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寒震住,雙脣顫抖,說不出話……
“蕭沐寒,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紀雨霏收回手,眸中一片清冽,眸底的憎惡,似深海一般幽怨,蕭沐寒能夠感覺到自己與她的距離,似乎已經遠到無法再如從前那般緊密相依。
他以爲紀雨霏與他,只是暫時的分開,卻不知,他對她做的一切,將他們分開不僅僅是身體的距離,而是無法挽回的心的距離。
“雨霏,我說過……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蕭沐寒的聲音,如落幕的煙火,期待隕落,沙啞的聲音中如變奏的哀曲,流動着悲傷地音符。
他上前,欲抱住她。
然而,縱然他如何用力地抓住她纖瘦的肩膀,抓住的也不過是她的軀殼,她的靈魂對他,唯有恨,不再是愛。
“蕭沐寒,你所謂的幸福,就是替我下迷--藥,然後……讓我和自己的哥哥,結婚生子。將我像個木偶娃娃般耍弄,一次次地讓我陷入痛苦與悔恨中,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紀雨霏此時已經流不出淚,因爲這種窒息的痛,早已將她的心臟麻痹。
“不……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蕭沐寒似玉般的眸子裡涌出了溼潤的淚液。
他想告訴她,這一切並不是他的主意。是母親和嘉瑤在背後搞的鬼,直到雨霏失身,他才得知母親的計劃。
想要阻止,想要解釋,可母親不斷地提及母子在美國所受的折磨與歧視,並告訴他,他和紀雨霏是絕不可能在一起的。
因爲,他與紀雨霏,同樣也是兄妹!
血緣的紐帶,可以將兩人緊緊地聯繫在一起,卻也可以殘忍地勒死兄妹之間不該出現的男女之情。
紀雨霏冷笑,水眸似冰湖一般寒,淡淡 的話語中,透着的諷意,“蕭沐寒,我不會相信你的話,半句都不會相信!我寧願相信一個親手將自己送給別人的男人,當初是出於懦弱。但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我曾經深愛的男人,說多麼的有野心,殘忍,無情!爲達目的,犧牲自己的妹妹,只爲向自己的弟弟報復!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孽緣,讓我成爲你們冷家鬥爭的犧牲品!你和你母親都是變態,惡魔!”
蕭沐寒的心,似被人掏空,她的控訴,一片片陵遲着他。
“爲什麼……爲什麼仇恨,要加諸在孩子的身上,我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了,如果再失去它,或許我以後都無法再生育了。蕭沐寒,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要讓我再一次成爲兇手嗎!再一次地……殺掉我和冷絕不倫懷上的孩子嗎!”
手指,狠狠摳住他的西裝肩角,揪得緊緊,瘋狂拉扯……紀雨霏好恨,卻也爲自己的無能爲力而感到無奈……
“雨霏,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孩子沒有了,我們可以領養一個……還記得從前,我們沒有來S市的那段日子,我們兩個互相愛着對方,卻都沒有勇氣開口說出愛。因爲我沒用,我懦弱,我害怕我們關係,讓我們無法走到最後。我一直在逃避,逃避你和我之間是堂兄妹的關係,更因我未能報仇而沒有勇氣對你許下承諾。現在,冷家已經是我囊中之物,我已經足夠強大,能給你一個舒適的家,只要我們不要孩子,沒有人知道我們是堂兄妹,我們……可以永遠地在一起……”
蕭沐寒心痛地說着,溼潤的眸子裡閃爍着璀璨的星光,幻想中的幸福畫面讓他癡迷地笑着。
可是紀雨霏只是搖頭,不斷的搖頭……
“蕭沐寒,你什麼時候可以醒?我和你,已經不可能了!”
蕭沐寒胸口一陣剜心的劇痛,脆弱的夢想似水晶杯打破,他震住了,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不!!你還是愛我的,紀雨霏你是我的,我記得你對我的微笑,你對我依賴,你根本離不開我的。冷絕這樣濫情的男人,絕不可能對你真心,我對你纔是真的,是真的!!”
雙手倏然按住她的臉頰,眷戀她絲滑的肌膚,迷人的香氣,脣瓣急切地落向她的脣。
紀雨霏厭惡地抿住脣,抗力掙扎。
蕭沐寒雙臂收緊,大手繞到她的腦後,收緊,拉住她的發,紀雨霏感覺到頭皮一陣發麻,脣瓣噁心的溼濡感令她反胃,雙手無力地在空中揮舞。
不……
我不能再被這個男人玩弄擺佈!
紀雨霏顫抖地將纖手移向自己的頭部,拔下了一枚髮飾,尖銳的利針抵着她脆弱的喉頸。
蕭沐寒一驚,手掌立刻壓住她的手腕,強奪着她手裡那根顫抖的利針。
紀雨霏擡眸,望去蕭沐寒激動而緊張的眸子,而她卻依舊牟波清冷,“蕭沐寒!你可以奪走我手裡的髮飾,但是你無法保證你下一次碰我的時候,我會比你快一步,死在你面前!!!”
威脅!
紀雨霏並不想用這招,但是她賭蕭沐寒對自己是真的有感情的!
蕭沐寒悲慟的眸子裡,流出了灼熱的淚水,他的如畫一般的眉,沾滿了愁緒的陰鬱,鉗制住紀雨霏手腕的大手,也顫抖着離開。
重獲自由的紀雨霏,從如雕像佇立在大廳中央的蕭沐寒高大身子邊走過,駐足,輕輕地說了句,“我真很恨你,恨你毀了我的一生。但我不會選擇復仇,因爲我不想和你一樣,永遠活在痛苦中。珍惜嘉瑤爲你懷上的孩子,縱然我們大人煩了再多的錯,也不敢將仇恨延續給我們的孩子。”
紀雨霏如輕輕一縷的煙,在蕭沐寒的孤清的心裡,淡淡的離開。
她抱着小溫,最後一次轉身看了這棟空蕩蕩的別墅。
苦澀的滋味漫過心底,原來心裡還是有些不捨。
再見了,冷家!
淒冷的雨,灌入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
呂嘉瑤答應過自己,如果她願意出讓那5%的股份,就會命人放走紀雨霏的母親。
她自嘲地冷笑。
一切都是蕭沐寒的計劃,母親明明就在他的手裡,卻將自己、冷絕、以及其他冷家的人,耍得團團轉。
要怪,只能怪當初的自己,太過愚蠢,纔會相信了蕭沐寒華麗的謊言。
一個俞淑娟,不單能讓控制住自己,還能離間冷絕與莫子惠的關係,讓蕭沐寒從中坐收漁人之利。
可是,事情的真相沉浮過後顯露水面,還能回到過去,和母親過起平凡快樂的生活嗎?
肚子裡還有一個負擔,一個不知該去該留的負擔,等待她作出決定。
心裡,還留着一個男人,即便是不允許自己再愛他,卻仍無時無刻得記掛着他的安危。
“喂……”
紀雨霏忍不住,還是打了個電話給佐逸。
“紀……雨霏?”佐逸激動地不相信自己所聽見的聲音,甚至直呼其名。
“冷絕,他還好嗎?我聽說……聽說他離開了冷家,都是我害的……都是我……”一串串淚水,無法控制地滾落她的眼眶,可是淚水卻滲過纖細的手指,不爭氣地涌了出來。
儘量地壓低自己聲音,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些。
“少爺他……”佐逸的聲音,也黯了。
電話兩頭,均是雨水嘩嘩的響聲。
沒有人說話的聲音,唯有沉重 的呼吸聲,悽悽的雨無聲地哀傷着……
“求你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只想最後再看他一眼,我不該背叛他的,我不該將股份賣給蕭沐寒的,但是我……我真的別無選擇。我愛他的……我真的愛他的……”
淚涕俱下,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哭個不斷。
佐逸的心,滑過從未有過的痛與憐惜。
“別哭了,少爺他也愛你的,很愛很愛你……”
轉頭,佐逸望着躺倒在血水中的冷絕,一滴淚水,悄然地滑落……
不知爲自己永遠默默愛着的心痛,爲冷絕受的傷感到心痛,還是在爲明明相愛的兩人,無法在一起,心痛地留下一滴惋惜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