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也是畏畏縮縮的,跟着姐姐,一臉問詢之色。
林映月知道弟妹在擔心什麼,蹲下身,柔聲道:“娘已經下葬了。你們二姐忙完了孃的喪事,跟着你們二姐夫回去了。嗯,不會再來雍州了。”
“哦!太好了。”天賜高興的拍起了手。
“天賜!”錦月等了他一眼,小聲道:“娘才死了,我們還要給娘守孝三年,不許這麼興高采烈的,叫人看了說沒規矩。”
“哦。”天賜趕緊低下了腦袋。
璽哥兒和他年紀差不多,又都是男孩子,平時自然是淘氣在一起,玩得最好。見狀趕緊去拉天賜,解圍道:“小舅舅,我們出去玩兒吧。”
“好。”天賜高高興興的跟他出去了。
錦月搖搖頭,小孩子卻故作老氣橫秋,“天賜真是淘氣。”
玉姐兒在旁邊抿嘴一笑,“小姨最懂事了。”
“討厭!你個壞丫頭取笑我。”錦月伸手去咯吱玉姐兒,弄得玉姐兒笑嘻嘻的,兩人嘻嘻哈哈鬧了一陣,也去後院捉蝴蝶玩兒了。
林映月微笑搖搖頭,“這一羣小淘氣啊。”
霍焰笑道:“我倒是覺得很好,孩子多,家裡熱鬧不說,也添了許多人氣兒。”一面說,一面摟着她,“等三胞胎長大了,更加熱鬧,都是你這個大功臣的功勞。”
林映月莞爾笑道:“那好,怎麼感謝我?”
霍焰曖昧道:“夜裡好好疼你。”
“呸!”林映月笑啐,“就知道你,說不出什麼好話來。”小夫妻倆好長時間沒有行周公之禮,眼下解了禁,晚上自然是和諧甜蜜了一番。
第二天,林世昭過來看望天賜。
因爲林映月事先說過,加上林世昭只是客客氣氣的說話,並沒有想李氏那樣強行摟抱,所以天賜表現的還算可以。雖然對父親不夠親熱,但這時候講究抱孫不抱子,父子倆一問一答的說話,也是很正常的。
末了,林世昭滿意的點點頭,“天賜很懂事,映月你把他教的很好。”
林映月笑道:“錦月也很懂事。”
林世昭對錦月不是很上心,不過話說到這兒,也順口誇了一句,“我瞧着,錦月也是斯斯文文的,很像映月你小的時候,特別乖巧。”
錦月最崇拜長姐了,當即表示,“我長大了,要和長姐一樣能幹。”
林映月聽了笑道:“好,真是個乖孩子。”
林世昭還有話要單獨跟她說,便吩咐天賜和錦月,“我和你們長姐說話,小孩子去後面玩兒罷。”等小兒女都走了,才道:“映月,江氏母女那邊你有何打算?”
林映月收起臉上的笑容,勾起嘴角,“這個嘛,還輪不到我來做主。當然了,有世子爺處處爲我着想,我也不用費神。”
“可是……”
“好了,爹,你不用操心這些。”林映月心裡有數,淡定道:“只要世子爺的心在我這兒,別的妖魔鬼怪,鬧不出什麼幺蛾子的。”之前李氏和素月能鬧,不過是仗着親情有恃無恐罷了。
林世昭點點頭,“那好,你自己清楚就行。”
林映月道:“爹你這次既然來了雍州,不妨多住幾天,歇歇腳。正好和天賜培養一下感情,也和雍州商戶應酬一下。”
“嗯,三天後就走。”林世昭沉吟道:“我倒是想在這兒長住享福,可是京城那邊的生意等不得,先頭爲了你孃的喪事,已經耽擱太久了。”
林映月對父親感情很是淡薄,一切隨他,“爹看着事情安排吧。”
哪知道,事情出現了變化。
第三天中午,林世昭正在和女兒、女婿吃送別宴席,就有下人過來傳話,“門上來人,說是林家老太太病重去世了。”
“娘!”林世昭頓時怔住了。
林映月慢慢放下了筷子,沉吟了下,說道:“既然如此,看來爹暫時去不了京城,還得前往揚州一趟。正好,橫豎馬車是早就準備妥當的,掉頭去揚州便是了。”
霍焰知道她是不想回去,當即吩咐,“趕緊去準備一套上好的弔祭之物,跟着林老爺的車一起走,送往林家,給林老太太弔祭。”
林世昭聽得很是明白。
他們小夫妻倆都不願意再去揚州,給林老太太的奔喪了。畢竟林映月是出嫁女,雍州離揚州又遠,再者死的人也不是她父母,不回揚州奔喪也說得過去。至於霍焰,以他鎮南侯世子的貴重身份,連李氏的面子都可以不給,何況林老太太?
更不用說,霍焰早就厭煩透了林家的人。
林世昭心裡一清二楚,但是卻不敢說什麼不滿的話,只道:“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看來我暫時回不了京城,還得再去往揚州一趟了。”趕緊露出幾分孝子應有的悲痛之色,“哎,娘怎麼就去了呢。”
霍焰沒作聲。
林映月起身道:“爹,我送你出去。”
林世昭是個知情識趣的人,情知不便在此多說林老太太,因此便向霍焰告辭,“事出突然,來不及向侯爺那邊告辭,還望世子爺多多美言幾句。”
霍焰點頭,“嗯,岳父趕緊回揚州吧。”
林世昭告辭出去了。
林映月送他到了大門口,稍微客套了幾句,便轉身回來。找到霍焰,避開下人冷笑了一聲,“死了清淨!不然的話,只要一想起當初是誰賣我到青樓的,就犯惡心!這世上哪有如此狠毒的祖母?簡直不配爲人!”
霍焰勸她,“算了!不過是死後下十八層地獄的東西,不值得生氣。”
“嗯,不生氣了。”林映月望着他微微一笑,“要是說起來,還虧的祖母把我這麼一賣,不然怎麼能遇到世子爺?能夠得此良婿?”
霍焰被她說得笑了起來,“爺有那麼好嗎?小甜嘴兒。”
如此恩愛甜蜜時光,一晃而過。
天氣漸漸冷了,隨着今冬的第一場雪飄落,宣告了冬天的來臨。因爲天冷,林映月便把孩子們都拘在屋子裡,圍着火爐子,暖暖和和的說笑玩樂。
很快,到了年根兒。
鎮南侯找了霍焰過去說話,嘆道:“我知道,你姑母害死了映月的親孃,候府實在是不能再留她了。只不過,這種事鬧開了大家臉上不好看。所以我的意思,還是先接她們回來過個年,年後就給雲曦找一門外省的親事,遠遠嫁了便是了。”
霍焰忍了氣,問道:“要是姑母橫豎都說親事不好,不讓表妹嫁人呢?”
“由不得她!”鎮南侯情知妹妹江夫人太過胡鬧,但是沒想到,居然胡鬧到害死了兒媳的親孃!若是留下她,兒媳那邊肯定會寒了心。而且不定還要繼續鬧什麼幺蛾子,豈不是讓候府雞犬不寧?因此鐵了心道:“你放心,她雖然是我的親妹妹,但是也沒有爲了妹妹,讓自己一家人過不好的道理。”
霍焰見父親說話斬釘截鐵,這才道:“那好,兒子就聽父親的安排。”
“嗯。”鎮南侯爲了表示誠意,推出幾張紙,“這段時間,我給雲曦挑了好些親事,最後選中了這幾家。你瞧瞧,看着哪家更合適一點兒?到時候,候府多給雲曦置辦點嫁妝,也算對得起她們母女了。”
霍焰飛快掃了一眼,便指着道:“就這家吧。”
鎮南侯看過去,兒子選了在福建的一門最遠親事,心下滋味兒複雜。兒子這是,巴不得把雲曦嫁到天涯海角,一輩子都不再見了。
霍焰卻拍了板,“就這麼決定了。”
鎮南侯看着英姿勃發的兒子,想着候府將來是要傳給他的,不免生出退讓之意。沒有任何反駁,而是順着兒子的話點了頭,“好,就定福建的這門親事。”
幾天後,江氏母女被接回候府。
林映月作爲候府的當家主母,自然要出門迎接,早早就和霍焰在門口等候了。
一炷香的功夫過後,一輛華麗麗的馬車領頭行駛過來,幾輛下人用的清油小馬車跟在後頭,再加走路的護院們,赫赫攘攘擠了半條街面。惹得街面上的路人紛紛議論,羨慕道:“鎮南侯府的隊伍派頭,真是不一般啊。”
“就是,隨便出門,都趕上別人嫁女兒的派頭了。”
“走吧,走吧,別擋了道兒。”
“真真富貴啊。”
行人們一邊豔羨的議論着,一邊往四周散開。
領頭的馬車停下,丫頭打起簾子。江夫人面色得意的鑽了出來,享受着四周人羣羨慕的注視目光,神態傲慢道:“哎,今兒天氣不錯呢。”
江雲曦緊接着出來了,上前攙扶,“娘,慢點兒。”
“嗯。”江夫人一臉滿意女兒孝心的滿足,提起裙子,擡腳就要下馬車。忽然擡頭一瞥,看見了站在霍焰身邊的林映月,不由大驚失色,“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那表情,彷彿見了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