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到了,桌上的電子時鐘發出了一聲報備,溫鬱琳緊緊地閉上了眼,一陣掙扎之後,來到桌邊,打開電腦,顫抖的手指在鍵盤上,清晰地敲出三個字……辭職信。
熄掉室內的燈,溫鬱琳轉身走出門,目光再室內留戀地掃過……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總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了,這一年的付出,也到了她說再見的時候,就讓她留在臧舶烈心中,一個驕橫跋扈,沒有長進永遠也無法取代尹沅希的形象吧。
一切到此爲止……
她低下頭,剛要轉身,就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擋在前面,一擡頭,整個人好似被釘子釘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動彈了。
“臧舶烈?”
許久之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喃喃地說着,伸手,卻又不敢。
她怕現在看見的,不過是她的錯覺,是她極度想她到這來的錯覺。
怕他像這個夏天的泡沫,萬千沉重都心情,要在她伸出手去觸碰的時候消失不見。
臧舶烈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臉上露出的詫異,只是輕輕地蹙了蹙眉,沒有理會她在幹什麼,而是徑直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身後的光亮和沉重的腳步聲讓溫鬱琳徹底清醒過來,她倏地轉身,凝着那抹移動的身影,激動的心情不言而喻。
他什麼時候來的?不會一直站在門口吧?她怎麼就沒發現呢?
“烈,真的是你?”美麗的脣角,揚起一抹心痛的笑,溫鬱琳再次追問道。
臧舶烈依舊沒有迴應她,只是目光微垂,看着地上的凌亂,停下腳步,撿起了腳邊那隻筆筒。
“我把公司交給你,你就是這樣來收拾的?把這裡搞得一團糟,還說要讓我回來,這樣的環境,讓我怎麼安心的工作?”他一邊說着,一邊回頭看向她,那雙眼睛噴出的怒火足足可以殺人。
可是溫鬱琳根本顧不上這些,興奮地朝他跑了過來,雙手展開,撲到了他的懷裡,主動攀上她的脖頸,主動獻上吻。
臧舶烈俊美的面容陡然轉沉,幽邃的黑眸一片陰鷙,有股暴風驟雨來臨之勢。
他的毫無反應讓溫鬱琳漸漸清醒,咬着脣離開了他,擡頭看向他幽暗的眸子,揚起一抹笑。
“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是啊,她知道他會回來的,因爲他想知道尹沅希的消息,但即便如此,她也高興,看見他回來,看見他再次投入到工作中,這個男人,纔是她一直默默愛着不離不棄的男人,哪怕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她了。
臧舶烈蹙着眉,看着懷裡人落淚的眼眶,不知不覺,他竟有些醉了,這樣的畫面,這樣的女人,該是她多好啊?
最後,他還是心軟地擡首,來到她臉頰邊,細細地摩挲着,拇指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溫鬱琳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了,她受寵若驚地感受着他的溫柔,壓根沒有發覺,他只不過把她當成了替身。
時間,在倆人緊擁的周圍曖昧地流逝,到最後,他伸手擁住了她纖細馨香的身體,將她抱入了一旁的休息室。
將她放到牀上,他的身體迅速地壓了下來,她激動地閉着眼,在迎接着即將到來的一場狂風暴雨。
“沅希……”
耳邊,聽到他一聲溫柔至極的呼喚,然而被念及的對象居然是她的死對頭,溫鬱琳這才發現不對勁,睜開眼,正要問他剛剛說了什麼,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他一隻大手鉗住了她兩條手臂,溫熱的脣舌封上了她的脣。
溫鬱琳被一陣巨大的羞辱幹籠罩着,這是她二十八年來都沒有過的,這一刻,她居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還是繼續這樣下去?
她想他,身體也渴望他,但是理智,不會允許她這麼做。
她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直到臧舶烈覺得不悅而離開她時,她才藉機會大聲喊道,“你看清楚一點,我不是尹沅希,臧舶烈,你太讓我失望了!”
最後,還是被他的無情玩弄了,臧舶烈眼中的黯然消失不見,一下變得清明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抹錯愕,俊美絕倫的面龐再次恢復冰冷和剛毅。
他正要離開,卻又被溫鬱琳狠狠地一推,差點就從牀榻翻到牀底。
“混蛋!”溫鬱琳急忙整理衣服,眼中蒙着羞辱的淚水,憤怒地痛罵着。
看着她要離開,臧舶烈纔想起他們之間的賭約,他沒有去追,而是衝着她離開的方向大聲道,“溫鬱琳,別忘了到時候告訴我尹沅希的下落,否則,我會殺了你的!”
一口氣衝進電梯裡的溫鬱琳,淚水已經溼了整臉,腦海裡,不停地迴響着臧舶烈最後那句話。
“我會殺了你的,會殺了你的,殺了你……”
漫無邊際的痛,鋪天蓋地的襲來,讓她心如刀割,渾身抽搐,支離破碎……
渾身的力氣像是被突然抽空了似的,溫鬱琳頓時找不到支撐點,全身癱軟,整個身體直往地面栽去,她索性也坐在了電梯光潔的地板上,任淚水肆意地流淌而下。
爲什麼要這樣對她,爲什麼?
上輩子,她是不是真的罪犯滔天,十惡不赦,到了這輩子,就要承受這樣的痛苦和折磨?
是啊,她就是一個白癡,一個笨蛋,到了這個時候,她居然還爲了他傷心流淚,都說變了心的男人比天底下最兇殘的猛獸還絕情,這是真的,是真的。
她忍不住嗚咽,小手塞在嘴裡,咬得很緊,很用力,咬出了血來,帶來了遽痛,然而,再痛,也不及她內心的痛。
電梯門開來,她急忙從地上爬起,不顧一切地衝出了米歇。
她一邊亡命地跑,腦海一邊閃現出臧舶烈與她之間的恩怨,她發現,前面的路是那麼的長,那麼的難走,她似乎看不到盡頭,她覺得好累,好累,淚水已經完全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眼前突然變得一片黑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裡,陰寒的,冰冷的,漆黑的。
後來,高跟鞋掉了,她索性光着腳在街上跑,奮力地跑,她只知道,她要離開這兒,要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令她崩潰的深淵。
累了,真的累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終於體力不支地摔倒在地,身體緊緊地挨着又冷又硬的地面,身體多處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擦傷,又是一陣難以言表的劇烈疼痛穿心而來……
夠了,一切都已經夠了,她不要爲這個男人再掉一滴淚,她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臧舶烈不知道珍惜她的,她就去找懂得珍惜她的男人,反正辭職信都已經打好存在他電腦裡了,她從這一刻開始,正式和臧舶烈說,再見!
;讓他和尹沅希,統統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