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兒?”我驚訝的問着唐怡。
“別小看這裡,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嘛。咱們做藥的,別的不瞭解,但那兒有好醫生,這點必須清楚,否則咱們也就別吃這碗飯了。”
我背起父親,二叔收拾着從家裡帶來的東西,跟着唐怡走進了那所三層的樓房。
這裡有兩個大夫,叫劉一卓的是父親,七十來歲,花白的長鬚在胸前在胸前飄着,一件中式的白色長褂,燈籠褲,布鞋,精神矍鑠,這身打扮如果站大街上,面前放一張紙,寫上算命,那一定讓人信服。另一個大夫是兒子劉遠志,四十來歲,白襯衣,還打了領帶,像公司的CEO,就是不像大夫。這裡還有兩個護士,一個是劉一卓的女兒,一個是他的兒媳婦,都是人到中年,似乎更年期了,見誰,都耷拉着臉。
看來唐怡跟這裡的人並不熟悉,那個兒媳婦護士冷着臉,帶我們上了二樓,一個靠陽面的房間。房間內沒有空調,屋頂掛着一個吊扇,輕柔的吹着,屋內有四張病牀,住着一個病人,我父親被安排在靠西牆的這張牀上,另外一張牀被指定爲二叔陪牀睡的地方,但也得交牀費,一天十五。
我無話可說,在醫院裡,想找一張這樣的牀,你就是出錢也找不到。
父親躺在牀上,背靠着我們又開始哭了。
唐怡的電話一個勁的叫喚,似乎還有什麼事兒。這裡的交通不太方便,我只能坐唐怡的車回去,見她焦急的樣子,我也不好再耽誤,跟二叔交代了一聲,遞給了他五百塊錢,跟着她走了出去。
“現在你父親住這兒了,以後還是按時間上班吧。”
我父親病了之後,唐怡就跟我說了,我有時間就跟醫院的醫生接觸一下,不用每天去她那裡報道。現在沒有了這方面的顧慮,自然也應該按時上班了,即便她不說,我也會遵守的。
車到了我住的地方,唐怡把我扔下,走了。已經快中午了,我看了看時間,騎上車,又跑到了XH醫院。只有這時候,才能接觸到醫生,可以說,每天的工作時間應該就是這個時候。因爲這時候醫生的病患少了,纔有時間搭理你。
我先找的何大夫。他還沒有與我建立這種商業合作的默契,說的直白一點,就是還不信任我,如果我每天讓他見到我,即便是煩我,那他也知道我找他的目的,偶爾的開上兩隻,那我也就知足了。唐怡跟我說過,第一個月別指望着有多大的銷售,等熟悉了,即便你不每天盯着,他也會給你開藥的。
“你不用每天往我這兒跑,還是找找其他人吧。我知道你這事兒了。”何大夫今天在門診,這時候已經沒有病號了,就等着下班。我也是選擇這個時候進去的。
“我想請你吃個飯。麻煩你這麼長時間,表達一下我的謝意。”我真誠的說道。昨天我去銀行支了二百美元,給了二叔五百,買手機和手機卡花了三百,交衛生費交了三
百六,現在身上還有錢。
“你們公司請?”何大夫笑着問道。
“我自己,我就是想謝謝您。在縣醫院的時候,醫生告訴我,我父親不行了,要不是您,現在。。。我請您。”我堅決的說道。
其實我的目的還是讓他能給我開藥,請客,如果是真心想感謝的話,也不會拖到現在了。
“算了吧,我下午還得值班呢。”他說着,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那下午我過來找您。”我就像塊牛皮糖一樣,粘住你那兒能輕易的放開呢。
從醫院出來,在大街上。買了套煎餅果子,坐在陰涼裡啃着。在XH醫院門前不遠的地方,有個股市,現在還比較冷清。我突然想起了買股票的事情,站起身來,向那兒走去。
“你得先去管理中心辦理登記,然後才能在我們這裡開戶。”前臺的小姐熱心的給我介紹着。
“真麻煩。”騎上車子,跑到了管理中心,等着上班。我對股市並不瞭解,甚至於除了方姐的介紹,我再沒從其他途徑瞭解過。
現在的股市並不火,辦理登記的只有三五個人,出示身份證,很順利的把這一切辦好了,又去銀行辦理了兌換手續,拿着這些,走進了證券交易所。
我只知道方姐告訴我的XX股份,她說這個股票三個月最少能賺百分之二十的利潤。所以我根本就沒有猶豫,直接的把存的四萬七全買了XX股份,三塊七毛錢一股,買了一萬多股。我傻呵呵的樂着。三個月後,百分之二十的利潤,那就是九千四啊,這點錢完全夠我父親康復治療的錢,如果父親的病沒有什麼變化,那他出院後,我就可以把外面的債務全還了,而且,我還知道,如果我着急用錢,可以把股票賣掉,從那兒支錢,比銀行還方便。
我的工作,單調而無趣,就是在醫院裡轉悠,到這個醫生那兒看看,去那個醫生那兒看看,見他有時間,就跑進去說上一聲。我現在也已經想開了,在這兒幹,算是報恩吧,唐怡爲我做了那麼多,如果我拍屁股走人,那我還有做人的資格嗎?不成了狼心狗肺的東西了。雖然不會賺到多少錢,但我還是努力着,我在這兒幹,不能讓唐怡得不到回報,第一個月,是不可能有效益的,但第一個月必須打好基礎,讓所有的醫生都知道我。
我是個驢脾氣,倔。你越不搭理我,我就跑你那兒跑的更勤。尤其是那個外科的李翰,他不待見我,第一次溫柔的跟我說“出去。”現在,我就站在他的門口。一見沒了病號,我又紮了進去。“李大夫,我們的藥。。。”
李翰看到我,皺了皺眉頭說道:“你怎麼又來了。”
這次他沒直接的讓我出去,我笑着說道:“怎麼?醫院的門不開了?”
我知道他不會輕易的接受我,何大夫告訴我,他現在正跟另外一個供應商打着交到,據說,那個醫藥代表是個女的,很有奉獻精神。但也不能說我就一點希望都沒有。醫生的規矩,我也瞭解了不少,他們也怕出事兒,上面查的很嚴,所以他們開處方的時候,不會只開一種回扣藥,否則,上面查下來,那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我要的不是他給我開大頭,偶爾給我開上幾隻就行。
“我不歡迎你們
這些人,請你離開。”
“我們也是爲患者服務的,你是醫生,不是巫師,看病也得用藥吧,我們的藥屬於青黴素類的,而且不用做皮試,一天只用兩支,還沒有副作用,價格也不貴(我對我們的產品就只瞭解這麼一點。)爲什麼你就不歡迎我們啊。除非你不是個好醫生,不爲病人着想。但我這幾天一直在醫院,發現你的病人挺多的,這說明你是個好醫生,可能以前有的人做藥,爲病人考慮的不多,讓你對我們有了厭煩感,但你不能用一成不變的眼光看人啊。”我並沒有出去,他這兒沒有病人,我幹嘛要出去啊,多說話,他才能多瞭解我們的產品,多瞭解我這個人。
“那我還得爲病人感謝你了?不知道我要是舉報了你們,你的藥還能不能在我們醫院呆啊?”李翰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不知爲什麼,我所見到的醫生,皮膚都很白,而且顯得很斯文,這個李翰比較瘦,長的卻很精幹,皮膚也白,但他卻沒有別的醫生那種和藹,說話如錐子似的刺人。
“我們的藥是經過競標而進來的。。。”這話我說的底氣不足。我們的藥確實經過了競標,但競標是什麼,我不明白,可我明白,開回扣藥,紀檢部門一定會管,其實我到現在也不明白,紀檢部門爲什麼會管,醫院屬於衛生局,管藥的有藥監局,礙這個部門蛋事兒啊。
“趕緊走吧,你們的藥怎麼回事,誰心裡也清楚。別在我這兒費事兒了,我不會開你們的藥。”他說着,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我呆呆的站在那兒,心中卻有點恐慌,我怕把唐怡的事兒給搞砸了,在這個醫院,沒給她銷售出東西,卻給她惹來了麻煩。我摸出電話,撥了唐怡的電話,道:“唐總,有個醫生說要舉報咱們的藥。”
“誰啊?”唐怡緊張的問道。
“外科的一個叫李翰的大夫。我該怎麼辦啊?”
“到底怎麼回事?”
我把經過說了一遍,唐怡笑了,說道:“別搭理他,他不會舉報的。做一個品種,涉及的人多了,院長,藥房的,大夫,財務的,除非他不想在那個醫院呆了,否則他不會傻的去把所有的人都給得罪了,你就放心吧。”
操,這小子嚇唬我。我鬱悶的站在醫院的門前。改天老子還找你,煩也得煩死你。
快到下班的時間了,我又出現在了何大夫的門前。這時候,已經沒有病人了,他正看着一本外國的醫療雜誌。
“又來麻煩您了。”我賠笑這說道。
何大夫笑把雜誌扔在了一邊,笑着說道:“還是請我吃飯?算了吧,你的心意我領了,我正準備論文答辯呢,沒時間。”
又是推辭!我知道他們不缺飯局,而且對我,也僅僅是有個熟面,這樣的推辭是正常的。“做醫生也真不容易啊。”我順口說道。
“那也沒你們辛苦啊,一天跑我這兒兩趟了。”他的嘴角里帶這淡淡的微笑,我聽出來了,他這是嫌我煩,但又不好直接的說出來。
過猶不及,我明白這個道理,如果他真是要準備論文答辯,那我頻繁的找他,真會把他惹了。過個兩三天,來他這兒一次吧,我暗暗的念着,第一個月,能給開上幾支也就可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