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教皇來的前一天晚上。
三年級城區的某一處莊園。
室內。
本尼德克特臉色難看，定定看着一個坐在那裡，面容平靜的中年男人。
克萊.斯科特。
本尼德克特的叔叔，族長，也就是本尼德克特父親的親弟弟。
“我剛剛沒聽清……叔叔你剛纔說什麼？”
克萊.斯科特平靜看着臉色難看的本尼德克特，輕聲開口：“我說……趁着這次武技課考試。殺掉那個棄兒。”
本尼德克特看着克萊.斯科特，就這麼看着。許久之後，搖頭笑了。
“是我聽錯了嗎？”
本尼德克特坐在一邊，笑是笑，但眼神冷漠：“學士城，武技課考試……殺一個棄兒學生？”
克萊停頓片刻，看着本尼德克特：“是。在學士城，武技課考試，殺一個‘棄兒‘學生……我沒覺得哪一點讓你覺得好笑或者很難操作。”
探身看着他，克萊開口：“如果有。你可以說出來。我協助你搞定。”
想了一下，克萊開口：“這也是我能來這裡的目的。不然你以爲真的是因爲所有勢力領齊聚學士城包括教皇都來，所以派我湊熱鬧的？”
本尼德克特驚訝：“教皇？教皇也會來？”
克萊語氣一滯，搖頭開口：“我不知道，猜測的。”
見本尼德克特眯着眼睛帶着狐疑，克萊平靜開口：“當然，這也和你無關。”
“呵。”
本尼德克特輕笑：“是啊。和我無關。我只要遵照吩咐殺人就行了是嗎？”
克萊眉頭輕皺，直視本尼德克特：“別忘了。你能在二十三歲觸碰到突破劍聖的契機，除了你的天賦以外，更多是家族的支持和宣傳，纔會讓你擁有如今的實力和聲望。”
本尼德克特點頭，隨即攤手看着克萊：“可我並不在乎什麼宣傳和聲望。那又怎麼說？”
“你！”
指着本尼德克特，克萊張口要呵斥。
然而看着本尼德克特平靜的面容和目光，克萊呼出一口氣，沉聲開口：“你屬於斯科特家族，就要爲斯科特家族做事。”
起身朝着門口走去，克萊背對他開口：“而這就是你父親親自下令要你做的事。”
“如果我不做呢。”
身後傳來本尼德克特的一句話，讓走到門口的克萊停住。
克萊沉吟片刻，慢慢轉身看着他，重新走了回來。
輕輕拍着本尼德克特的肩膀，本尼德克特眉頭輕皺，但也沒躲開。
“本尼。”
克萊看着本尼德克特，輕聲稱呼他的暱稱：“這是關於我們整個家族的事。”
擺手打斷本尼德克特要說的話，克萊點頭：“是。一直以來，從小到大，你天賦好。我知道你的自信和驕傲，說家族支持你纔有今天的實力，你不會認可。”
看着偏頭的本尼德克特，克萊開口：“而且你除了不停提升自己的戰力，包括遊歷神賜大陸尋找契機突破。家裡的事你從來不管不操心，家族裡的任何事也從來不用你操心。”
扳過本尼德克特的頭，克萊看着他：“所以你是不是就如同你對家族予取予求一樣，認爲家族能有今天，都是理所應當，天上掉下的一切？財富，榮譽，還有勢力。”
本尼德克特慢慢低頭沉默。
克萊停頓一會，繼續開口：“你不理會家族的事，家族的事也不煩擾你。所以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去想。”
直視本尼德克特，克萊開口：“可是家族能有今天，靠得是什麼？就是每一個家族的子弟，不管是核心的，還是外圍的。每個人的努力，付出，甚至犧牲。一代又一代，傳承至今，纔有現在的一切。纔有供你揮霍的財富，資源……甚至勢力。”
本尼德克特眉頭輕皺，繞開克萊坐在一邊不語。
克萊看着他的背影，彎起嘴角，上前開口：“你遊歷的一年，寫信回家，說你在龍島經歷的一些事，找到了突破晉升劍聖的契機。”
看着本尼德克特，克萊開口：“是不是你自己都承認，如果不是看在你屬於斯科特家族。當年我們祖輩和龍族有些交往。也許你這次根本就回不來了是吧？”
“您到底爲什麼讓我做這樣的事？”
本尼德克特突然煩躁打斷克萊：“我殺一個棄兒又能給家族做出什麼貢獻！”
克萊一頓，疑惑看着他：“不是你送那個棄兒去鐵榮城的嗎？還親自目睹他做的事。你最清楚他不是一個普通棄兒吧？”
本尼德克特失笑：“那關斯科特家族什麼事？！”
突然愣在那，本尼德克特眯着眼睛，抱肩站起後退，打量克萊，許久之後，本尼德克特嗤笑：“我明白了。你們和聖庭接觸過，甚至達成某種協議。以我利用武技課考試的機會殺掉他，來換取某些利益交換？”
克萊一頓，沒有說話。居然就算是默認了。
“我說呢。”
本尼德克特笑着嘆息坐下：“居然提前知道教皇要來。估計如今好像奧古斯特校長都未必知道吧？”
“不想你知道太多。”
克萊突然看着本尼德克特：“是因爲你父親瞭解你的性格。他知道你不喜歡沾染家族這些事。而家族也需要你在神賜大陸擁有這樣高調又低調的名聲。高調的是你戰力榜第一和有可能最年輕劍聖的名頭。低調是你不會參與權利勢力骯髒複雜的運作。不是正和你意嗎？”
本尼德克特似笑非笑：“我還真沒想參與那些。”
克萊看着他：“所以你只要武技課考試殺掉那個棄兒就行。本來武技課考試，失手的情況很平常。況且你如今還不是劍聖……”
停頓一下，克萊開口：“至少正式比賽的那天，應該還不是。”
本尼德克特沉默許久，擡頭開口：“你們可能把我想得太強了。”
看着克萊，本尼德克特搖頭：“你也知道他不是一般的棄兒，更知道他做過什麼經歷過什麼。老實說，我和他交過手。”
直視克萊，本尼德克特輕笑：“我沒把握。也許真的下殺手，反而死的是我。”
克萊神色變幻一下，平靜開口：“你別騙我，我知道你隨時都能突破。只是在壓制。”
本尼德克特臉色撂下，看着克萊，半響開口：“誰和你說的？艾德拉？”
克萊呵呵笑着，不置可否：“所以你是在推脫不是嗎？”
沒等本尼德克特說話，克萊再次站起，拍拍本尼德克特肩膀：“反正，這一次結束，你也就是劍聖了。不管屬不屬於家族，劍聖的身份也不是誰能隨便指使的了。除非自願。所以你父親說了，這一次，你出手。以後家裡一切都隨你，並且不會再強制要求你做什麼。”
本尼德克特沉默片刻，突然笑着點頭：“好……”
克萊臉色一喜。然而緊接着本尼德克特的話，卻讓他表情凝固。
“我會突破劍聖再和他考試。”
本尼德克特呵呵笑着。
克萊臉色再次難看起來。
如果真的突破劍聖再去考試，別說對方可以直接棄權退出。即便校方奧古斯特也有權利終止比賽。
不止因爲沒意義，同時戰力也已經不對等了。
因爲劍聖和黑白鬥氣甚至準聖的區別，絕對不是準聖和黑白鬥氣的差距。
晉升劍聖，那真的就是和以前天與地的差距。
關鍵就在劍聖獨有的領域，纔是劍聖的標誌。
也是可以拉開天地差距的本質。
“好吧。”
克萊臉色難看許久，最終沒有再變臉，而是輕嘆口氣。
看着無所謂樣子的本尼德克特，神情異樣，突然開口：“你父親答應……把萊斯琳放出來。”
本尼德克特原本還笑着抱肩的情緒，驟然身子一顫。
怔怔看着克萊，手已經放下，嘴脣顫。
而克萊知道他此時一定會答應的，但是卻沒有了得逞的喜悅。
有的，只是慨嘆。
——
“幹嗎這麼看着我？”
突然一聲話語，將本尼德克特從出神中召喚回來。
才現自己出神看他看了許久，似乎已經被現。
“沒……”
本尼德克特揉揉臉，呼出一口氣別開視線。
韓棄疑惑看着他，輕笑開口：“我就說那麼多大人物都是衝你來的，神賜戰力榜第一都承受不住這麼大壓力了？尤其今天神賜大陸聖庭教皇都親自來了。”
本尼德克特一頓，撇撇嘴：“還是那句話，衝誰來，衝什麼來誰自己心裡清楚。我只關注和你的對戰。”
停頓一下，本尼德克特偏頭避開視線，隨意開口：“不過拖了這麼久，有點乎可控範圍了。”
韓棄點點頭：“本來就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他們有什麼目的……”
“誰說這個了。”
本尼德克特打斷韓棄，神色複雜看着他：“我是說……我可能壓制不了突破劍聖。”
“額……”
韓棄咧嘴擡頭：“已經突破了？！”
那還玩個毛線？
本尼德克特點點頭，又搖頭。
韓棄不解：“什麼意思？到底突破沒突破？”
本尼德克特攤手：“還沒突破。但之前如果還能壓制和你比試，可現在，我壓制不住，很可能和你對戰的時候，隨時都能突破。到時候……”
“呵……呵呵……”
韓棄乾笑看着他：“是……是哈。”
本尼德克特也有點煩躁撓頭，兩人都沒再說話。
馬車跟着行駛，進了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