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一夜直到午夜才結束，連Michael也被拱上臺唱了兩首歌，最後所有人嗓子都啞了。清醒的已經沒幾個，Michael開車送羨君可回家。
“你明天自己去公司取車可以嗎？”
“沒問題，我住的地方離公司近，坐地鐵很方便。”
Michael開車本就沉穩，在半融化的冰雪地上分外小心，一路開着廣播，聲音低低的。羨君可靠在車窗上，一言不發，Michael的手突然觸了一下她的臉。
“你臉上通紅，滾燙，怎麼了？醉了？”
“還行，可能今天狀態不好，酒有點上頭。”
他笑了：“大失水準啊，喝啤酒都能這樣。”
到了羨君可家，他打開車門扶她下來。
“君可，你一個人可以嗎？難不難受？”
“沒問題。”羨君可看看時間，12點半，尷尬的時間，要請他去家裡坐坐嗎？
他立在車門上，冷風嗖嗖，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君可，其實我今天本來有事情要跟你談的，好像也沒時間了，在酒吧人太多。”
“什麼事？”羨君可拉緊的衣領，寒意從每個縫隙鑽進來，真冷。
“你知道明年你可能要升職嗎？”
羨君可的酒立刻醒了：“真的假的？你哪兒來的消息？”
“當然是你科隆這邊的直屬上司跟我透的氣。”
她心花怒放，忙說：“要不進屋裡談吧。”
Michael進了屋，客氣地稱讚了幾句。“這公寓不錯，離公司挺近，在清淨街區，地方敞亮，你一個人住這麼大還蠻奢侈的。”
“哪有，你知道我們A公司這兒不是科隆市中心，房租比起你們在法蘭克福那兒的房租實惠多了。我是想着多一個房間，親戚朋友們來玩都有個方便的落腳地。何況這公寓挺老了，沒有地暖，還燒着老式暖氣片，只是看着樣子還行，講究些的人還不肯租呢。”
“你這兒常來人過夜嗎？”Michael很想知道什麼樣的人可以出入羨君可的香閨，他有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醋意。
“嗯，你應該能明白的，我們這種在外生根的留學生，都有不少校友、同鄉，大家常常互相拜訪走動，也是一種聯絡感情的方式。依
這一帶的租金水平，兩室一廳的公寓我還算負擔得起，就選了這一處地段方便的，若是一開始貪便宜租了個特別小的，以後想換大的，光是中介費就要2000歐，我可心疼錢呢。我初到科隆來就職的時候，搬家和房屋中介的費用都是公司掏錢，我就一步到位租個寬敞些的公寓。”
“你想得很長遠，也很慷慨，看來以後我到科隆來不用去Hotel了，直接來蹭你家的客房就可以。”Michael跟她開玩笑，他不敢奢望能住在羨君可家裡。
“當然歡迎，就怕你嫌棄我收拾得一般，沒什麼情調。”
寒暄中羨君可倒了一杯水給Michael，時間太晚了，不能再喝咖啡。
Michael性格直爽，略看了一下公寓，便坐在沙發上對她說：“我剛提到你快升職的消息，雖然還沒在明面上，但也指日可待。等意大利Pescara那邊的訂單出貨，生產線安裝調適之後，如果運行順利，你就是大功臣。你入職兩年多了，表現一直很出色，差不多該升了。我告訴你，是出於朋友之誼，提醒你一下，咬咬牙扛過今年最苦最累的時候，明年如果你願意，升職之後，我想打報告把你調到法蘭克福來，做我的下屬。”
羨君可有點驚訝，Michael此舉何意？難道我的升職有他在背後做推手？
看她走神，他的手又湊上來，溫柔地在羨君可臉上觸了一下：“難得看你臉這麼紅，倒像個小女孩了。”
羨君可側身避過，站起來說：“時間很晚了，謝謝你特地告訴我這個好消息，我會努力的，希望到時候不出你所料。可是調動到法蘭克福的事情，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要看公司的宏觀安排。”
他也站起來，卻不走，反而前進一步：“你自己怎麼想呢？我和你共事一向很愉快，就算以後朝夕相處也沒有問題，我自信是個好上司。”
他的強壯身軀帶來壓迫感，羨君可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卻碰到了沙發腳，退無可退。
Michael看出了羨君可的身體語言，她在防備和拒絕，可是他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把手擱在她肩膀上，不算過分，可是他湊得很近：“君可，你別當我是你上司，今晚當我是個朋友，好嗎？你唱歌的時候眼裡都是淚，你是不是有什麼傷心事？跟Sebastian
有關？”
羨君可突然崩潰大哭，把壓抑已久的委屈都爆發出來，哭到抽搐，這下輪到Michael慌了，忙抱着她，在背上拍着，就跟大人哄小孩一樣。
兩人坐在沙發上，羨君可斷斷續續地跟Michael說：“這事兒對我來說，太丟臉，太殘酷了。我確實被Sebastian迷住了……我們過了一個很愉快的週末……可是在機場告別的時候，他說，他一直跟別人同居着！我成了一個傻乎乎的第三者！我怎麼就這麼蠢呢……”
Michael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想——被我說中了吧！無知小女孩就麼好勾搭！他討厭Sebastian，他對女人的吸引力就和他父親如出一轍，心性涼薄也是一模一樣！
羨君可哭得更厲害了，眼睛都腫起來。Michael被她哭得心亂如麻，不住勸慰：“誰走在路上沒踩過狗屎？吃了虧以後就會多留個心眼兒了。經歷過壞男人，你才知道真正的好男人是什麼樣的。”
聊了好半天，羨君可漸漸止住了抽泣，Michael看看時間，再留就不像話了，他起身告辭，羨君可看見他眼睛下面疲倦的黑影，感動又有點過意不去。Michael把羨君可臉上的悲喜變化都收入眼裡，如果她有那麼一點點感動，一切都值得。
立在門口，Michael再次重申他的意願：“君可，你是個很優秀的工程師，能力和學歷都沒話講，爲人處世也熱情謙和。於公於私，我都希望你到法蘭克福來，你認真考慮一下好嗎？”
“好，我真的會考慮的。”
“已經很晚了，你還要開車回酒店嗎？其實，我這裡有客房，不介意的話，你在這裡將就睡一夜也可以，開夜車總是有些危險的。”羨君可脫口而出，挽留這位善良的上司。
Michael笑得意味深長：“君可，我不是Sebastian那種人，隨隨便便登堂入室，我尊重女性，尤其尊重你。再見！”
羨君可目送他，心裡暖暖的，雖然獨在異鄉爲異客，身邊總還是有關心他的人。
車子疾馳在冰雪地上，濺起半融化的污水。Michael想起羨君可眼中含淚悲傷欲絕的臉，罵了一個髒字，Sebastian真是個垃圾！他很想把那個傢伙按在地上，狠狠揍個鼻青臉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