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族長大人的款待，不勝酒力，我先下去休息了。”
卡帕蘭微笑致意，臉色微醺，是真的微醺。畢竟矮人好客不好客，都是酒管夠。
而做客的是不是有誠意，酒量不提，但絕對不能少喝。
能將城府極深的卡帕蘭喝成這樣，也是有點無奈。
但沒辦法，形勢如此。
曾幾何時的主教，一方勢力除了教皇，去哪不得高看一眼？
當然，這也不是說，矮人在羞辱他。
相反。
身爲族長，對一個落魄的聖庭主教親自招待，已經體現誠意了。
“哈哈哈！”
笑聲渾厚爽朗，坐在主位上的一個大鬍子矮人，頭花白，精神卻極度矍鑠。眼睛大，鬍子厚，皮膚銅色油亮，除了頭花白，肌肉都沒鬆懈。甚至還有太過鼓脹撐開的幾道裂口。
看着就爆炸力驚人。
沒人會信，這是個五百歲的老矮人。
更不會信一個五百歲的矮人，還是這麼健壯。
格雷格.崩山，鐵榮城的主人。
也是神賜大陸所有矮人的族長。
包括少數流落在外的矮人部族，共同認證的。
“很好。”
格雷格崩山指着卡帕蘭：“一直以爲聖庭都是些虛僞浮誇之輩，雖然你酒量一般，但沒作假。算是一個朋友！”
卡帕蘭笑着躬身之一，格雷格輕蔑掃了一眼歪倒在一邊臉頰通紅流着口水的白衣祭司：“比他強。軟蛋一個。”
卡帕蘭不在意笑了笑：“他沒出過門。沒經歷太多事，只是在教皇身邊呆得久，族長大人見諒。”
格雷格哼了一聲，隨即揮揮手笑着示意卡帕蘭：“去休息吧。安排好了。有事明天談。”
卡帕蘭再次躬身，叫人幫忙將白衣祭司帶着退下。
——
“卡羅！！我自己親女兒我都嫌丟人！你被她逃婚還帶個棄兒崽子懷着回來！你居然還想養着那個賤種？！”
“叔叔！你怎麼能這麼說娜塔莉？！她是你……”
“我不管！我沒她這個女兒！死就死了！！以後少煩我！！”
“沒用你管！！就和你說一聲娜塔莉的情況！！你既然不在意她我不和你多說，孩子的事自然和你無關！！！”
“你！！”
“卡羅，別這樣……”
“李斯特叔叔，我先走了！”
“哎卡羅！！”
“我也先走了，李斯特大人……”
“……”
卡帕蘭走出去沒多遠，就聽到吵鬧聲。
好奇停下看着，就看到今天下魔空船後，遇到的幾個人之中的一個。其他兩個都認識，一個是特雷寒鐵，格雷格族長的外孫。還有一個叫李斯特，格雷格族長的親信。
另一個就是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年輕矮人。
好像叫卡羅。
卡帕蘭溫和笑着，想問幾句。
“哼！！”
結果驚愕地看着那個叫卡羅的怒視他，冷哼一聲就走過去。理都不理不說，好像態度很不好。
“卡羅！！”
後面追着的李斯特皺眉呵斥，卻見卡羅已經走遠不理會。無奈看着愣在那的卡帕蘭，抱歉開口：“卡帕蘭主教，別介意。矮人就是這個脾氣，卡羅他……”
“我剛剛聽到了。”
卡帕蘭恢復笑容，示意兩個矮人先將白衣祭司扛回去。看着李斯特開口：“他好像和誰吵架心情不好。”
停頓片刻，卡帕蘭不解看着李斯特：“不過我也算接觸人很多，能分辨他是情緒不好還是針對我。”
李斯特一愣，剛要說話。
卡帕蘭擺手：“可我以前沒見過他，矮人接觸的都不多。是今天我來到這，哪裡失禮得罪了？”
李斯特無奈搖頭：“卡帕蘭主教也不用這麼謙卑。好歹您是主教……”
“哎？”
卡帕蘭笑着搖頭打斷：“前任主教。”
看看周圍，卡帕蘭無奈開口：“說起來。格雷格族長沒有因爲我落魄就輕視，還主動設宴招待。我很感激。”
李斯特知道這時候追過去，似乎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卡羅年紀雖然不大，脾氣卻很倔強。但矮人誰不是呢？所以乾脆也就坐在一邊，無奈開口解釋一下。
因爲卡帕蘭態度放低而且落魄，可是依然屹立不倒，別人不清楚，他身爲族長親信幫忙處理政務，頭腦是絕對比一般矮人聰明很多的。
教皇至少非常信任卡帕蘭，並且教皇的親信助理，白衣祭司都派過來隨同他出使矮人鐵榮城。
真有誤會讓卡帕蘭覺得卡羅不敬，雖然也不至於如何，但最終如果傳到格雷格族長那裡，爲了給卡帕蘭面子懲處卡羅，至少帶來負面印象，他以後想幫卡羅都會被動。
“的確是有點原因。”
當卡帕蘭隨着李斯特也坐下之後，李斯特點頭開口。
卡帕蘭驚訝，居然還真有什麼地方得罪一個沒什麼特別的矮人？他很好奇。
向來做事滴水不漏城府極深的他，怎麼可能得罪一個沒見過面的矮人？
“您還記得那個棄兒吧？”
李斯特開口示意卡帕蘭。
卡帕蘭茫然看着李斯特：“棄兒？”
李斯特表情怪異：“被你打耳光的那個。”
卡帕蘭愣了半響，恍然看着李斯特：“韓棄？！因爲他？！”
不怪他沒想到，可他是真不知道韓棄還能和一個普通矮人有什麼瓜葛。
李斯特點頭：“卡羅是後遷到鐵榮城的。大概也就兩年多。不過在這之前，他和韓棄就認識了。當然，這裡情況比較複雜……”
卡帕蘭眼神變幻一下，誠懇開口：“如果不介意的話，請您多說點……因爲教皇陛下對這個棄兒的出身非常好奇和重視。”
李斯特一頓，這把教皇都搬出來了，看卡帕蘭的樣子也不像作假。
李斯特沉吟片刻，起身開口：“我先去見族長。不打擾的話，一會再去您那？”
卡帕蘭起身笑着：“歡迎之至。”
李斯特點點頭，朝着鐵榮城的中心大殿而去。
那裡是族長休息辦公的地方。
卡帕蘭出神看着李斯特的背影，彎起嘴角，走回住處。
——
“族長。”
“李斯特。過來陪我喝一杯。”
李斯特過去行禮，格雷格自己坐在那，大塊肉大瓶酒，自斟自飲。看到李斯特進來，笑着招手示意，的確可見親近之意。
“呵。”
李斯特失笑搖頭：“剛和聖庭使者喝完，現在還喝？您的酒量果然也是族長的程度。”
格雷格撇嘴：“滑頭。人類都狡猾，聖庭的人更是。一個裝喝醉，另一個乾脆幾次都倒在衣服上，以爲我沒看到。”
李斯特一頓，笑着坐下也禮貌接過酒杯，格雷格看着這個細節，點點頭笑着沒多說。
細節決定成敗。
李斯特讓格雷格滿意的地方就在於，他不會刻意的表達忠誠，但一舉一動就很尊敬他。
格雷格看起來很豪爽，事實上也是。
但是高位者誰不想被衆人膜拜？
可惜矮人族長是有權利，也會收穫到忠誠。但矮人的粗魯和大咧咧的性格，註定他們不會注意到這些。
經常一起過來和族長灌酒，雖然格雷格來者不拒，他們這也是親近的表現。
但太近了，也不好。
李斯特，就有分寸。
分寸在格雷格看來，就是進步，是一種區別去矮人種族性格劣勢的，優點。
“也許他也知道您看到了，故意讓您理解爲他比不過您耍賴。”
李斯特笑着喝了一口，示意格雷格。
格雷格搖搖頭沒多說，皺眉看着李斯特：“剛剛外面吵什麼？怎麼說也是聖庭出使，不管有沒有什麼屁事，面子上要過得去。哪個沒出息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李斯特一頓，無奈看着格雷格：“卡羅。”
格雷格想了下，恍然看着李斯特：“你的那個什麼好朋友的兒子？”
李斯特沉默片刻，點頭開口：“不怪卡羅。先他之前介紹的一個部族，雷心部族族長女兒嫁給卡羅。沒接回領地就逃婚了。下落不明。”
格雷格點點頭聽着。
李斯特繼續道：“結果前幾天和我出訪精靈森林，中途突然聽到消息，趕過去探詢，確定得知，雷心部族族長女兒已經死了。”
格雷格不解：“那他們吵什麼？死外面了，和他們有關係嗎？”
李斯特嘆息：“關鍵女兒死了，是從外面懷了一個棄兒，生下來之後死的。卡羅想帶回棄兒養，但事實上這個棄兒偏偏是雷心部族族長外孫女。卡羅過去告知雷心族長女兒已經離世消息，順帶也提起這個……”
“哼！！”
格雷格重重放下酒杯，臉色難看：“那就是卡羅不對了？！自己老婆逃婚本來就該死，結果還懷了一個棄兒回來。他居然還要養着？！是男人嗎？！”
李斯特一頓，平靜笑着：“也算……好事。”
格雷格斜眼看着他：“好事？你照顧自己的子侄也算是衝昏頭腦了。是是非非都不顧了？”
李斯特搖頭看着格雷格：“一個女人，況且還死了。這沒什麼的。卡羅自己也接受了。關鍵在於……這個棄兒。”
格雷格一愣，不解看着他：“這個棄兒怎麼了？有什麼特別嗎？”
突然拍手，格雷格看着李斯特：“或者說這個棄兒父親……”
“不知道。”
李斯特打斷格里格：“棄兒父親是誰不知道。”
輕笑看着格雷格，李斯特探身開口：“但是現在養着這個棄兒孩子的人……對我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