,正好是那些方士,文信侯怎麼開始用這麼低劣的手段了。”焰靈姬也是吐槽道。
雖然現在呂不韋閒賦在家,但是不代表呂不韋沒有辦法去處理這些方士。只要呂不韋想,呂不韋能用很多辦法悄無聲息的殺了這些方士,而不是用這種粗糙的手段。
“因爲大王。呂不韋之所以用這麼粗暴的手段,是爲了告訴所有人,這件事是他自己的做的,跟其他人沒有關係,就算有關係也是借了三位公子的手。”子游說道。
“是爲了保全太子。”焰靈姬說道。
“沒錯。大王對外宣稱煉丹是爲了求取長生,而長生的目標是什麼?爲了永遠掌握權力。那麼這天下誰最擔心大王會永遠掌握王位呢?只有大王的繼承者。而呂不韋和太子關係密切,呂不韋殺了這些方士,很容易被猜忌,從而牽扯到扶蘇身上,所以纔會用這樣拙劣的辦法。”子游說道。
“這件事已經結束了,我們還要回去嗎?”焱妃問道。
“回去,我如果不回去的話,恐怕這件事不會結束。雲中君現在還不能死。”子游說道。
在得知這件事後,子游原本休息半天的計劃變成了一頓飯的功夫,隨後四人便繼續上路了。
咸陽。
嬴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將閭和高,同樣是放火犯之一的胡亥因爲餓的大哭,已經被抱下去交給奶孃餵奶水去了。
“說說吧。”嬴政頭疼的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說道。
嬴政兒子不多,但也不少,能夠讓嬴政記住名字的也就扶蘇、將閭、高以及胡亥了。扶蘇是長子,所以能記住,將閭和高是因爲這倆人太能惹禍了。至於胡亥,則是因爲這是自己最小的兒子,半年前剛剛出生,所以嬴政還記得。
“兒臣知錯了,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十八弟年幼沒有看過煙火,所以我們想着帶着十八弟看看煙火。”將閭說道。
聽到將閭的話,嬴政滿頭黑線,胡亥剛過百天沒多久,他能看懂什麼煙火,而且放煙火也是晚上放,你們白天放煙火幹什麼?一想到自己兩個惹禍的兒子想到了這麼蠢的理由,嬴政也是不想說話了。
將閭和高看着滿頭黑線的嬴政,兩人心中都害怕極了。當初呂不韋找他們兩個人,呂不韋幾句話就把他們哄得找不到北了,然後就去幹了這件事,等到看到大火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被騙了。
“兩個蠢貨,你們沒事就多讀讀書,下次最起碼找點正當的理由,而不是用這樣藉口。”嬴政揉着自己的頭說道。
“父王的頭痛又犯了嗎?一定是那些方士欺騙父王,活該他們燒死。欺騙王上,就該死罪。”將閭急忙說道。
一旁的高也跟上說道
“對,沒錯。欺騙父王,他們是犯了欺君之罪,讓他們被燒死只能說是他們走運了。”
“你們兩個給我滾!”嬴政看着兩人說道。
“多謝父王。”將閭拉着高對着嬴政跪拜之後就跑走了。
看着逃走的兩人,嬴政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這倆小傢伙雖然不如扶蘇機靈,但也勉強說得過去。”嬴政說道。
“兩位公子都是聰慧之人。”趙高在一旁附和道。
“聰慧沒見的。這些人死就死了吧,派人去做好善後工作,至於說這倆小傢伙,先給他們關進內廷,以示懲戒。”嬴政說道。
“諾!”趙高說道“大王,王師大人回來了。”
“老師?他回來了?”嬴政詫異的說道。
“沒錯,王師大人之前送回的奏章中說百越諸多事宜已經平定,剩下的事情交給王翦將軍即可,所以他便提前回來了。”趙高說道、
“沒想到這件事還驚動了老師,等到老師回來了,讓老師來見寡人。”嬴政說道。
“諾!”
第二天的時候,咸陽就傳出公子將閭和公子高兩人被送入了內廷關上了禁閉,隨後李斯提議調查清楚再做處置,很快廷尉府便開始調查大火燃起的原因,不過兩天的時間廷尉就調查清楚了。
大火燃燒的原因是因爲這些方士醉酒導致的,其中倖存的一人說是他們喝酒喝多了,攀比起了煉丹術,將酒壺當做煉丹爐,隨後點燃了蠟燭,其中一人不小心將蠟燭弄掉了,隨後便燃起了大火,而兩位公子單純是被冤枉了。
有了當事人的作證,民間關於公子將閭和公子高的輿論很快就下去了,同樣的方士的事情也被轉移了視線。
朝堂上的大臣雖然不甘心方士的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但一把火將十幾個方士燒的只剩下了兩個,而這把火也給這倆個方士提了醒,大臣們也暫時不在揪着這件事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