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雖有猜測,卻仍是吃了一驚,黃角大仙居然真是王母!
玄女道:“這秘術類似奪舍,真虧你想得出來,只是黃角如何心甘情願任你宰割?”
黃角搖頭道:“和奪舍大爲不同,此刻的我,既是黃角,又是王母,但仍以魂血控之,他若不從,我兩個便一起死吧。”
悟空道:“那現在該叫你王母……還是叫你黃角大仙呢?”
黃角道:“自然是叫黃角了,王母再也不會現於世間了。”
悟空點點頭,道:“怪不得你仍能籠絡瑤池中三十六聖人,原來他們卻片刻未曾脫離你的控制,當日王母身亡,聖人故作奔逃,卻騙過了如來。”
黃角慘淡一笑道:“受制於人,這也是無奈之舉了。”
對天庭的過往,悟空已不再關心,他更感興趣的是王母率衆多聖人在擎天玉柱做什麼。玄女搶先問道:“汝等聚在此地,不會是爲了觀景吧?”
黃角咬牙切齒道:“如來害我一生,我豈能如此善罷甘休?”
玄女道:“你又有什麼計策?”
黃角道:“我知道擎天玉柱中有一個大秘密,已在此鑽研了許多年。”
玄女道:“什麼秘密?”
黃角道:“這秘密,便是關於擎天玉柱中的陣法,若毀了這座陣法,如來便無法凝聚成第三身!”
元始在旁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黃角哼一聲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此事千真萬確,絕不可能錯的。”
元始眉頭皺起,按他推算,這陣法若是毀了,後果實在難以預料,只有將陣法封住,或可阻止反造化之力進入,但黃角憑什麼信誓旦旦,他還有什麼依仗呢?
元始又問了黃角幾次,黃角只是不說,他也不再糾纏。憑如來的心機,可不是王母能算計過的,黃角所說的破綻,或許便是如來刻意留下的,若真將此陣毀了,還不知將會怎樣呢。
這時,悟空道:“管你如何知道,都無關緊要,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毀去這座陣法!”擎天玉柱乃是世上最堅硬之物,除了五類之王之血,在天地間再沒有剋星。
黃角憤憤道:“我正愁的也是此事,這擎天玉柱,實在是堅硬無比,費了幾百年光陰,也只稍見成效。”
“你說什麼?”悟空大驚,什麼稍見成效,難道黃角竟尋到了其他法子來破壞擎天玉柱,這可真是極爲震撼的事情。擎天玉柱之事,乃是燃燈和悟空說的,燃燈是悟空在這天地間最敬重之人,他說的話,悟空自然奉爲圭臬。天下唯有五類之王能融擎天玉柱,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玄女也冷笑道:“簡直是癡人說夢!”
黃角大仙修爲雖高,但心性卻是王母佔了大半,王母娘娘當年在天庭中權傾朝野、一呼百應,顯得極有心機,但在玄女和元始跟前,她卻清楚知道自己的地位和來歷。更令她生不出威嚴的理由是,悟空和陰陽這兩人,修爲實在難以捉摸,原以爲黃角大仙即便不是天下第一,卻也能名列三甲,哪知造化神猿的修爲竟會逆天一般增長,怎能不叫自己心驚?
但是,玄女這麼一說,黃角卻動了好勝之心,他手指擎天玉柱之上的陣法,對玄女道:“你向陣中看!”
此陣甚是奇怪,凡登混元金仙之境者,此陣便如虛無一般,而混元金仙以下的人,卻逃不過此陣禁錮。
其實這也並不奇怪,混元金仙修爲以下的,又有幾人能到得了此處,除了那個倔強之極又極善於飛行的金翅大鵬,怕也再無幾人了。當年大鵬便因修爲不夠,被此陣困了許久,幸得鳳凰給了他幾顆丹藥,這才升至混元金仙,並得以脫困。
玄女知道此陣奇特之處,她毫無顧忌,走了進來,這一看非同小可,只見這幻陣中央,竟然出現一個碗口大小的凹痕,這凹痕深不過寸許,但擎天玉柱比鏡面還要光滑,肯定是是外力所爲。
玄女驚問道:“這,這是汝等所爲?”
黃角道:“怎地?三百年之功,僅有些許收穫,又被你笑話了不是。”
悟空也走過來看了看,心中驚駭難定,他甚至懷疑,王母手中也有五類之王鮮血。但若有五類之王鮮血,又怎會耗這許多年?
悟空情不自禁摸了摸身上的玉盒,那裡,還有兩滴九五至尊靈液,恐怕,是這天地間僅存的兩滴了。
玄女問黃角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黃角嘆道:“擎天玉柱,也不知是何材料早就,果然天成之物,不容撼動,像我這樣的人,也只有尋些笨法子了。這個凹痕,乃是我率這二十七個聖人,用真力法寶一點點磨出來的!”
悟空聽了,不由得對黃角生出了敬佩之心,他自然知道擎天玉柱的堅硬程度,便是用天機棍擊上一年半載,怕也打不出痕跡來。王母心懷對如來之恨意,矢志不渝,使出了水滴石穿的功夫,誓要破壞如來大計,這女子的心志,實在不容小覷啊!
元始見了這道凹痕,極度震驚,他卻和悟空想法完全不同,只因他知道,此幻陣之存在,皆因有着天下最爲堅固的陣基,若真叫黃角將擎天玉柱削平了一層,幻陣自然不復存在了。
元始喝道:“不可如此!”
黃角詫異道:“爲何?”
元始道:“陣法之道,你遠不如我,此陣若毀,恐怕將生大禍!”
黃角怒視元始道:“莫要危言聳聽!”
元始道:“你這消息從何得來,莫要中瞭如來的計策!”
黃角道:“從何得來你卻不必管了,總之萬無一失便是。”黃角此刻卻起了自負之心,他好不容易看見了可以和如來作對、阻止如來成事的希望,怎會輕易放棄?
元始道:“你若執意而爲之,莫怪我將你擒了。”
黃角看了看悟空和陰陽兩人,又看了看玄女,他估量了一下實力對比,自己只能擋住玄女一個,而這二十七個聖人,多半不是悟空和陰陽的對手,這一仗,打不得。但若是避戰,便只有躲避,擎天玉柱共有八座,離了此處,便要再去旁處重頭再來,這三百多年的功夫可就白費了。
元始見黃角猶豫不定,緩聲道:“你何必爲難,如來乃是天下公敵,我等也是爲了這陣法來的。”
“哦?”黃角半信半疑,問道,“何不早說?”
元始道:“你說的卻也並非全錯,此陣法和如來凝練第三身息息相關,必要想法制止才成,但這法子,卻不是毀陣,而是要——封陣!”
黃角不由得有些失神,喃喃道:“難道那人說的不對?”
悟空急道:“你說的那人究竟是哪個?”
黃角道:“實不相瞞,我早在多年前,便安插親信混入西天,後來那幾個親信都成了西天菩薩,但對我卻始終忠心耿耿,這消息,便是自他們口中傳出來的。”黃角知道,元始和玄女等人這許多年來一直與如來爲敵,這件事放到現在,倒也不算什麼秘密了,說了倒也無妨。
玄女聽了,露出一絲嘲笑之意,道:“你倒是極爲自負的,難道你自認御人之術能勝得過如來?你掌控三十六聖人,靠的是魂血,如來御下三千諸佛、又有無邊菩薩,只靠一篇經文即可,那幾個菩薩,只怕早成了佛門中人,卻回來反算你呢。”
黃角想要辯解幾句,卻又顯得軟弱無力,的確,他是敗給瞭如來,敗軍之將不足言勇!黃角道:“既如此,一切聽從你等安排吧,只要能鬥敗如來,我任憑驅使。”
元始呵呵道:“驅使倒是不敢當,只不搗亂便好。水滴石穿功夫,雖遲早成功,但這速度,只怕還不如如來凝練第三身快呢。不得其法,不得其法……”
黃角道:“你那法子,又有幾分可成?”
元始如實告知:“七成。”
黃角卻皺了眉,道:“若是不成呢?”
元始道:“成與不成,終要一試。”
這時,悟空忽然想起一事,鳳凰曾說過,擎天玉柱上的陣法,他和相柳倒出了許多力,而相柳早被玄女所擒,若能得相柳相助,必能增加破陣的把握。
悟空將這事說了,玄女一陣驚喜,道:“你若不說,我都忘了。”
她伸手取出一個小囊來,向地上一抖,便將相柳放了出來,再一揮手,將相柳身上禁制盡都解開。
相柳抖抖身子站起,眼前場景,自己極爲熟悉,乃是他和鳳凰多年混跡於此的金天銀地,他靜靜道:“放我出來作甚?”
悟空道:“你又不笨,應能猜得到。”
相柳幾個腦袋一同晃動,道:“想讓我助你破陣?白日做夢!我豈是叛師之人——”話說到此,戛然而止,相柳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然後手指玄女道:“你對我施了什麼邪法?”
玄女也是一怔,她自從擒了相柳,便再沒將他放出來,哪裡談得上施用法術。但玄女應變也快,道:“你若不乖乖聽話,還有更厲害的等着你。”
相柳忽抱住頭,極爲痛苦地說道:“我的道念……我的道心……我的向佛之志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