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雨一陣賽過一陣的大。就他倆這心裡活動一番外加摸摸小臉的功夫,滄合的衣服已經是完全溼透了。可就算是特別透的白色,他穿了這麼多層打溼了也看不出來什麼。那一攤子溼答答的布料只把他挺拔的身形給勾勒出來了,看得我是羨慕不已。我這個小身板兒得到什麼時候,纔能有這麼一身勻稱結實的好皮肉啊!
常清特別投入,小風一吹他還跟着抖三抖。他等滄合心裡醞釀得差不多了,才把滄合搭在他臉上的手擋開,小步退後靠着我站着,用一種小狼崽子的眼神盯着滄合。
我雖然知道他這副護食的樣子是演出來的,但是要說不感動,那也是騙人的。自己一手養大的小崽子迎着狂風暴雨,打着哆嗦也要護着自己的樣子,真的特別煽情。我看着常清瘦瘦的脖子,恍惚間鼻子還有點酸。
接下來那就很順利了,雖然場景時間地點人物都有點不對,但意思到了,那還不是水到渠成*。他倆這麼幹瞪了一會兒之後,滄合終於慢悠悠的開口說:“你可願同我回流明門修道?”
終於聽到這句話,我頓時心潮澎湃緊張不已,但是我這邊一個人幹樂呵,那小鬼卻忽然吵了起來,高聲叫着“我不要和招財分開!我哪裡也不去!!”
臥槽!
我後來想,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很猙獰,但是還好沒讓滄合看到,不然剩下的事情還不好說了。
常清那傢伙一口就拒絕了滄合,語氣和措辭我都不說了,光是那毫無反轉餘地的堅決態度和滿臉憤怒的表情,就足以讓我吸上好幾十口冷氣。
我覺得他肯定瘋了,他如果真的是原裝的常清,那他拒絕我太能理解了。但他不是,他是個穿越的盜版貨,還是個帶着主角系統穿越的。我都知道他有任務,他應該比我更清楚。
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劇情繼續發展,但他偏偏這麼做了。
我恨不得能長出二十張嘴來齊聲高呼說:“不是這樣的滄合你快帶走他吧他就是傲嬌了一下!”,然而事實卻是,我只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這一幕,甚至忘了要去聽一聽他們心裡在想什麼。
怎麼會這樣?一定是哪裡不對了!
不僅是我,我看滄合好像也被嚇到了。他稍稍愣了一下之後開口問道:“你是人,而他是妖物。他的壽數長你數倍,若你只固守當下,怕是數十年後便要被迫與他分開。但若你……”
“我不管那些數十年數百年,讓我和招財分開就是不行!”常清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只把一隻右眼睜得圓溜溜的,兇惡的瞪着滄合,惡狠狠的說:“要不你就把我和招財一起帶走,要不你就馬上走!少在那裡說那些言巧語,我一句都不會信的。與其去被不接納我的人欺辱,我寧可在這裡和招財在一起!如果你賴着不走,大不了我們就去山裡!我與他絕……”
所以說啊,作爲一個主角你得好好地去跑劇情,不要在這裡胡話連篇。不然就算是我這樣的半吊子精靈刺客,也能輕鬆的放倒你啊。
滄合對着我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我只能無奈的衝他笑一笑。
我也不想打翻主角的,就算在這個故事裡他過的並不順風順水,但身爲主角,最後整個天下,乃至仙界魔界,不都是他的嗎?得罪了他對我其實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順着他對我自己會比較好一點。
不然上個世界崩潰的時候,他也不會帶着我到那個什麼世界的縫隙,對不對?
我從來都不是什麼聰明人,做事也全憑一腔熱血,而且特別死腦筋。我這麼做,也並不是因爲有想到“這傢伙如果又不按劇情來的話,肯定會受到懲罰”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大概是因爲,我正好是創造這個世界的人。
他跟滄合走了之後會有什麼劇情,我是再清楚不過了的。
滄合雖然帶他回了流明門,但是並沒有收他做自己的親傳弟子,而是打發他去外門做了弟子。接着他就要因爲外貌和眼睛的原因被各種欺負,同時也滿滿的覺醒了自身的血脈,修爲一日千里,在門內大比脫穎而出。然而滄合在閉關,並沒有收他進內門,他轉而拜在了滄安門下。再然後,就是逐出師門,經脈俱損,投身……魔道。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拿出了我這輩子能擺出的,最可憐的眼神望着滄合。同時提溜着常清的衣服領,把他往滄合真人手裡頭塞。
【這個小妖怪爲何如此?】
滄合不肯接,只帶着疑惑的看着我。我咬咬牙,把常清平放在地上,然後對着滄合跪了下去。
哥哥我這算是第三輩子了,也還沒幹過這樣的事兒。不過要說的話,倒也沒覺得有那些小說電視裡的屈辱啊不甘的感覺。而且我還發現,滄合真人雪白的衣襬上全是泥水,和傳說中的那些白衣仙人寸塵不染的樣子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果然,我就說嘛,連滄合這樣的修士在雨裡過上一遭,也要弄髒衣服。那些愛穿白衣的大俠啊隱士什麼的,在雨裡走肯定就白衣變灰衣了,哪有什麼瀟灑可言!
但就算我這樣轉移了一下注意力,也還是很緊張,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都是常清這傢伙不按常理出牌,好好的劇情都開始了,他還要這麼插一竿子。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啊爲啥非一定要和我搭夥,之前他沒遇上我的時候,在那個世界跑劇情不是也挺好的嗎!
“你,帶他走吧,我不會跟着的,拜託你了。”
醞釀了好久,我只能乾巴巴的擠出這麼一句話。說完了我就覺得心裡毛毛的,這是不是也太沒誠意了一點。周圍都靜悄悄,這滄合也真是厲害,這會兒居然還放空了心神啥也不想。我耳朵都快豎到頭頂上了還是讀不出他在想什麼。
哎,他要是不答應我該如何是好呢。
【他這是,求我?】
是啊是啊就是在求你啊我說你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啊!我可是都跪在這了啊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這樣你還想這麼久才琢磨出來。無論如何勞煩你配合一下按照劇情把這貨帶走吧!給你磕頭都成我算是受夠了這個小祖宗了,平時ooc就算了這會兒還給我來這一出,哥感覺哥的心臟都特麼要裂開了。
滄合伸手把地上的常清撿了起來,他比我有範兒多了,直接把常清打橫抱在懷裡,看着他這一把公主抱,我微妙的覺得有點雷。而且氣氛還特別的尷尬。
我瞄了瞄常清那扭成疙瘩的眉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補了一句說:“我以後,能去找他嗎?”嘛,雖然就算你說不行,我肯定也還是會去找他的。
滄合忽然就笑了。他笑得特爽朗特歡快,眉眼都笑開了的那種。一下子他身上那些個高大上的仙氣都化作了浮雲,讓我一時間有點接受不能。
“可以,等過幾年他築了基,你就來流明門找他吧。若是他與此道無緣,我也會放他下山去找你的。”
【有趣的小妖怪。】
我連忙又搖頭又擺手,開玩笑,這貨剛開始幾年可是一點天分都不顯的,等後期摸着外掛了,那才能大殺四方。要是真給轟出來了,我才叫真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急了變天,我纔想到我還可以靠嘴說,於是又慌慌張張的說:“他肯定能修成的,你無論如何不要趕他下山!千萬別!”
一時太激動,我都忘了要計較他說我是個小妖怪的事了。在我心中,小妖怪和小妖精那是畫等號的,我一個大老爺們,還“有趣的小妖精”,真是噁心死我!
滄合搖搖頭,衝着我揮了揮手。我就感覺我的兩條腿自己蹭蹭蹭又站了起來。好傢伙盡跟我在這兒顯擺,等我也學了幾手,一定要讓你見識見識我這個人肉外掛的厲害!
我忍不住又看了常清一眼,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想看他一眼。他正好也還暈着呢,我想怎麼看就能怎麼看,也犯不着和自己較勁。於是我就把眼光從滄合身上摘了下來,貼到了常清的身上。
他真是太瘦了,我從來沒見過他這個年紀的少年人,能有他這麼瘦。真是的,之前吵吵着爲了劇情不肯修房子不肯把自己養胖,到這會兒自己崩主線崩得別提多歡快。感情先前爲了些小支線捱得打受得委屈那都是白搭的,攢着那些小積分準備喂狗呢!
滄合又不知道爲啥愣了好一會兒,纔開口說要走。我巴不得他趕快走,於是特別狗腿的把他往外面推。結果給人推出去,才發現外面還颳着風下着雨的,我只好又給他拽回來,然後去給他找把傘。結果翻了半天,先前在集上買的好傘全不見了,只找到一把發黃的破傘。
把那把傘塞給滄合的時候,我特別不好意思,臉上都火辣辣的。滄合還一直盯着我的臉不撒眼,我更不想擡頭了,只想着趕快打發他走人再說。
他這樣的人精隨便就看出來我現在有多不情願,在心裡笑了兩聲之後就拿了傘抱着常清走了。我坐回了房裡,想想還是覺得有點不對,他一個人打把破傘沒問題,但常清橫在他懷裡,先前又給淋得溼乎乎得,再給雨打風吹還不指定得成啥樣呢。
於是我又只好頂着屋頂漏下來的雨,到處翻傘。翻了一會兒我忽然想到,先前給滄合一把破傘,這會兒又巴巴拿一把好傘過去,滄合鐵定不高興。況且他一個人就兩隻手,怎麼還能抱着人撐兩把傘呢?正在這個時候,我靈機一動,跑去竈下把一個洗菜的木盆拎了出來,一路小跑着追滄合去了。
我給常清把木盆好好的扣在腦袋上,再拿件兒舊衣服把盆跟頭盔似的綁好。滄合就站在一邊,舉着破傘笑盈盈的看着。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不光臉上要笑,心裡還時常暗搓搓的笑幾聲,叫我覺得特別彆扭。等我確定那個盆不會摔下來之後,我馬上就轉身告辭了。
雨還在下,先前我怕攆不上他們也就沒打傘,這會兒早就溼漉漉的一大團了,更不着急。我慢悠悠的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個小坡上頭,忽然特別想回頭看看。
我一回頭,就看見一身雪白的滄合舉着個枯荷葉一般的破傘,一步一步往黑暗裡走。常清給他架在懷裡,一點邊兒也沒露出來。
他都不御劍的,我白期待他出現了。想到這裡,我恍惚間還有點傷感。
站在坡上望了一會兒,我就想,我還是別和先前想的一樣,在外面野太久了。等過個一兩年,我就去找常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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