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勳渾渾噩噩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仍舊是熟悉的木屋。他忽然覺得手有些麻,低頭一看,發現藍月此時正枕着他的胳膊熟睡着。
看她睡得那麼沉,文若勳不忍叫醒她。他默默看着她熟睡的側臉,發現她似乎又瘦了幾分,他不由得皺了皺眉。
藍月睡得極不踏實,時不時說着囈語,其中不乏對文若勳的威脅和狠心的咒罵。文若勳輕聲嘆息,終於明白夢中那些令他揪心的畫面從何而來。
面對她如此憔悴的臉龐,文若勳說不出一句責怪的話語,心裡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一縷發從藍月的臉頰滑落,垂在她的臉上。文若勳微微蹙眉,擡起手來剛要幫她把頭髮拂到一邊,藍月卻在此時忽然醒來,揉揉眼睛站起身來看着他,眼中滿是惺忪迷濛。
“我是在做夢嗎?”如果不是夢中,怎麼會看到他醒來?
文若勳坐起身子,對她微微一笑:“你不是在做夢!藍月,謝謝你,雖然你用的方法我很不贊同,但……”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後再睜開,緩緩道:“但對我確實很有用!”
若不是藍月一遍遍的提醒着他,他的命和公主的綁在一起,想必他不會有這麼強烈的求生yu。
“呵呵,是啊,我就知道會有用的……”這世上若只有一個人能影響得了他的決定,恐怕非沈瓊華莫屬了!
她笑得淒涼,眼底帶着因疲憊而投下的黑影,整個人都顯得異常疲憊的樣子。
大腦忽然一陣眩暈,她閉上眼睛,纖瘦的身體如風中搖擺的弱柳般晃了晃。
“藍月!”文若勳大叫一聲,顧不得穿鞋就奔向她倒下的身子。
在最後朦朧的意識裡,藍月只來得及看到文若勳擔憂的眸子和如箭般衝過來的身子。
她脣角勾出一抹滿足的笑。
夠了,這對她來說就夠了!
再次醒來時,耳邊傳來老隱和文若勳刻意壓低聲音的對話。她很想知道他們會說些什麼,便閉上眼睛繼續裝
睡。
“這丫頭真是夠傻的,我都和她說過多少次了,這麼熬下去就是鐵打的身子都受不了,她偏不聽!非要親自照顧你。得,現在好了!你醒了,她卻倒下了……瞧我這張烏鴉嘴!哎……”
“老前輩,這怎麼能怪您呢?是我不好,讓你和藍月擔心了,現在還讓她……是我不好!”
“她的真實身份你知道嗎?”
“知道。”
“那你就該知道,像她這樣的女子,能爲你連性命都可以不要,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你忍心辜負她嗎?”
“老前輩,我實在……”
“不要和我解釋!爲你付出的是她,願不願意聽你解釋也是她的自由。年輕人,老頭子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你,凡事是需要遵從自己的心沒錯,但什麼纔是真正適合你的,卻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明瞭的。”
文若勳沉默,片刻後擡頭看着他:“老前輩,你的意思在下明白,只是感情一事,實在不是朝夕形成,也絕不會朝夕間變更。或許,這輩子我註定要辜負她了……”
緊接着,便是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藍月聽着氣憤,再也不願意繼續裝睡。她翻身坐起,着實把老隱和文若勳嚇了一跳。
兩人到底是見過世面的,立刻明白她方纔是在裝睡,只是實在聽不下去,這纔起來理論。
老隱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文若勳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便轉身走出房間,還“體貼”的幫他們關上房門。
文若勳看着滿臉怒容的藍月,忽然就覺得有些尷尬,眼神也不禁有些閃躲。
藍月幾步走到他的面前,原本疲憊的眼睛如今竟因怒氣而平添了幾分神采。
“怎麼,連和我對視的勇氣都沒了嗎?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敢作敢當,敢愛敢恨的文若勳嗎?”
她的語氣咄咄bi人,文若勳苦笑一聲,一時尋不到合適的說辭,只能默默不語。
“文若勳,別讓我瞧不起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
又打算一個人偷偷離開,自己去找那個沈瓊華?”
文若勳抿了抿脣看向她,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藍月,謝謝你一路走來,對我的照顧和幫助,可是,照顧她保護她是我的使命,她現在生死未卜,我又怎能沉湎於情愛之中,置她於危險之中?”
藍月輕笑着點頭:“危險危險,你口口聲聲說她處於危險之中,你親眼見到了嗎?那日我七哥以重金作爲我和親的嫁妝,你以爲只是爲了我嗎?呵!你們各個都恨不得把心捧給她,可她呢?她心裡可曾有過你一絲一毫?”
“世人都道文若勳愛妹如命,卻不知,瓊華姓沈,不姓文!”她眼中含淚,對他步步迫近:“只因她冠了你的姓,你就真把她當成自己的女人了嗎?文若勳,你怎麼能那麼天真?怎麼能那麼傻?”
“夠了!”文若勳忍無可忍,一向溫柔的眸子裡此刻充滿了駭人的寒意。他緊握住拳轉過身,強忍住揮拳而出的衝動。
藍月看着他清冷決絕的背影,熱淚從眼眶中滑落。
“爲什麼你不能像待她那般待我?不!我沒那麼貪心,只要你能把對她的心分給我,哪怕,哪怕只有一點點就好……”
文若勳咬緊牙關閉上眼睛,恨不得狠狠打自己**掌。
明知道給不了她幸福,爲何當初還要給她希望?爲什麼他對她總是狠不下心?
“我……”
他剛要回頭,藍月卻從後面緊緊抱住他的腰,她的臉緊貼着他的背脊,文若勳的身體一僵,再不敢動彈。
“若勳,不要再想着丟下我好不好?爲了你,我可以不再任性不再亂髮脾氣,我甚至,甚至可以爲了你不再討厭沈瓊華,也不再嫉妒你心裡會一直有個她……我只求你不要趕我走,讓我陪着你一起找她,好不好?”
文若勳彷彿聽到自己身體的某個部分正在一點點碎裂,他的喉頭滾動了下,緊接着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僅僅一個“好”字,便讓身後癡情的人兒展開了笑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