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在牀上躺了一天的瓊華,剛一睜開眼就覺得渾身痠痛的厲害。
她咬着牙坐起身來,想着自己說什麼也不能繼續在牀上裝睡了。
以前只覺得在人前演戲累,現在發現裝睡更是個辛苦活!
隨手拿起放在牀上的白色貂裘披在身上,暖意瞬間襲滿全身,讓她滿足的發出一聲喟嘆。
“吱呀”一聲打開房門,一股寒意迎面撲來,讓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幸虧這貂裘保暖xing極佳,不然畏寒的她定不願意走出房門。
來到這裡已有一日,這卻是她第一次有機會好好打量這裡。
這是個寬敞整潔的四合院,院子裡到處擺放着用來晾曬藥材的架子,就連空氣中都瀰漫着濃郁的藥香。
院子的正中長着一棵大樹,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分叉的枝椏上還零星殘留着幾片枯黃的樹葉,在微風中搖搖欲墜。
瓊華仰頭看着那些微微顫動的樹葉,忽然覺得自己的命運就好像那枝頭的樹葉一般。
看着高高在上,卻又不知何時就會像那些被風吹下的落葉一樣,脫離樹的庇護,與那骯髒的泥土爲伍。
如果把慕容景銳比作這樣一棵大樹,那後宮的女人就好像那滿樹的葉。一旦他有個三長兩短,她們的命運就會如同那些可以任人踐踏的落葉。
她不願意做這樣一片依靠大樹的葉子,只想以同樣的姿態站在他的身邊,同他一起分擔寒潮、風雷、霹靂,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一陣清風吹過,枝頭處一片枯黃的樹葉在微風中瑟瑟抖着身子,好像在同大樹訴說着它內心的恐懼和不捨。
然而,它終究還是沒有逃脫落下的命運。在空中飄飄搖搖,緩緩墜落……它下落的速度算不上很快,隨着微風如同搖曳的扁舟。
瓊華上前一步,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接住那片落葉。
落葉安靜的躺在她的掌心,瓊華細細的打量着它,彷彿從那落葉的命運看到了母妃淒涼的半生。
想起
母妃,她的眼中很快氤氳起一層薄薄的霧氣,鼻子也不由得吸了吸。
眼看眼淚就要從眼眶中滑落時,她卻忽然擡起頭看向天空,努力把那快要奪眶而出的淚生生bi回。
瓊華不哭,不要哭!
如果母妃還在,如果母妃沒有瘋的話,她一定會這麼和她說的!
低頭看了眼手心中的落葉,她嘆了口氣,微微一揚手,葉子便飄飄揚揚的落在地上,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輕響。
她看着落入泥土上的落葉愣着神,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就算極力挽留又怎樣?面對早已註定的結局,她所擁有的,只是深深的無力感。
布拉格出現時,看到的便是她對着地面發呆的樣子。他不解的走到她的身邊,站了片刻仍不見她有任何的反映。
“在想些什麼?怎麼想得那麼入神?”
被打斷思緒的瓊華擡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輕聲嘆了口氣。
她的嘆息讓布拉格有些心疼,連忙關心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外面太冷,我還是扶你進去吧。”
他的手剛觸到她的衣服,便被她靈巧的避開。對上他受傷的眼神,瓊華的語氣淡漠而疏遠:“我自己可以走,就不勞煩王子你了。”
布拉格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晴不定,他握緊了拳又慢慢鬆開,咬着牙對瓊華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我想怎樣?”瓊華挑眉看他,輕笑一聲,彷彿自己聽到什麼最好笑的笑話:“本宮倒想問問王子你到底想怎樣!你這樣連招呼都不打就把本宮帶走,難道就不怕正齊和突厥會因此而兵戎相見嗎?”
布拉格顯然並不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狀似隨意的解了她的“擔憂”:“如果公主怕兩國會因爲你我而戰,那大可放心。以我對慕容景銳的瞭解,他斷然不會爲了一個女人而作出如此不計後果的糊塗事。”
他從不曾爲這個問題所擔憂。若不是早已瞭解清楚慕容景銳的
脾氣秉xing,他自然不會因爲一時衝動便作出對突厥不利的事情來。
瓊華垂下眼瞼,緊緊咬住下脣不再說話。
他說得沒錯!即使慕容景銳會因爲布拉格把她帶走而勃然大怒,卻沒辦法因爲此事而向突厥王發難。
並非他不願,而是不能。
如今朝堂和後宮的命脈都被皇后和蘇家的人緊緊扼住,而他們卻只能暫時呆在北郡積蓄力量。
若是在此時與突厥發生衝突,那無異於把自己往絕路上bi。慕容景銳不傻,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他能想到的,布拉格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他纔會如此有恃無恐。
看着眼前這個彷彿對一切都胸有成竹的男人,她忽然有些恨,她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齒的問道:“你別忘了,藍月公主還在我們手裡,你就這樣貿然把我帶走,難道就不怕藍月公主會遭遇什麼不測?”
“呵呵……”布拉格忽然笑了,擡手想要去摸瓊華的臉頰,卻再次被她躲開,手只來得及觸碰到她身上披着的狐裘。
再次被拒絕的他卻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生氣,他壞笑着上前一步把她攬入自己的懷中,低頭在她脖頸間輕嗅:“香,果然很香!怪不得你能把慕容景銳和文若勳迷成那個樣子,看來的確有些本事!”
“放開我!”瓊華惱羞成怒,蒼白的臉上現出一絲紅暈,卻不是因羞澀,而是十足十的怒氣。
要不是眼前這個可惡的男人,現在的她本應呆在心愛人的身邊陪他共同進退,而不是留在這裡被他輕薄。
“如果……我不放呢?”環着她腰身的胳膊隨着他的話又不由得收緊了幾分。此時的他,並非只是爲了男人所謂的面子問題,而是着實食髓知味,抱住了就再不捨得放手。
她是那樣的美好,美好到讓他想要把她藏起,不讓任何男人再有機會覬覦。
瓊華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她感覺胸口好悶,頭也越來越暈,正想說話,卻覺得眼前一黑,爾後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