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師父……”
魔空船極速下降，圍觀的棄兒城民，趕到的哈利這些人。
徒弟，以及那些高層們。
瞪大眼睛，目光隨着魔空船而下落。
韓棄額頭青筋直冒，龍五是唯一可以感受到在師父周身天地間一股無形的大手拽住魔空船下拉。
那股氣息哪怕龍五已經身爲劍聖水準先天之境，都戰慄。
“不對！！”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蒂芬妮，突然拽着周圍大叫：“安娜殿下！！龍五！！！接住魔空船！！！”
所有人一愣，瞬間反應過來師父挽留短身殿的氣勢確實讓人感動和震撼但是，這樣也極度危險。
簡直和曾經飛弦陛下擊中離開學士城的魔空船不相上下但是。
那時候下面是湖水，哪怕事先沒人知道。
此刻，就是冰冷堅硬的土地。
只能叫安娜是因爲她是魔法師，只能叫龍五因爲他是唯一的先天之境。
除此之外，誰能想到什麼辦法？！
“三民！！！”
“正在想！！！”
一團亂，卻沒有什麼用。
安娜的確離得近已經第一時間搓大招但表情凝重，速度太快，反應過來也太慢，有點來不及了。
至於龍五。他不是魔法師，甚至不是鬥氣士。
他幾乎只能如同曾經接住青龍那般硬抗。
哈利深吸一口氣，有些恐懼是一定的，但更多的是激動。
“原來我們真的能幫上忙。”
哈利不懂韓棄大人如果需要短身殿留下，哪怕她已經出發甚至到達，一封信就可以接回來。
但他偏偏又能理解也許這就是韓棄大人和短身殿的感情。眼睜睜看着她被自己親自送走那份自責愧疚不捨最終用如此爆烈的方式來反轉。
他們，願意犧牲自己，成全。
“一起上！！！接住短身殿！！！”
哈利第一個衝過去，身後棄兒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但盲從的心態，和稍後緩衝的時間也明白哈利的意思。
卻沒有誰怕，反而極爲堅定甚至榮耀一般撲向魔空船落下的正下方。要集衆人之力，肉身當墊。接住魔空船。
周圍羅納德圍觀城民似乎也明白過來，好像爭搶一樣也都衝過去。你推我搡，但不影響越聚集越多的棄兒已經做好準備。
“轟！！！！”
魔空船終於被韓棄拽下來。轟的一聲響，掀起一陣灰塵。
如果摔在人身上，這麼多人，還會轟的一聲響嗎？顯然不會。
所以，是摔在空地上。
並且是人爲的挪開了位置。
灰塵散落前，所有人下意識看着安娜，但安娜卻茫然看着一個方向。灰塵散落後，所有人已經不關注這些，而是第一時間看向魔空船。已經摔得四分五裂。
負責開動魔空船的人員咳嗽着爬出來，坐在一邊喘息，驚恐看着韓棄所在的方向。
“呼……呼……呼……”
韓棄彷彿已經脫力一般，跪在地上胸口拉風箱一樣喘息。雙眼通紅褪去，青筋消失，臉色有些發白無力擡頭，卻定定看着魔空船。
“嘩啦。”
已經摔碎的魔空船，一塊木板驟然碎裂。
那個熟悉的身影呈現，漂亮眼睛定定看着韓棄，就這麼看着。
韓棄扯起嘴角，手慢慢擡起，費力發顫，卻指向小短身。可惜擡起來都沒勁，但沒人會不懂，他是伸向誰，又想，表達什麼。
倒是安娜看着的方向，有了答案。
一隻狐狸尾巴無力的下垂不再擺啊擺的。
手中法杖已經兩半，渾身狼狽臉色發白，嘴裡吐出大口血，看着韓棄的方向，有震驚，有疲憊，總之是複雜。
被獸人手下扶着，叫嚷着尋求幫助。
幸好第一時間關注她的安娜已經跑過去，給她救治。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棄兒，所有徒弟還有高層們。
都將目光投向兩個身影。
小短身愣愣看着擡手對着自己扯起嘴角的韓棄，眼睛慢慢溼潤，緊緊咬着嘴脣，突然快步走向他，隨即小跑，隨即奔跑，隨即一躍衝向韓棄。
“哇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沒有啃啃的前奏，她狠狠的用力將自己摔進他懷裡，摟着他脖頸咧嘴痛哭響徹整個羅納德的天空，整個魔獸山脈。
“啊啊啊啊！！哇啊啊啊！！！”
韓棄無力的手，緊緊抱着她，只是想。因爲他手已經脫力。
“啊！！啊！！！”
可小短身張大嘴大哭的同時，拳頭用力捶他胸口，張嘴直接咬他。
卻還是死死抱着他不放手。
“呵。”
沒什麼意外的，蒂芬妮笑了一聲。只是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查理斯也笑了。卻眼角溼潤。
羅蒂雅雙手捂嘴痛哭。
幾個徒弟也都跪坐在地上，四民早就已經泣不成聲。
唯一沒哭的是棄兒城民還有哈利那些棄兒。不是他們沒有反應。而是他們選擇了另一種方式。
“萬歲！！！”
哈利突然大笑舉手歡呼：“韓棄大人萬歲！！！短身殿萬歲！！！”
所有不管羅納德，還是魔獸山脈的棄兒，愣了片刻，轉瞬間齊齊大笑高舉手臂跟隨。
甚至其實一直都看着的棄兒軍團副團長也大笑高喊跟隨，只是幾個手下軍官看到，他的眼睛，也有淚。
——
“啊嗚！！啊嗚啊嗚！！”
小短身盤腿坐在飯桌上，大口大口吃着東西。嘴裡鼓鼓的。偏偏四民還一道一道上菜，全都是硬菜。不花哨的那種。
周圍氣氛熱烈歡笑遍佈羅納德，不是城主府是遍佈羅納德小城。
因爲今天似乎所有人都極度開心快樂，平時以嚴肅刻板著稱的大民長官都樂呵呵的破天荒給所有棄兒放假。
並且都聚集在屋內圍在一旁看着短身殿如同以往一樣的好胃口。
卻有一個人，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破壞氣氛。
“你怎麼還沒走？！！”
所有人下意識冷眼看過去，但看到說話的人時，冷眼瞬間收起，卻都表情怪異對視，隨即呵呵笑。
包括小短身也是如此，鼓着嘴掃了他一眼，臭模樣的哼了一聲不在意繼續大口吃喝。
好像好久沒吃過飯一樣，雖然事實也是如此。
那麼這個人是誰？
是韓棄。
沒錯就是韓棄。很是茫然的，撓着光頭，愣愣看着坐在那裡大吃大喝的小短身。
“不是……你不是該坐魔空船走了嗎？！”
韓棄指着她問，卻是看着衆人：“我等了一晚上的。”
所有人都笑，迴避視線。
意料之外是因爲明明就是師父親自爆烈直接擒龍手將魔空船拽下來的，反而還要這麼問。
至於情理之中的意義嘛……
“呵呵。”
“師父裝失憶了。”
“估計面子上過不去吧？”
“什麼估計，肯定是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反正我也不信師父真的送走小短身。”
“韓棄說過不說謊話的，爲了小短身是打了多少次臉了。”
“還都是自己打的。”
幾個徒弟偷笑議論，查理斯和羅蒂雅就比較光明正大了。
至於桑尼和蒂芬妮，只是眯起笑眼反正兩人都有。尤莉抱肩嗤笑一聲，轉身乾脆離開。
韓棄咧嘴環視周圍，半響眯着眼睛，直接擒龍手拽過三民，摟頭抽了一下。
“我跟你還不好意思？你倒是挺好意思敢當面調侃師父了？！”
三民嘿嘿笑着揉着頭，二民攬着龍五指着三民偷笑：“活該。”
龍五也難得露出笑容，至於龍傲天和大民都是指指點點。
“我擦……”
韓棄呼出一口氣，將三民甩開：“都給我出去！不想看見你們！！”
所有人一愣，呵呵笑着站起，一個個都口稱“不打擾了”笑着離開，但門外的議論聲也許因爲離開，反而變得無顧忌放大。
“最終小短身是師父唯一的命門啊。”
“沒錯。兩人的關係怎麼可能輕易斬斷開玩笑一樣。”
“還說！不長記性！擒龍手隔牆給你拽進去問你怕不怕！”
“呵呵，只要小短身留下，撞牆怕什麼？”
“原來韓棄從來不爲任何事丟臉，只是因爲沒找對方向。”
“能讓他丟臉的不從來都是他自己？”
“沒錯，說的對。”
韓棄忍無可忍，跑到門口拽起一個凳子丟出去：“快滾！！”
“哈哈。”
“快跑吧。”
幾個徒弟很歡快的跑開了，羅蒂雅白他一眼，笑着和查理斯安妮瑟離開。至於安娜，倒是一直沒進來。估計在維多利亞那裡。
蒂芬妮和桑尼也笑着手牽手一起回去。
四民跟着聊着，也過去了。
韓棄喘息片刻，深呼吸平復情緒，轉身再次看向依舊大吃大喝的小短身。
慢慢走上前的時候，小短身漂亮眼睛看過去，拿起一隻雞腿懟向韓棄嘴邊。
“吃！吃！！！”
含糊不清，因爲嘴一直鼓鼓的嚼着東西，還噴出殘渣。
韓棄後退，擦擦臉……咬了一口雞腿。
因爲不吃她肯定一直懟，十多年了什麼時候變過？
只是隨口吐掉她就不在意了，吃就好了。
韓棄慢慢坐下，皺眉看着她，就這麼看着。
小短身根本不理會，就一直吃着，一直吃着。
房間內，一陣靜默。
持續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