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戀】
童菀天醒來的時候,她依然躺在船艙裡,蘇柳言與童菀靈陪在身邊。
童笑天與童衛國以及司徒睿都在客廳裡,他們沒有談什麼公事,倒是隨便的聊一些玩笑,童菀天聽着他們的談話內容竟是她。
不過,她做了個好長的夢。
夢裡有個男子,熟悉而讓她不捨的男子。
她很希望那個男子留在她的身邊,可最終,男子放開了她的手。
呵,這個夢聽起來多神奇的,就像個編排好的故事。
只是,爲什麼心裡好難過。
童菀靈驚訝的看着她,蘇柳言慌張的跟她說話,引來了童衛國和童笑天,一張張熟悉的臉,焦急的詢問着什麼。
可是童菀天什麼也聽不到,看着他們的嘴一張一合,看着他們臉上的焦急,她知道家人在擔心她,可是滿滿的心傷淹沒了所有聲音,她聽不到。
後來暈暈沉沉的入睡,睡睡醒醒,直到二天後,才臉色慘白的下牀。
過了今晚,明天一早,‘司徒一號’就要登陸了。
可是短短五天的航行,爲何會讓人如此心裡焦悴。
對了,在他們航行的第二天夜裡,‘司徒一號’觸到了水面下的暗礁,導致遊輪故障,一度與外界失去聯繫。
不過還好,經過長達整整一夜的努力,司徒睿動用了很多人去現場補修。
說實在的,司徒家的遊輪出這種大的狀況,實在很丟人。
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修船過程中折損了八十九條人命後,居然沒人有一句半句怨言。
好像船能好好的航行就已經是謝天謝地的事了。
是啊!大海是無情的,吞掉區區一個遊輪,就好像人類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或許正是由於遊輪上的人對生命的歎服,纔會沉默的誰也不願意多提死傷的事吧!
因爲遊輪中途故障,所以遊輪在即將抵達香港時,折道返航。
對於司徒睿的決定,沒人有異議。
比起掙不完的錢,生命更重要,而回到起點是衆人心中的默契。
好像只要回到始航點,一切就能歸於原位似的。
海風清清爽爽,碧藍的水浪伴着偶爾躍出海面的海豚舞步,輕快的拍打着。
童菀天坐在船頭,看着遠處。
有些事沒人提及,但她卻隱隱的知道,不想去挑破。
但是童菀天卻是知道的,除了那個讓她心傷的夢,以及夢裡的銀髮男子。
還有一件讓她很傷心的事,那八十九條人命裡,有宋銘海。
那個從小陪着她護着她,像哥哥一樣的宋銘海,被大海吞掉了。
據說,遊輪撞上海面下的暗礁時,那裡聚集了大量的鯊魚,可以將人直接囫圇吞下的鯊魚。
童菀天將將甦醒時的痛哭,童衛國夫婦以及童笑天李瀟李洹都以爲,那是對宋銘海不幸的傷心淚。
所以等童菀天清醒,沒人問她爲何傷心,也沒人在她跟前提‘宋銘海’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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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童家大院,短短几天的相隔。
因爲宋銘海的死,也因爲童菀天的憂傷,整個童家大院好像被一層無形的陰影輪罩着,非常沉悶。
童衛國每日往返公司,卻用更多的時間陪在家人身邊。
童笑天每天都會與童菀靈來童菀天的院子裡溜達一圈,陪童菀天聊天玩笑。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那麼蒼白。
童菀天就像是看別人的過往,就像坐在電影院角落裡看着大屏幕上屬於別人的故事一樣。
如果這真的不是自己的故事,不是自己的憂傷,倒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童菀天的心很痛。
其實說起來,她也不過是做了個夢而已。
一個讓她心痛,讓她痛苦的夢。
奇怪的是,她每天早早入睡,卻再也沒等到夢中人。
敖宸御來看童菀天的時候,童菀天正躺在門口那棵大樹的樹陰下,那個宋銘海爲她量身定製的躺椅上看書,好像一下子長大了十幾歲,沉穩的讓人看着心生不忍。
敖宸御是個感情非常理智的人,所以他纔會在看到童菀天時,在知道童菀天被另一個男人那麼認真的對待時,將心中隱隱的期盼淡化成對一個恩人的感激。
他甚至在看到童菀靈時,高興的將心底的期許轉移。
可是,看着童菀天那個樣子,敖宸御沉默了,淡漠的神色中起了波瀾。
他有點後悔了,早知道蛇王對童菀天不怎麼執着,他或許……
其實,敖宸御並知道自己的真心到底如何的,畢竟,他只將真名告訴了童菀靈。
那個可愛的小孩,每天都戴着他裝扮過的項鍊。
連做夢都叫‘宸御哥哥……’,敖宸御有點混亂,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既放不下童菀天,又捨不得傷害童菀靈?
這是什麼鬼心思,爲了找到原因,敖宸御一遍又一遍的出現在童家大院,看着那姐妹兩,一靜一動。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敖宸御一共打殺了五波各路妖怪,那些妖怪無一例外的衝着童菀天而來。
敖宸御知道,是童菀天的體質太過優質,就連童菀靈吃了三顆菩提果,也比普通人的體格更加優質。
到現在敖宸御都有點混淆,給童菀靈吃三顆菩提果是爲了讓她體質從小具有靈根,好等到她長大後,助她得永生,還是爲了將她打造的更像童菀天。
是的,那天從聖母島離開時,敖宸御還想再摘一顆火蓮的。
因爲童菀天吃了三顆菩提果,還吃了一顆火蓮花。
每每爲了找到答案,每每都因越來越煩亂的心思,落荒而逃。
敖宸御真是煩透了。
直到有一日,敖宸御在水君聖母那裡耗了大半天后,突然靈光一閃,想出個絕妙的法子。
他可以去童家當保鏢啊!
然後就可以明目張膽的待在童家,然後慢慢的看着童家姐妹,慢慢的琢磨心思,琢磨該如何取捨。
可是遺憾的是,當敖宸御看到童家院子裡多出來的那名新保鏢時,他的眼皮耷拉下來了。
是蛇王。
只是他換了儀容,容貌依然是帥的人神共憤,卻多了幾分冷凝剛硬。
不過,有一個特徵他卻沒有改變,是頭髮的顏色。
銀白晃眼,只是剪的短短的,穿着整齊的西褲襯衫,明明扮演着一個保鏢,往那兒一站,卻總給人天王的氣勢。
而童菀天,依然抱着一本書,躺在躺椅上,只是她的眼再也不願停留在書頁上。
她一遍一遍的對那名新保鏢說:“你的頭髮很漂亮!”
保鏢用好了可以在危難時保護自身的周全,但用不好,會成爲藏在身邊的冷刀,隨時會被刺的命喪黃泉。
可是童菀天願意,她想要這個銀髮男子留在身邊。
她甚至在看到男子時,不假思索的給他起了個好聽的名字:“銀午!”
‘銀午’兩字從她口中蹦出來時,她突然覺得一陣恐慌一陣心痛,她覺得這個名字早就存在她的腦子裡。
有銀午在,敖宸御又發揮了他感情理智的優勢,心情非常不好的,對着童菀靈嘀咕:“菀菀,你只能想着宸御哥哥!”
童菀靈眼睛眨巴眨巴,她當然看不到隱身的敖宸御,但卻很配合的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鍊,笑了。
……菀菀?
敖宸御突然發現,原來他從童菀靈名字裡挑出來的一個字,也代表着童菀天。
這是潛意識裡的行爲吧!
爲了制止自己深陷其中,敖宸御決絕而果斷的離開,反正有銀午護駕,隨便什麼妖怪就算惦記吃掉童菀天,也近不得身,至於童菀靈,如果童菀靈真的有生命危險,他也能在第一時間感覺到。
現在最重要的是,離開童菀天身邊,冷卻他心底不該有的這段感情。
在他萌生初期,將它扼殺。
……我只要童菀靈就好!
敖宸御離開前,這麼對自己說。
童家大院裡,銀午如影隨行的跟着童菀天,雖然遭到以李瀟李洹爲首童家衆保鏢的排擠,卻沉默的毫無怨言。
童衛國畢竟闖蕩了幾十年,看人還是比較準的。
在他看來,這個銀午一看就是人中龍鳳,能屈就在他童家,成爲童家大小姐的保鏢,實在是大大的屈才。
好在銀午那種天塌下來都要替童菀天擋去塵埃的氣勢,一段時間後,連童衛國都放了心。
只是有一點,蘇柳言每每看到都心中難受。
……安靜的小院裡,茂盛的大樹下,童菀天躺在躺椅上,書扣在她懷裡,眼睛卻看着立在一邊的銀午,銀午低着頭。
就這樣,像是一副靜止的畫。
說是童菀天迷戀銀午吧!又不像,她的眸光好像在通過銀午看另一個人。
也只有童菀天知道,她想看到夢中滿頭銀髮的男子,而那個男子的銀髮長極腰際。
而每每看到入神時,童菀天的眼前總會恍惚的看到另一個身影。
同樣長髮極腰,卻是黑亮如油墨。
她時常將兩人混爲一灘。
不過,有什麼關係呢!她要的不過是個念想而已。
或許今夜如夢,她就可以看到夢中的他。
或許,那個他也叫銀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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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深處,大片珊瑚聚集的地方,有一座富麗堂皇的從巨大珊瑚中勾雕出來的城堡。
城堡中,鮫人們正聚集在一處,似商量着什麼重大事件。
金髮金身的鮫人三公主卻一反常態的併爲參加鮫人的討論會,而是獨自待在一個珊瑚雕洞府內。
端詳眼前被束住手腳吊在空中的男子。
宋銘海手腳都被紅色的水草纏着,整個身體都包裹在一粒巨大的透明水滴裡。
他回望着眼前這個每日必來看看他的美人魚。
奇怪的都不奇怪了,宋銘海也實在沒興趣奇怪。
那日他衝進海底黑暗,沒找到童菀天,卻差點死在鮫人手下,堪堪被眼前這位鮫人三公主救下。
然後就一直被綁在這裡。
他不知道鮫人三公主打的什麼注意。
但有關‘司徒一號’的一些事,鮫人三公主卻說給他聽了。
聽說‘司徒一號’翻船後,被某個好事者從海底挖了出去,重新開始航行。
當然,如何挖的,對於那些有法術的非人力該是非常輕而易舉的事。
‘司徒一號’都恢復航行了,童菀天應該也獲救了吧!
宋銘海一直這樣告訴自己,他也從沒想過會從這深海海底逃出去。
畢竟童菀天曾被醫生斷定過‘已經死亡’,潛意識裡,宋銘海覺得不出去,就能永遠相信童菀天還活着,因爲醫生也說過,童菀天的身體不符合‘屍體’的特徵。
總之,放棄生存信念的宋銘海,等了一日一日,鮫人三公主的話越來越少,卻依然等不到對他動手。
不過沒日沒夜的被綁着,卻也空下很多讓他回憶的時間。
記憶中童菀天的點點滴滴,以及在那座無名島上發生的奇異事件。
或許他是杞人憂天了,童菀天根本就活的好好的呢!
可是無論如何,他一個區區人類,就算掙脫了束縛,又如何從深海中游到水面?
就算游到水面,迷失在大海中的人,沒有任何接住的浮力,根本半點生存的可能都沒有。
與其做哪些無用功,還不如趁現在還活着,好好想想該想的事。
鮫人三公主今日又是無語半天,看着她擺着尾巴游走。
宋銘海獨自進入新一輪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