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認命的河道總督乃是靖國公的得意門生,對於治理河道上層拜師於前任河道總督的麾下,卻又因爲之前的冤案而一直耿耿於懷,但是這一次不知道靖國公用了什麼方式讓他答應擔此重任,總之這件事的解決也正是合了慕容景銳的意。
然而一下朝,慕容景銳就面臨了另一個問題。
御書房內,明黃的裝飾襯得整個殿堂輝煌,慕容景銳低頭批閱奏摺,安靜的御書房內只能聽到翻閱奏摺的聲音。
古檀木的御案前,一個身穿鐵色鎧甲的身影單膝跪地,姿態桀驁,一隻手按在身邊的佩劍上,緊握的拳頭隱隱能看出關節處的泛白。
“皇上,臣不服。”唐四再次開口,低垂着頭,渾身的緊繃泄露了他的焦躁,這一次調兵離開,他本以爲皇上會認命他爲兵馬大元帥,帶兵抵禦突厥犯境,然而沒想到當聖旨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委以重任,卻獨獨讓他坐鎮京城,都督糧草和軍需。
他堂堂馬上將軍,志向是在馬背上殺敵,抵禦外寇,而不是做這等誰都能幹的事情。
所以今天一下早朝,他就來找皇上請旨,趕往北郡禦敵,然而他在這裡跪了半個時辰了,皇上竟然一眼不發,就好像根本沒有他這個人。
慕容景銳聞言放下手中奏摺,目光看向,目光輕眯,看着跪在下方的唐四,心中微有嘆息,唐四是他最爲親近的屬下,也是他最得力的將士,然而xing子過於直爽,又剛愎自用,容易被人利用,不是他有意挫他的志氣,而是這個時候,他不敢委以重任。
“你先平身吧。”慕容景銳端起一旁的茶盞輕啜了一口,茶水略微有些涼
,他的眉色微微皺了一下,卻沒有做聲。
唐四起身,錚錚鐵甲發出相撞的聲音,立身於案前,慕容景銳深深的打量了他一番,這才淡淡的說,“朕留你自有用意,如今形勢不穩,朝中更需要你。”
“可是皇上……此行禦敵,老陸和老鐵可謂是萬萬不能勝任啊。”唐四略微不滿,卻又因爲意識到面前的人如今的地位而有些忌憚。
慕容景銳放下茶杯,目光低垂,“有何不可勝任,陸將軍沉着穩重,鐵將軍驍勇善戰,朕倒覺得此番之行,必能旗開得勝。”
正齊皇朝不乏有能之士,尤其是慕容景銳麾下,個個英雄豪傑,擁有大將之風,所以慕容景銳不必擔心此番戰役的結果,突厥兵力就算再強,他也相信自己的將士能凱旋而歸。
“皇上做事怎能用感覺二字?”唐四頗具不滿,語聲怨責。
瓊華剛好走至御書房的門口,聽到這句話倒是愣了一下,竟有人對慕容景銳這般不敬,這倒是新鮮,不過聽聲音倒像是那一日在校場上的少年將軍,若是如此的話,倒也不算奇怪。
她推開緊閉的殿門,殿內兩人的目光都隨之而來,瓊華一身絳紅的宮裝,儀態萬千的出現在御書房的門口,眉目間有一層淡淡的疏離。
“臣妾參見皇上。”瓊華緩步跨入殿內,微微福身朝慕容景銳行禮,嬌柔嫵媚的樣子充分表現出自己寵妃的姿態。
慕容景銳脣角含笑,原本緊繃的臉色也和緩了不少,眸底顯出一抹喜色,卻壓抑着心底的情緒,淡淡的說,“萱妃免禮。”
他的目光在瓊華的臉上流轉了一圈然後看向唐四,沉聲說道,“今日就先到這裡,此事隨後再議。”
唐四似乎是還想要說什麼,卻見萱妃已姿態翩翩的偎依到慕容景銳的身邊,那滿面的嫵媚風情,任何男人都是難以招架。
他憤憤的握拳,看着嬉笑的帝妃,臉色不善的轉身離去
,連禮數都不再奉承。
御書房的門剛關上,瓊華臉上的笑意便已去了大半,她不着痕跡的撤離慕容景銳的一丈之外,脣角含笑的拿過自己帶來的琉璃碗,嬌笑着盛了一勺蓮子羹遞到慕容景銳的脣邊,柔聲說道,“皇上試試,可還滿意?”
慕容景銳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瓊華嬌笑的臉頰,未施粉黛的容顏比起昨日已見紅潤,他似是有一種想要輕撫的衝動。
溫度適中的蓮子羹湊至脣間,他下意識的啓脣,含住那芳香四溢的蓮子羹,雙眸深深的望着瓊華略顯冷漠的笑臉。
從昨日的山頂離開之後,他深切的感覺到瓊華對他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雖然還是平日裡她似嘲似諷的微笑,但是卻少了那種不羈,多了一份溫順和疏離。
慕容景銳心底微微有些無奈,他並不想看到這樣的瓊華,他要的是真實的她,而不是這樣躲藏在面具的遮掩下,曲意逢迎。
“瓊兒真是越來越得朕心了。”慕容景銳一把握住瓊華的手,吞嚥下那帶着絲絲香甜的蓮子羹,脣角笑意深深。
瓊華不動聲色的收回手,碧色的湯匙在琉璃碗裡不斷的攪動,帶出陣陣馨香,她垂眸順目,語聲淡淡的說,“那是臣妾天大的福分。”
慕容景銳看着她低垂着眼眸,語聲溫順,有着身爲嬪妃該有的乖巧,然而他的心底卻一陣陣的寒意竄上來,說不清楚爲什麼,他覺得這樣瓊華讓他恨不得撕碎那一張覆在臉上的面具。
瓊華緩緩的放下手中的琉璃玉碗,福身跪拜,“皇上政務繁忙,臣妾就不打擾了,還望皇上保重龍體爲上。”
她的話謙恭有禮,端莊得體,然而聽在慕容景銳的耳朵裡卻顯得那般的刺耳。
慕容景銳看着她起身離開,就如她來的時候無聲無息,臉上的神色除了溫順還有一份淡淡的疏離,他竟然懷念昨日那個桀驁不馴,xing子決絕的沈瓊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