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月莞爾一笑,“姑母,我是來迎接你的呀。”
江夫人顫聲道:“你……,你不是應該……”不是應該在揚州出了事,被當做殺害李氏的兇手處置了嗎?就算不死,也應該被霍家休了纔對啊。
“娘!”江雲曦趕緊打斷她,強力微笑,“表哥、表嫂肯定等了我們很久,快點進去說話,別在門口吹風着涼的了。”
林映月抿嘴一笑,“還是雲曦表妹體貼人。”
江雲曦目光嫉妒的看着她。
這個女人!怎麼會絲毫未損的站在這兒?即便她僥倖逃脫了算計,難道……,就沒有讓表哥一絲一毫厭棄嗎?不管怎麼說,李氏死了,而且是在鎮南侯府死的,都和林映月脫不了干係啊?
還是說,她們已經查出了真相,知道是……
啊!江雲曦臉色微微白了。
林映月卻是氣色瑩潤,臉頰微紅,好似撲水桃花一般嬌豔。她上前,聲音清脆好似瀝瀝如水一般,淺笑道:“姑母、表妹,請進罷。”
江夫人還在震驚之中回不了神,爲何……,爲何林氏會活蹦亂跳的出現在這兒?李氏的死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還是素月後悔了,沒有揭發姐姐?還是……,出了別的岔子?腦海裡,有一千一萬個問題閃過。
林映月又道:“姑母,怎麼還愣着啊?”
江夫人氣得用指甲掐住了掌心,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之前,爲了讓林映月被李氏的死陷害,才甘心去別院的。沒想到,在別院苦巴巴的呆了幾個月,居然毫無意義!林映月還是活着,而且還是沒有任何損失!
霍焰皺了皺眉,說道:“姑母,外頭冷着呢。”
江夫人見他一臉護着林映月的表情,不免更加生氣了。因而也不回答,便拉扯着江雲曦往裡面走,剛要過門檻,就聽林映月在後面嘆氣,“哎,我可憐的娘啊。”
江夫人心虛慌亂,腳下一絆,“哎喲!”
竟然直接摔了一個狗啃屎!
“娘!”江雲曦趕緊上去攙扶,卻拉不動。
江夫人伏在地上,甩開她,“別動……,嗚,我的牙……”擡手摸了摸,竟然摸到一嘴的血!更倒黴的是,居然剛好磕在門檻上,磕掉了一顆牙!
“哇……”她一嗓子哭了起來。
林映月和霍焰都看得愣住了。
乖乖,這算是報應嗎?江夫人居然剛好磕掉了一顆牙,而且瞧着流血的位置,還剛剛好是門牙,以後一說話,就露出一個黑黑的洞。
哈哈,真是要笑死人了。
不過現在,林映月是不方便笑出聲的,而是吩咐丫頭,“快把姑母扶起來,再去叫大夫過來瞧瞧。”因爲知道江夫人恨她,沒有湊上前,反而往霍焰身邊退了退。
片刻後,裡面出來幾個擡着藤條椅的婆子。
“娘,先上來。”江雲曦攙扶母親,和小丫頭們一起用力將人放了上去。
“哎喲,哎喲……”江夫人捂着臉,痛苦的呻吟着,“我的牙,牙啊……”指着地上,吃呀咧嘴的罵人,不知道說了什麼。
還是江雲曦反應最快,趕緊掏出帕子,將地上的牙給揀了起來,“娘,我拿好了。”
江夫人這纔不罵人了。
婆子們擡着她往裡面走,林映月和霍焰都退讓了一步,給讓出路。
江夫人路過林映月身邊的時候,忽地伸手,想要一把抓住她,“你……”嘴裡依依呀呀的叫喚,惡狠狠罵道:“混蛋!我的牙,是你……,是你不安好心。”
江雲曦也怨恨的瞪了一眼。
林映月露出一臉莫名其妙的臉色,看着她們母女,“姑母,剛纔你跌倒的時候,我離你有兩、三尺遠呢。你摔着了,怎麼怨得上我?”
江夫人氣得哇哇大叫,“是你,你剛纔……,哎喲……”偏生又疼得嗷嗷叫喚,舌頭打卷兒,一段話根本就說不清楚。
氣得她,用力在藤條以上亂捶。
江雲曦看不過去,冷聲道:“表嫂,剛纔要不是你胡言亂語,我娘又怎麼會受驚嚇摔倒?你還敢說沒有你的事?”
“喲,表妹。”林映月悠悠道:“方纔大夥兒都聽見的,我只是感嘆了一句,我死去的娘有些可憐,對不對?我娘還不到四十歲,早早去世,難道不可憐嗎?”
“你……”江雲曦找不到話來反駁。
“還是說……”林映月湊近過去,在她耳畔輕聲低語,“我娘死得蹊蹺,和姑母有什麼關係不成?不然的話,姑母爲什麼會心虛摔到呢?”
“不要胡說!”江雲曦炸毛,像是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
江夫人也急得哇啦啦亂叫。
林映月當着下人不再多說,而是冷冷喝斥婆子們,“還愣着做什麼?沒見姑母磕着了門牙,都流血了啊?趕緊的,擡進去讓大夫瞧一瞧。”
婆子們清楚她在候府的女主人地位,不敢遲疑,當即擡着江夫人飛快往裡去。
江雲曦氣得跺了跺腳,沒法子,提着裙子追了上去,“娘!你們慢點兒,別慌里慌張的再把我娘給摔了。”
林映月在後面勾起嘴角,慢條斯理的跟着,與霍焰說道:“世子爺剛纔看得清清楚楚,她們……,可都以爲我回不來了。”
霍焰臉色很是難看。
他的姑母,一向都是性子跋扈猖狂的。只不過,從前對他這個侄兒,到底一家人不會太過分,頂多嘴巴厲害一點兒。可是現在,姑母怎麼可能看得上商戶女出身的映月?更別說,映月還佔着候府主母的位置,更是讓姑母心裡嫉恨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姑母竟然……,真的盼着讓映月死!並且照情形來看,李氏肯定是姑母下手無疑!太惡毒了。
雖然陰謀在揚州就已經推論出來,可是眼下親自證實,心裡不免又是另一番滋味兒。
霍焰心情很壞。
壞得連像鎮南侯解釋的耐性都沒有,送林映月回了屋子,自己便去後院連廊上呆坐,一語不發。但是沒多會兒,鎮南侯卻親自找過來了。
霍焰擡頭喊道:“爹。”
鎮南侯氣急敗壞問道:“你姑母的門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磕壞了一顆?偏偏門牙掉了,留個洞,叫她以後還怎麼見人?便是她有不對的地方,好歹也看在她是長輩的份上,給她留點臉面啊。”
霍焰聽了這話不樂意了。
當即一聲冷笑,“爹,姑母跟你瞎編什麼了?說是映月推她的?還是說,映月對她使絆子了?當時門上好些下人都在,親眼看着,映月根本就沒有靠近姑母。”
“哼!”鎮南侯惱火道:“我還不知道你那媳婦兒?當然不會這麼蠢。可是……,她要不說那些嚇唬人的話,你姑母又怎麼會嚇得摔倒,正好磕了牙。”
霍焰冷笑,“她若是沒做虧心事,又心虛什麼?她能做,還不許人家說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鎮南侯到底還是心疼妹妹,忍不住抱怨起來,“我這邊都已經答應了,說好過了年,就把雲曦遠嫁福建送走,映月還不滿意嗎?她一個做晚輩的,怎麼能當面給長輩使絆子?”
“爹!”霍焰惱火了,“這麼說,映月的娘被姑母害死了!”
鎮南侯怒道:“她娘都已經死了,又不能復生,難道還要你姑母償命啊?林氏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不過是一介商戶女罷了。她已經佔盡了便宜,兒子是她的,女主人的位置也是她的,還不夠嗎?”
“呵呵。”霍焰怒極反笑,“映月是用刀殺了姑母,還是掐死了姑母?姑母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難道說,李氏的命還不如姑母的一顆牙了?再說了,姑母自己心虛摔倒,也要賴在映月的頭上嗎?這算哪門子的道理!”
“反了你了!”鎮南侯火冒三丈罵道:“我是老子,你是兒子!現如今,你爲了兒媳婦跟我這個做爹的頂嘴,又是哪門子的道理?”因爲覺得兒子被媳婦迷惑,越發不聽話,不免賭氣發狠道:“橫豎林映月已經生下兒子了,留她也無用,惹惱了我,直接去母留子再讓雲曦加進來!”
“行啊。”霍焰轉身,娶了牆上的佩劍,“映月的命在你眼裡不值錢,雲曦的命在我眼裡也同樣不值錢。你敢殺了映月,給我娶雲曦,那好……,我就讓她死在新婚洞房裡,然後再殺了姑母給她做伴兒!”
“你……”鎮南侯氣得發抖。
“我說到做到!”霍焰將佩劍放回了劍鞘,斬釘截鐵,“如果食言,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不得安寧!”
古代的人是很相信誓言的。
鎮南侯聽兒子發了這麼重的誓言,又氣又急又怒,“你這個混小子啊!真真是被林氏給迷了心竅,爲了她,你連父母祖宗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