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彤彤的炭火把屋內烤得暖暖的,明妃被那炭火烤得懨懨的,時不時的打着哈欠。
她白皙修長的手此時正放在桌子上,任由宮婢用鳳仙汁爲她染着手指。
寶靈站在她的身側看着她,想着下午那個看着眼熟的男人,一時想不起到底在哪裡見過。
塗好手指後,明妃擡起手反覆的看着,嘴角帶着一絲自得的笑意。
“寶靈,瞧瞧如何?”
寶靈一怔,連忙恭敬的上前看了一眼,然後笑着說道:“娘娘的手本就漂亮,如今塗上這鳳仙汁,更是美豔動人呢!”
明妃臉上現出一抹失落,目光癡癡的望着手上豔麗的紅,喃喃道:“花無百日紅,女人的青春更是短暫!如今皇上生死未卜,這後宮……哎,可憐本宮還年紀輕輕,難道真要這麼早就守活寡嗎?”
她擡起柔荑撫上白皙柔嫩的臉龐,不禁感嘆世事無常。
前段時日雖然皇上對萱妃多有偏愛,但向來不會專房專寵,對各宮也是多有照顧。她有幸成爲皇上常常“照拂”的幾宮妃嬪之一,原本懷上龍嗣、母憑子貴都是指日可待!偏生中間出了這樣的岔子,讓她不得已只能和皇后合作,表面上看似風光,實際上卻危險暗藏。
皇后雖承諾的好,可一旦她達到了想要得到的目的,又豈能容得下她?
在這後宮待得久了,她不得不爲自己多做盤算!
面對明妃的話,寶靈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這種事情,做奴才的要是管得多了便是僭越,她只能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
“娘娘餓了嗎?您今日一天都沒有好好進食,奴婢已經吩咐廚子給您準備了冰糖燕窩粥,不如您……”寶靈裝作對她身體十分關心的樣子,只有這樣才能儘快卸下她對她的防備,真正把她當成心腹。
“你倒心細,只是本宮沒什麼胃口,吃不下。”她垂下眼瞼,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擡起眸看着寶靈嫣然一笑,對她招招手:“寶靈丫頭,來,坐到
本宮身邊。”
“娘娘,這……”寶靈誠惶誠恐的看着她,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明妃臉色一寒,厲聲道:“怎麼?難道你心中還認皇后做舊主,所以纔不拿本宮的命令當回事嗎?”
寶靈臉色一白,連忙跪在地上:“娘娘誤會奴婢了!奴婢身份卑微,只怕過於親近會衝了娘娘的貴氣,斷斷不像娘娘所說那般。”
“哦?怕衝了本宮的貴氣?那你倒說說看,好端端的,你怎會衝了本宮的貴氣?”她挑眉看着寶靈,顯然對她的話壓根不信。
寶靈擡起頭,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伺候在兩旁的宮婢和太監,明妃立刻會意。
“咳,這屋子裡人多太悶,你們都下去吧!本宮這裡有寶靈丫頭伺候便好。”
“是,娘娘。”
衆人應聲退下,明妃的目光淡淡掠過寶靈,輕聲道:“人都走了,起來回話吧。”
“是,謝娘娘。”寶靈不卑不亢的站起身來,依舊低着頭,看起來很恭敬的樣子。
“說吧。”她知道這丫頭已經做好了和她坦白的準備,自打寶靈來的那天起,那就一直在等這個機會。
寶靈點頭,正要開口的瞬間,又忽然跪了下來。
“咦,本宮不是才叫你起來,你怎麼又跪下了?”
寶靈擡眸,期期艾艾的看着她,目光滿是乞求:“娘娘恕罪!奴婢,奴婢想先像娘娘求個恩典,若娘娘不肯答應,那奴婢是絕不會說的!”
明妃看了她半晌,料定她也不會提出什麼太過份的要求,也就微微頷首算是應承。
寶靈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連忙道:“奴婢希望娘娘聽完奴婢的話後,千萬不要趕奴婢走!因爲,奴婢要是離了娘娘這裡,可就再沒有別的去處了!”
明妃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你要求本宮的,就是這個?”
“恩,奴婢懇請娘娘答應!”
“起來吧。”明妃雙手把她扶起,輕嘆一聲:“本宮瞧你也是個惹人憐的,到底發
生了什麼,你且告訴本宮,要是真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本宮也好爲你做主。”
寶靈垂下頭,一副自怨自艾的樣子:“奴婢命賤,怨不得別人!可那件事的確不是奴婢的錯,爲什麼皇后娘娘一定要那樣對奴婢呢?奴婢,奴婢就是覺得委屈!”
說着說着,眼淚便隨着她白皙的臉龐滑落,劃過那留着淡淡的幾乎看不到痕跡的臉頰。
聽她說到皇后,明妃眼睛一亮,直覺告訴她,找這丫頭回來算是找對了!說不定就能從她身上找到扳倒皇后的突破口!
“怎麼說着說着就哭了呢?到底發生了什麼,皇后爲什麼要對你發那麼大的火?”
“這件事,要從靖國公府開始說起……”寶靈長長的舒出一口氣,彷彿要把壓在胸口很久的那口悶氣一下釋放乾淨。
她把靖國公如何要了她的身子,如何哄着她在皇后身邊做眼線,皇后知道後又是如何的大發雷霆,又如何一次又一次的對她冷嘲熱諷甚至動手都一一說明。
明妃一直很認真的聽着,或驚詫或憤怒或爲她而抱屈,聽到最後,竟還爲她流了幾滴眼淚。
“寶靈丫頭,本宮沒想到你的命竟然這麼苦!倘若本宮早知道你在皇后那邊過得那麼辛苦,就該早早把你討了過來,也省的你平白受了那麼多的欺負!”
本還有些擔心她能不能安心爲她做事的明妃,在聽完寶靈的這一段如泣如訴的悲慘經歷後,徹底放下了對她的戒心。
靖國公和皇后對她如此不仁不義,倘若她還能不計前嫌的爲皇后做事,那這女人豈不是天生癡傻?
她看這寶靈倒是個機靈細心的丫頭,斷不會做這麼死心眼又沒好處的事情。
良禽擇木而棲,這個到底她不會不懂!
“娘娘,娘娘對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願爲娘娘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好好好,本宮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明妃笑彎了眉眼,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只要你忠心,本宮定不會虧待於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