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的陸靳晏視線剛好落在了地板上的那幾滴鮮紅的血滴上,白色的地磚上紅色的血滴格外的刺目鮮豔,他眉心緊蹙,直直的盯着沒有轉眸。
眼前是她滴血的手腕,和她寧願死都不願意讓他碰她的鐵心鐵意。
深呼一口氣,心裡的鬱結讓他很是煩躁,手機扔在辦公桌上,走去休息室找到家用醫藥箱,真是煩透了,如果不去確定一下那個女人有沒有好好的處理一下傷口,他根本就無法靜下心來好好工作。
陸靳晏拿着藥箱連門都沒敲就直接進了安若初的辦公室,這也成了一些公司員工的八卦話題。
“自從上次電梯事故之後,你們有沒有發現,總裁對安若初比以前好太多。”
“對啊,最近一段時間我們總裁也沒和那個嫩模明星什麼的上過娛樂頭條。”
“一定是上次電梯事故的患難見真情,你們想,夫妻倆被關在電梯裡整整一夜,不做點什麼都不正常吧。”
“是啊,看上班的事情他們在電梯的纏纏綿綿,一定是總裁終於發現夫妻還是原配的好。”
“看來我們以後要對安部長好一些兒了。”
“……”
外面的八卦很熱鬧,辦公室裡的兩個人卻是大眼瞪小眼。
陸靳晏提着醫藥箱站在門口,安若初聽到門口有動靜,就從工作中擡起了頭,四目相對,安若初是怎麼都沒想到,他會進她的辦公室。
她來公司上班一年多,他還是第一次進她的辦公室,當然,也證明着他的至高無上,進門連門都沒敲。
進了這道門,看着她眼眸之中的陌生,他才發現他根本就不該進來,她對他永遠都不會有意外的驚喜。
他哽着嗓音多少有些彆扭,“把手腕的傷口處理一下,別感染了耽誤了工作。”他冷言冷語,就連這樣的關係也是用命令的口氣,
安若初看着他,抿嘴一笑,表現的很是淡靜,“謝謝陸總。”
這一句雲淡風輕的謝謝陸總差點沒讓陸靳晏直接把醫藥箱扔到她面前去,他深吸一口氣之後,平心靜氣的對她說,“不客氣。”
兩人四目相對,看似不動聲色的兩位,實則一位表現的如恬睡中優雅的獵豹,一位如同停在湖面上駐足的蜻蜓。
她是他隨時睜開眼睛都能輕而易舉捕捉到的獵物,可她卻又寧死不屈,最後他只能放她走。
他的心就是那看似毫無波瀾的湖面,只需她蜻蜓點水般的一點,就足以漣漪起層層波瀾。
“陸總還有事嗎?”她這算是逐客令了吧。
陸靳晏抿嘴不明所以的笑了笑,搖頭,“沒事了,你忙吧。”領走的時候他還特意的囑咐一句,“趕緊把傷口處理一下,別感染。”
陸靳晏離開安若初的辦公室後,安若初看着那放在辦公桌上的醫藥箱,努了努不太滿意的小嘴,那麼在意,怎麼不親自幫她處理一下傷口啊。
……
陸明湛最後還是從陸靳晏那裡才知道宋黎之住的地方,到了直接用她包裡的要是開門,房間很小,小的彷彿只能容得下宋黎之一個人。
他並沒有找到宋黎之,這個地方應該是她暫時居住的地方,家居不多,整個房間連一張她的照片都看不到,可見她的生活也就是過得將就着。
陸明湛本來是想要去醫院找她看看,但又想還是算了吧,她要是真的選擇了楚榮軒,他還能怎樣。
把她的包放在了雙人沙發上,自己也坐在了那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的忘記,這件房子對他而言,很陌生。
陌生就好像他從來都沒有來過,如果不是房間裡若有若無的有她生活過的氣息,他都以爲自己坐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裡。
從回來在機場和她遇見的那一刻,他的生命中就彷彿突然就少了一個人的存在,那個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即使和她面對面的站着,甚至是緊緊的抱着,他都感覺離她好遠好遠。
她一直都在說,他們早已經結束了,他也對自己說過,既然結束了就放下吧,可他怎麼都做不到就這樣的放下。
宋黎之提着從樓下小超市買來的食物回來,她平日特別忙的時候就容易犯馬虎,所以她在門口的腳墊下面放了一把備用鑰匙。
打開門,轉身之際便和客廳裡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四目相交,第一反應,他怎麼會在這裡?
看到沙發扶手邊的手提包,她明白他是怎麼進來的。
沒有多大的情緒波瀾,她對他微微一笑,淡淡的問,“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他以前來過還是沒來過?“我以前來過這裡嗎?”
宋黎之給自己倒了杯水,也幫他倒了一杯,“沒有,這裡是我剛租的,離醫院近。”
醫院,他還任性的讓她失去了工作,她卻連句埋怨他的話都沒有。
他低頭,苦澀一笑,問她,“你以前住那裡?”
宋黎之扭頭看着他,大概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陸明湛接着說,“我媽好像不是很喜歡你。”
宋黎之安靜的看着他,心裡特難受,她往他身邊靠了靠,然後自己的腦袋靠在他健碩的肩上,他身體微微一怔,並沒有拒絕。
宋黎之似是撒嬌的要求他,“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陸明湛低眸看着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宋黎之兩隻小手摟住他的胳膊,“其實我們有個家,你買給我的,但那裡比這裡大,我自己住在那裡,總是會想起你,會害怕。”
她擡頭看着他,嘴角微微上翹一下,笑的挺好看,一年前他突然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匿跡的時候,她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的治療是保密的,就連他的家人都以爲他只是去執行任務。
小手輕撫在他俊美無比英朗帥氣的臉上,她有多想他,只有她自己知道,就連這個混蛋,竟然會把她忘得一乾二淨的混蛋,過去一年,都從未想過她,這點兒讓她很委屈。
她上身微微往上一挺,小嘴在他的脣上蜻蜓點水般的親了一下,然後笑了,笑的視線都模糊了。
陸明湛只感覺心口像是被能發脹的東西堵着,脹到他的喉嚨間,想發聲的嗓子撕裂般的疼痛,張開脣瓣,很努力的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對不起……對不起……”他的聲音很低很沉,沉的讓人聽了會心疼。
從知道生命中其實有個那麼重要的她被他一不小心忘記的時候,他就想對她說句,對不起。
對不起,我把你忘了。
對不起,都怪我。
對不起……我的愛人。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句誠懇真心的對不起,讓她的淚水徹底崩潰,那天在機場,他把她當成令他討厭的陌生人,她都沒敢這麼哭過。
他跑到醫院去欺負她,說那些難聽的話,她也都忍過去了,她知道他心裡也難受。
現在他一句對不起,她再也撐不下去,四目相對,她哭的一塌糊塗,他心疼的幫她擦淚的手都在顫抖。
他說,“你別離開我,我怕你不要我,我怕你怪我忘了你,我怕你恨我,我怕你消失在我的身邊,我怕那天我想起你的時候,你卻不見了……”
一滴清淚自他的內眼角滴落,他沒有了平時的霸道專橫,現在的他,像個無助的孩子。
宋黎之一直搖頭,不想一直流淚讓他愧疚,可淚水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時間無法控制。
無論記憶裡有沒有關於她的影子,心裡,那個早已如烙印般無法抹去的存在,是他即使忘了也揮之不去的。
那是一段曾經讓他刻骨銘心愛過也痛過的記憶,即使忘了,也仍舊刻在心間,融在骨血。
……
兩人依偎在沙發裡,她的手輕輕的放在他的左胸口位置,問他,“這裡面的那顆子彈,取出來了嗎?”
陸明湛的身子一怔,低眸直直的看着她,很艱難的問她,“是因爲這顆子彈,我們才分手的嗎?”
他記得,這顆子彈是當時爲了救林敏妍而中槍留下的。
宋黎之微微一笑,搖頭,“不是,我還要感謝這顆子彈,是他讓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雖然你來找我的時候,特壞。”
“有多壞?”他略帶邪氣的問她。
“很壞,但我覺得,當初你腦袋手術的時候,醫生應該藉此機會把你第二根肋骨取出來的。”說着說着,她就變得很專業起來。
陸明湛寵溺的捏着她的小鼻子,“作爲醫生,你還挺像樣子的,就如你想的一樣,第二根肋骨取出來了。”
“真的?”那樣對他的擔心惦記也會少一些。
陸明湛一本正經的握着她的小手,放在他的左胸口,“要不你摸摸。”
又沒正經。
宋黎之白他一眼,“你以爲我是神醫啊,摸一下就能知道你身上那裡少了根骨頭。”
“那宋醫生要帶我去做個ct嗎?”
兩人之間的話題漸漸的變得輕鬆起來,相視而笑,他將她摟在懷裡,“你這裡我們兩個人住,會不會有點小啊?”
他還真的願意過來和她一起住了,剛纔她也就是隨意的問問。
“你還是住在你家大宅裡吧,我怕你的家人說我把你拐跑了。”
陸明湛嘚瑟的挑起她的下巴,讓她和他對視着,說話的嗓音很是好聽,“你覺得他們管得了我嗎?還有,你捨得和我分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