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凍死不烤熒燭之火,餓死不吃嗟來之食“你的網站應該沒有太多的收入。”這個叫麥爾的人直接的指出了我的謊言。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網站的,但你應該清楚,我網站的走勢。等人氣積累到一定程度,我會把網站建成一個吉普類的專業網站。但我現在缺少資金的支持,所以,我只給了你一個很保守的價格,等我的網站成型之後,一百個十萬美元,我也不會出手的。”
既然他想買,那我就忽悠唄,他既然看重這個域名,應該也是想做吉普類的汽車站,我現在的任務就是讓他別僅僅想着域名的價格,而是考慮我這個網站的預期,讓他把我這個網站的預期與十萬美元聯繫在一起,那他就不覺得貴了。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能力做成一個專業類的網站。沒有資金的支持,服務器就是一個瓶頸。三千IP,我租賃的那個空間就已經有點飽和了,如果再想擴充,必須要買一臺獨立的服務器,再就是人力資源的欠缺。做專業站,首先需要一個團隊合作,有負責技術的,有負責運營的,一個人,打死了也幹不過來。再就是沒有一個明晰的盈利模式,僅靠廣告,專業類的站點,是很難發展起來的。所以我給這個站點的定位,就是一個垃圾站,那個關鍵字的搜索量大,就做那個關鍵字,等流量差不多了,就加大廣告的力度。
“真抱歉,你的價格,我不能接受。”他說完,身影就消失了。
我開始後悔了,八千美元也是錢啊。有了這八千美元,我就可以不用再爲錢着急了。但看了一眼自己的網站,又忍住了。這就如自己的孩子,賣了,心疼啊。可是,現在我正缺錢呢,不賣行嗎?
我看了一眼計算機上的時間,已經快一點了。我終於忍住了給他發郵件的衝動,關掉了電腦,走了出去。
明天吧,反正現在他的MSN我已經加了,八千美元的價格,也是他認同的,明天再見到的時候,答應就可以了。
我騎着車子,又開始在大街上轉悠了起來,找父親,纔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呢。
宋大夫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道:“你把你的藥帶走吧,我不要了。”
“二十分鐘之後,我過去。”我掛掉電話,調轉車頭,向他哪兒騎去。不管網站能不能賣出去,以後,我還想跑藥,畢竟這個賺錢還是賺的比較快的。
“一共還有一百一。”宋大夫冷着臉,把一箱子藥,扔在了我的面前。“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苦笑着說道:“我父親失蹤了,我有十幾天沒上班,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就接到了您的電話。要不我還不知道這事兒呢。公司又招了幾個業務員,他們也跑診所,可是,他們向老闆反映,價格太貴,賣不出去,老闆就給降價了。”
“行了,別跟我白活了。我要不給你打電話,你還騙我呢。”
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我看了一眼,是個陌生的號碼,趕緊的接了過來:“你好,我是
XXX路派出所,在郊區xxx村發現了一具屍體,你過來認一下吧。。。”
我雙眼呆滯,手慢慢的垂了下去,淚珠,如仲夏的驟雨,滾滾而落。
“你怎麼了?”宋大夫嚇了一跳。
“我父親找到了。。。”
“那你還這樣?”宋大夫不解的說道。
“屍體。。。”我的嘴一撇,雙手捂住自己的雙眼,蹲了下來。無聲的落着眼淚。我覺得四周空落落,沒有依靠,我就如那水中孤零零的浮萍。
“節哀順變吧。”宋大夫拍着我的後背,輕聲的安慰着。
我擦了一把眼淚,努力的吸了吸鼻子,轉身,攔了一輛出租車,向XXX村而去。幾十個人圍在一個樹林內,在人羣中,幾個法醫正在忙碌着。死者的身軀已經開始腐爛了,臭味薰的人難受。雖然腐爛,但我可以確定,那絕對不是父親。父親從不穿皮靴,也不會表。這人的腳上穿着一雙皮鞋,手腕上還帶着一隻老式的上海表。更爲明顯的就是這人的頭髮很長,而父親是才理的發。我心內一下子鬆快了下來,手掩着鼻子,衝詢問的警察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只要父親還在人世,那就還有希望。
“一恆,你在哪兒?”在下午五點的時候,唐怡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還能在哪兒啊?大街上轉悠呢。”
“我找你,你等我。”她問清我現在的位置,掛了電話。
我在路邊尋了一個臺階,坐了下來,點了一根菸,默默的抽着。學校已經開學了,我一直沒去過。但現在,不去上課的人多了,老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較真。混吧,將來只要有一張畢業證就行了。見到將來,見到父親,也有個交代。
這幾天,我一直感覺好像被人盯梢了,現在坐了下來,我更加確定了,因爲在我的對面站着一個穿黑色T恤的男子,正拿着一張報紙,掩住臉,但不時的還向我這裡看上一眼。我暗暗好笑,這大概還是那幫痞子吧。現在他們不招惹我,那也就算了,如果他們招惹我,我這條命就真的不要了,父親沒了,我覺得活着都沒有什麼滋味。
“想什麼呢?”唐怡的車停在了路邊,走了過來。她臉上的傷疤痕跡已經很淡了,那副大墨鏡也摘去了。依舊是那身灰色的職業套裝,但臉上有了笑容,顯得更爲嫵媚。
“陪我坐一會兒吧。”
唐怡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我坐的臺階,俯身吹了一下上面的塵土,依着我,坐了下來。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說道:“坐在這裡,看夕陽,真美。”
這是一段商業區,路邊的行人很多,我之所以選擇這裡坐下,也正是因爲如此。
“你今天太沖動了。事情又不是不能解決,你這一出手,連回轉的餘地都沒有了。”
“我知道,但看他在你身邊轉悠,我就來氣。。。”
“吃醋啦。”唐怡笑吟吟的看着我,道:“你不是有女朋友嗎,還會在乎我
啊?”
“或許她真的不會回來了。”我望着天邊的夕陽,那霞彩如霓裳一般舞動着,在那霞彩的後面,我似乎看到了宇文倩的影子。她爲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呢?我心內帶着失落,一臉索然。
“曲一恆。。。你怎麼在這兒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亭菲站在了我的面前。
“哦。。。”我回過神來,忙站起來說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買點東西。這位是。。。”
她見唐怡挽着我的胳膊,神態頗位曖昧。好奇的問道。
“我朋友。唐怡。”說着,又對唐怡說道:“這是我大學裡的班長,周亭菲。”
唐怡淡淡的笑容裡帶着從容,伸出手,與周亭菲握了握說道:“很高興認識你。”
周亭菲也握了一下唐怡的手,從兜裡拿出了一張匯款單,遞過來說道:“我去你哪兒幾次了,都沒人,有一張你的匯款單。”
我的心裡一哆嗦,匯款單,只有父親纔會給我發。我一把搶了過來,看着上面的數字,四百元。下面還歪歪扭扭的寫着幾個字,“好好上學,不當上門女婿。”郵局的地址是北京XX區XX路。
“我爸給我的。帶我過去。”我說着,衝進了唐怡的車內,發動了車。
“怎麼回事兒啊?”周亭菲追上了車,坐在車後座上,好奇的問道。
“我爸失蹤了。”車順入快車道,向郵局而去。
這時候,郵局已經關門了,但路口依舊有擺攤的小商販。我拿着一張尋人啓事,逐個的問着。但都是搖頭。望着被高大建築物埋沒了的街道,我的心又涼了起來。
“爸,你在哪兒呢?”我站在街口,大聲的喊道。沒有迴應,只是惹來了一羣好事人的圍觀。
這張匯款單是三天前的。父親走的時候,身上沒有一分錢,現在突然多出了四百塊錢。錢是哪兒來的呢?他的身體不好,幹不了活兒,而父親的性格也非常的執拗,凍死不烤熒燭之火,餓死不吃嗟來之食,這句話是我父親從小教育我的,這也是他人生的寫照。在他走後,我擔心他會餓壞了,可是,現在,他竟然給我寄來了錢,我的心酸酸的,掉着眼淚,向前走去。
現在的父親如果生存,也只能乞討了,違背了做人的原則,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情啊。
唐怡和周亭菲一人拿了一張尋人啓事,也混在了人羣中,幫着我尋找。天邊的光線漸漸的暗了下來,路燈亮了。我忘記了晚上還要跟麥爾談域名的事情,在每一個路口,詢問着。當唐怡和周亭菲找到我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先去吃點飯吧。小周也跟着咱們轉了半天了。”
附近的路口,我基本上都轉完了,可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我垂頭喪氣的坐回到副駕駛上,望着窗外迷離的燈光,又發起了呆。我的腦子中,全是父親的影子。一個蹣跚的老人,站在風雨中,看着碗中的幾個鋼蹦,落着眼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