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了?!是真的嗎?即使她現在不告訴他實情,他也會很快查出來的。
陸明湛擰眉,她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他繼續問她,“是不是和四年前的那一百萬有關係?四年前,你生病了對不對?”
似乎,四年前的一切都在明瞭,她生病了,需要錢,沒有能力照顧女兒,還丟了一顆腎。
宋黎之冷靜漠然,“現在在說這些,還有必要嗎?”都過去了,都是過去了。
陸明湛很明確的告訴她,“即使你現在不告訴我,我也會找人查出來的。”
宋黎之突然的就怒了,她一雙佈滿血色的眸子怒瞪着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對着他吼出聲,“陸明湛,你現在知道查了,四年前你怎麼不找人去查啊?現在你查到了又能怎樣啊?”
如果四年前他就去查了,他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陸明湛沒想到她會如此的動氣,她的身體都在顫抖,眼眶裡明明蓄滿了淚水,她卻在迫使自己,不準掉出來,他的顫音裡帶着對過去四年對她的愧疚,“四年前,我氣你的絕情離開,我以爲……”
宋黎之打斷他的話,“你以爲我當初和你在一起,只是爲了你家的錢。”
“黎之……”她怎麼會這麼想,他當初只是在氣她的絕情離開,那個時候他那麼求她,可他卻看到了她和另一個男人手牽手,相依相偎的一幕,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是他的哥哥陸靳晏。
宋黎之心裡是清楚的,他們之間從始至終,陸明湛都沒有錯,錯都在她,在她從一開始的隱瞞到再次見面後的不夠坦誠。
如今,孩子沒了,他們之間唯一能緊緊抓住的一條線也斷了,而楚榮軒爲了救她,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生死未卜。
如果他們之間故事的結局主動是悲劇,她有何苦糾纏不休。
“陸明湛,我們徹底結束吧。”這句話真真正正的說出來,心,還是狠狠的痛着。
陸明湛眉心擰緊,凝着她,聲音低沉失落,“因爲楚榮軒。”
宋黎之一雙溼眸和他四目交匯,“你說呢?”他們之間,還有選擇嗎?即使沒有楚榮軒,即使沒有這次的地震,他也不會留下他們的孩子,他們之間,也註定了結束。
“宋黎之!”陸明湛的吼聲太大,情緒波動也太厲害,導致本就體力嚴重虛脫的他,那麼大的一個人,當即暈倒了在了地上。
四年前,她一句徹底結束,在他還在努力挽回的時候,她牽着他哥哥的手站在他的面前。
四年後,她又是一句徹底結束,這一次,他連努力留住她的機會都沒有,只因她已經痛下決定,留在那個用生命守護了她的男人身邊。
……
陸明湛幾個小時後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宋黎之不在病房裡休息,他站在icu病房門口,看着坐在休息椅上低着頭一動不動的宋黎之。
這幾個小時,她就一直這樣坐在這裡的吧,陸明湛心口不禁一陣絞痛。
他轉身走開,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條薄毯和一雙棉拖,她也是剛剛流產還大出血的病人,這個樣子坐在這裡,身體也會吃不消,但他了解她,肯定是勸不走她的。
陸明湛幫宋黎之裹上薄毯,單膝跪在她的身前,將她的腳從一次性拖鞋裡拿出來,放進暖暖的棉拖裡。
宋黎之低眸看着他的一舉一動,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讓她很心痛,可那又能怎麼樣呢?
他剛纔的暈倒是因爲體力透支,而躺在icu的楚榮軒,很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陸明湛擡眸看着她,四目相視,他伸手將她額前凌亂的髮絲撩在耳後,緊抿的脣瓣微微上勾一下,“再陪你坐半個小時,我必須把你抱回去,你的身體狀況你自己清楚,我不允許你這麼對自己。”
宋黎之一雙空洞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沒說話。
陸明湛清楚,她在無言的反抗,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兩人小吵小鬧她不準備理他的時候,都是用沉默來懲罰他。
他在她的身邊坐下,將她的腦袋強勢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宋黎之依舊一言不發,如沒有靈魂的布偶娃娃,任由他擺佈,任由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無動於衷。
她是心死了,在失去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時,她的心就已經死了,她那麼努力的想要留住那個孩子,可老天爺卻偏偏不成全她。
安靜的走廊裡,宋黎之突然開口,“陸明湛,我的那顆腎,捐給了我同父異母的姐姐,你清楚我在那個家裡的存在,我媽爲了能留在我爸身邊,她跪在地上求我,求我捐腎給姐姐,而大媽也答應媽媽,只要我肯捐腎給姐姐,她就離開爸爸,成全我媽和我爸。”
“爲什麼那個時候你不告訴我?”陸明湛問她。
宋黎之苦澀的笑着,“是啊,我爲什麼不告訴你?因爲我想在你面前驕傲的存在着,不想讓你知道,我媽是破壞別人婚姻的小三,我是不該存在的私生女,當我知道你的家庭背景時,我就知道,我們完了。”
和他說這些,是因爲,她對他們這段感情,死心了。
“陸明湛,我們離婚吧。”這段婚姻,本就不該結合,當初是她太貪心的,貪心的想着,那怕只和他做一天的夫妻,她都心滿意足。
陸明湛雙手扣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他不敢用力,一雙深眸足以證明他的堅定,“宋黎之,你聽好了,我不同意。”絕不離婚。
宋黎之對他苦苦哀求着,“陸明湛,我求你了,我們不要再繼續下去了,你放過我吧,我現在還不夠慘嗎,你的報復還不夠嗎?”
陸明湛始終不渝的搖頭,“不,宋黎之,對你,我絕不放手。”
宋黎之溼着眼眸,擰着眉心,“爲什麼?”
陸明湛苦澀一笑,“你真的不知道嗎?”她是真的還不懂他的心,還是她已決定不在接受。
不管是因爲什麼,他都不會讓她一個人面對今後的路,醫生說她因爲流產而大出血沒有得到及時的搶救,子宮嚴重受損,懷孕的機率幾乎爲零,而她一心放棄他,想要守護的楚榮軒,也很有可能成爲植物人。
她那個拗脾氣,一定會一直守着楚榮軒,不管今後的楚榮軒會是什麼樣子。
陸明湛是想,無論她是怎樣的選擇,他都不會再離開她,除非有一個,她和他離婚的原因,是要嫁給另一個男人,但他接受的,必須是那個男人有照顧好她的能力。
陸明湛突然彎身將宋黎之打橫抱了起來,她不能一直這樣坐在這裡。
宋黎之在他的懷裡掙扎,“陸明湛,你放開我,我不用你管。”
陸明湛專橫起來從來都是霸道的,他目視前方,心是痛的,“那就讓自己快點好起來,我也很忙的,不想管你。”
宋黎之掙脫不了他,就直接張開嘴巴,在他的胸口狠狠的咬下去,他仿若感覺不到疼似的,每一步都走的踏實平穩,想到自己的身體,他加快了步子,寒着聲音對宋黎之命令的口氣,“鬆口!”
宋黎之沒有鬆口,直到他一定是感覺到疼了,就擰着性子咬的更用力,她的心有多痛,她就咬的多痛。
到了宋黎之的病房,陸明湛毫不憐惜將宋黎之扔在了病牀上,完全沒有了剛纔的柔情,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一雙銳利的鷹眸緊盯在宋黎之剛纔咬他的嘴巴,上面還有刺目的紅色鮮血。
一隻大手如獵豹的利爪,猛然的鉗住她小巧的下巴,另一隻手裡拿着水杯開始往她的嘴裡灌水。
他一雙猩紅的眸子瞪着她,如帝王般不可抗拒的命令她,“往外吐!”
宋黎之不知道他突然怎麼又像是變了一個人,一個如來自地獄的惡魔,嗜血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宋黎之偏要逆反他,她不喝他灌到她嘴裡的水,緊閉着嘴,不肯鬆口。
陸明湛鉗着她的下巴,她都不肯張嘴,他渾身都在顫抖,無力的滾在了地上,一手還拿着水杯,水杯裡的大半杯水都灑在了白色的牀鋪上。
他雙膝跪在地上,鉗着宋黎之下巴的手無力的落下,“黎之,我求求你,漱漱口好不好,我求你了。”
他趴在她的腿上,宋黎之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害怕無助的陸明湛。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看着他從褲兜裡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對對方說了句,“拿g1到宋黎之的病房,立刻,馬上。”
通話切斷,陸明湛依舊跪在地上,他仰頭看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宋黎之,淚水自內眼角滴落,嘴角極其苦澀的上翹着。
大手顫抖的撫上宋黎之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想對她說些什麼,張開嘴之後,卻又選擇了沉默。
“陸明湛,你到底怎麼了?”他從來都不會哭的,可今天,他在她面前掉了兩次眼淚。
只是因爲他們無路可走了嗎?不,依照他的性格,就算是無路可走,只要他還想要走下去,他就一定會開天闢地出一條康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