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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批貢緞的主要大數都在第三批,爲了保證安全,不只是水玲瓏親自坐鎮,還有幾百名心腹軍校護衛,裝備也自精良。
最關鍵的是,這些兵士既然能做這差使,就都是高公公的心腹人馬,怎麼可能出問題?這麼大的一個戰鬥單位,放眼整個廣東,怕也沒誰能吃的下這麼大一批貨。他們不去搶別人就不錯了,怎麼可能被搶?李炎卿也就從沒想過,這批綢緞能出什麼問題。
花惜香、柳葉青二人與水玲瓏交情甚好,聽了這消息,也大吃一驚。柳葉青急忙問道:“水姐怎麼樣了?”
沐家旺苦着臉道:“她那邊尋死覓活的要自殺,可是這事自殺有個什麼用啊?她一條爛命,能值得幾個錢?若是這事真搞砸了,到時候我這條命怕也保不住啊。”
李炎卿道:“別說廢話,快帶我去見一下水夫人,有什麼話見面再說。葉青,你把四妹也叫上,這廣東武林如今都要賣她幾分面子,若真是海上人做的案子,也許還能要回來。”
見他一副處事不驚的模樣,花惜香暗道:這人倒是還有點擔當,比這沐百戶可強多了。
等到了水玲瓏住的客棧之內,只聽陣陣哭聲傳來,還有幾個女子寬慰道:“夫人,您千萬想開一點,錢沒了可以再賺,若是人沒了,那就什麼都完了。”
“我對不起老爺……對不起老爺對我的信任。”直到見了面。水玲瓏也是不住的重複這兩句,讓李炎卿忍不住想起那句,我原本以爲只有冬天纔有狼。
這水玲瓏年紀與花惜香彷彿。都是二十五、六,生的身材高挑,姿色出衆,五官相貌給人一種鄰家姐姐般的親近之感。讓李炎卿一見之下,心中大生好感。看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大爲不忍,寬慰道:“水夫人。你不必如此,這事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哪知那位水玲瓏雖然是江湖上的女子。卻是個極其柔弱的性子。先是把幾個侍女趕出去,然後哭的痛不欲生“這次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花妹子是知道的,這批綢緞干係重大,我若是找不回來。就沒法向老爺交代啊。”
花惜香見出了這麼大事,一些事也不好隱瞞,只好嘆了口氣“這事不是水姐不好交代的事,是連高公公,也不好向他的上面交代啊。”
原來如今嘉靖皇帝的情況十分不樂觀,據宮內的消息,怕是撐不了多久了。裕王繼位,已經是個時間問題。但是目前內帑匱乏,朝廷無錢。天子即位之後。總要發犒賞,也要搞搞慶祝,這些都是正常的花費。宮內卻是連這個都擠不出來。
馮保秘密給自己的幾個心腹下了命令,不管用什麼辦法,也得籌出一筆錢來。到時候馮公公把銀子那麼一獻,在萬歲面前的地位就是牢不可破,不論什麼樣的風浪,也打不翻他。
可是高進忠費盡力氣。也不過籌了不到兩萬銀子,與目標差距太大。這才動了貢緞的腦筋。要知這一把火燒起來,他也是孤注一擲,一旦收不到足夠的錢,他的下半輩子也就完了,這條命能否保住也在兩說。
這水玲瓏說來本是江湖出身,按說出了這種她能力範圍之外的事,大可一走了之,夾帶私逃,想那高進忠也顧不上拿她。哪知她不但不跑,反倒說道:“老爺對我有恩啊。當年我落魄的時候,若不是他肯收我做第十三房夫人,怕是我連命都保不住了。這是我欠他的,還沒來得及報答,卻又害了他。這麼重要的事,他也肯交我來辦,我卻搞成了這樣,只有一死,才能證明我是無辜的。”
李炎卿道:“水女俠不必如此,這事其實不難解決,左右不過是銀子的事。這批綢緞的錢,我先墊上就是了。”
洪四妹見水玲瓏那副模樣,心裡頗有些不喜,聽了李炎卿的話,更覺得惱怒“哼,就知道去做好人,你可知道那得多少錢麼?有這麼多錢,水玲瓏這樣的女人,你能買幾十個了。”
“你說什麼?”柳葉青秀眉一挑就待發作,水玲瓏卻搶先道:“葉青妹妹你別發火,其實洪巡檢說的沒錯。我不過是個江湖女子,年紀也大了,根本就不值錢。若是劉老爺肯買我,我願意把自己賣給你,爲奴爲婢都可以。不過這幾萬銀子的身價,我是連想都不敢想,您拿出個百十兩銀子就行。”
“水夫人,你誤會了。您既是高公公的愛妾,我哪敢橫刀奪愛?我還想多活兩天呢。這錢的事麼,我一個縣官,哪有這麼多錢。但是這生意既是和佛郎機人做,我在他們那,多少也有個信譽,可以先讓他們預支一筆貨款,把這個窟窿填上。等將來找到貢緞,再把貨給他們,也算是履行了合同。我這芝麻官,要想結交高公公,平日裡還沒機會,這次就當是大家交朋友吧。”
水玲瓏聽了這話,大喜道:“真的?劉老爺真能先把貨款給我?若是如此,那我的回扣就不要了。”
高進忠做這生意,每匹綢緞自己也留下二錢銀子回扣,水玲瓏也有一錢。她現在做主,將自己的一錢銀子免去,只求能快速收回本錢,把馮保那邊打點好就好。
“水夫人放心,這銀子的事我來想辦法。不過我現在倒是要問問,這些緞子是怎麼丟的,哪一路人馬下的手。你帶着這麼多兵馬,怎麼還敵不過水賊麼?”
水玲瓏嘆道:“說來慚愧。我也是跑老了江湖的,自問一身功夫也還過的去,如果真是強梁盜賊,憑我的武藝和帶的人馬,未必就輸。即便打不贏,我也可以爲老爺殉身。可是我這回栽的窩囊,遇到的竟然是柺子。”
“柺子?”香山開市,各方人物齊聚,這柺子也不在少數。單就這幾天,香山縣抓的騙子就有幾十人,李炎卿問道:“什麼樣的柺子,能做下這麼大的案子,就不怕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水玲瓏道:“是啊,我就是覺得這麼重的貨沒人敢打主意,結果就吃了虧。這柺子人數也有百多人,爲首的還是個女人,她自稱是京師文淵閣大學士張居正之女,還帶了她的叔叔張居月同行,我就信以爲真了。”()七品封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