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ivia結束最後一個面試便要回科隆,她買了週三下午的火車票。週末的小聚算是給她踐行,羨君可想挽留她多住些時日,但Olivia要回科隆參加畢業典禮和領取正式的學位證書,不得不走。
從上次做皁算起已經差不多兩週,冬日乾燥,屋裡開着暖氣,手工皁已經可以脫模。Olivia和羨君可一起,小心翼翼地把一塊塊皁取出來,用烤蛋糕的紙一一包好,這種紙不怕油,還防水,當做精油皁的包裝紙很合適。
Michael不客氣地瓜分一半,Sebastian擺出一張氣呼呼的臉:“坐享其成!我們倆都不夠用,你一個人拿那麼多!”
Michael叉着腰說:“我好歹還動手幫忙,你做了什麼?”
“是君可花錢買的配料啊,那些精油可都不便宜呢,我們訂婚以後,她的錢就是我的錢!”Sebastian反擊。
羨君可叫起來:“你那麼有錢,我的存款連你每年坐收的銀行利息都不如,你還覬覦我那幾個子兒?”
Sebastian大笑:“必須的,我恨不得把你所有賬戶控制起來,護照鎖在保險箱,這樣你就跑不掉。”
Olivia湊趣說:“君可,不怕,那你就把工資上交,每週伸手跟他要大筆零花錢,刷爆他的信用卡,不給你就哭。”
羨君可捂住耳朵:“我不要聽這種教唆,你們都是大壞蛋!”
週三這天,Olivia一個人靜悄悄地離開,不願麻煩Michael或者Sebastian開車送她。Michael晚上下班回家,很安靜,這些天他習慣了家裡有飯菜香,有鍋鏟的聲音,有她的問候,突如其來的冷清讓他猝不及防。
他放在玄關櫃子上五百歐家用她分文未取,那裡放着一個小禮袋,上面貼着一張便籤:
親愛的Michael,謝謝你這些天收留我,你的公寓很棒,比酒店還舒服。我做了一大鍋勃艮第燉牛肉,一人份是你今晚的晚餐。其他的已經分裝冷凍,你沒有心情做飯的時候就取出來熱一熱就可以吃,大概七天的分量。
情人節即將到來,我爲你準備了一份小禮物,不管你是不是一個人過,允許我提前祝你節日快樂!期待下次見面!
祝好,Olivia
他打開禮袋,裡面是一雙男士襯絨羊皮手套,不是頂昂貴的牌子,但對於一個女學生而言是很慷慨的禮物。他試戴一下,輕而暖,大小合適。他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微笑,真是個心細如髮的好姑娘。
他把爐子打開,把鍋裡的土豆燉肉復熱,湯汁濃厚,肉燉得爛爛的,一看就胃口大開,一小碟翠綠的香菜切碎擺在一邊,她在臨走之前還把一切都準備好,真貼心。Michael慢慢攪着鍋裡的食物,心裡有點酸。寒冷的冬天裡,如果只是徹骨的
寒冷也就罷了,最難受是施捨一爐炭火暖身,可是,時限一到,炭火熄滅,那種寒意比冷更冷,不如從來沒有得到過。如果從來沒有認識過Olivia,會不會更好些?Michael說不清他心裡是什麼感覺,捨不得?
情人節,羨君可履行承諾,休假一週陪伴Sebastian。意外的是,老Baier殺個措手不及,打電話說要來看望法蘭克福的兩個兒子,Sebastian明白父親最主要是想看看Michael,瞭解他的生活。於是他建議在Michael家裡吃飯,可吃什麼是個難題。羨君可提議做火鍋吃,再做幾道中國菜,她掌勺。
考慮到德國人不習慣吃辣,她提前一天燉一大鍋豬骨高湯做湯底,跑到亞超和集市採購新鮮的蔬菜、在肉鋪裡買一些香腸和上品小牛肉,在家裡冰箱凍得半硬之後切成薄片。她信不過亞超裡的冷凍魚丸,親手用豬肉末和糯米做一盤珍珠丸子。小吃以培根金針菇卷和涼拌黃瓜佐餐,自己手工包的餛飩作爲最後的主食。Sebastian吵着要吃“夫妻肺片”,這可爲難羨君可了,她只好哄他下一次單獨給他做。
Michael在一邊幫忙洗洗切切,責備Sebastian:“你別要求太多,沒看君可已經從一大早就開始忙活?”
Sebastian撇嘴說:“Michael,你真像個話嘮的大哥。我跟我未婚妻撒嬌,你都要干涉。”
Michael瞪他一眼,真是個被慣壞了的傢伙。
臨近中午的時候,老Baier和Schumann太太到達,Michael有點緊張,他的公寓母親是來過好幾次的,可是“父親”,卻是破天荒頭一遭。雖然他提前找清潔工把家裡徹底打掃整理了一番,可還是怕老Baier苛刻的目光。
誰知老Baier就像回自己家一樣隨性,進門就要咖啡喝,端着咖啡杯在屋裡四處張望,翻翻Michael書房裡的書籍雜誌,看看牆上掛的照片,和他閒話家常。羨君可洗乾淨手,從廚房過來問好,Schumann太太看她穿着舒適的白襯衫和草綠薄毛衣,家常的卡其布褲子,袖子挽起來,雙手因爲一直在洗洗刷刷,浸得紅通通的,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Schumann太太心裡歡喜又有點遺憾,這樣的好女孩,爲什麼就不是Michael的未婚妻呢?
老Baier和Schumann太太都沒吃過中式火鍋,感覺新鮮得很,一一詢問有些什麼,怎麼做的。Sebastian在成都被薰陶過,此時儼然是個行家,幫羨君可一起張羅,給父親和Schumann太太佈菜。她拿不準每個人的口味,因此蘸料準備了好幾種,偏甜或者偏辣,還有香噴噴的小磨芝麻油。
Sebastian不客氣地舀一大勺紅油辣椒在蘸料裡面,羨君可捏他一把:“別吃得太
辣,小心拉肚子。”
“在你老家我吃過更辣的,不怕!”
Schumann太太打趣說:“君可很有做家庭主婦的潛質,所謂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要不要考慮早點和Sebastian結婚,回德累斯頓的老宅住?在家待着你有充足的時間鑽研廚藝。”
羨君可心裡咯噔一下,Sebastian看她臉色變了,替她回答:“君可是職業女性,她的能力不限於廚房這小小天地,就算她願意迴歸家庭,只怕Michael這個上司不捨得放人。”
Michael皺眉對母親說:“媽媽,別瞎說,君可還年輕呢,正是打拼事業的時候,他們都不着急,你催什麼。”
Michael哪裡知道母親的婉轉心思,羨君可一日不嫁人離開法蘭克福,Michael就一日不死心,做母親的最心疼兒子,木已成舟,長痛不如短痛。
這頓飯吃得十分痛快,羨君可準備的食材新鮮可口,高湯濃而不膩,尤其是餛飩在最後的高湯裡面煮一煮,熱乎乎的,真香,一家人分食,其樂融融。飯後Sebastian很勤快,挽起袖子跟羨君可一起收拾餐桌,把杯盤碗碟打理好放進洗碗機。
老Baier看他們二人恩愛的樣子,深感欣慰,微微責備Sebastian:“我看了你發的訂婚宴上的照片,本來想着你們都在法蘭克福,就地小小慶祝一下,請朋友們吃頓飯挺好的,就沒讓你在德累斯頓大宴賓客。可是你也操辦得太簡陋了!君可脖子上光溜溜的,怎麼珠寶都不戴兩件?外人看見兒媳婦這樣素簡,還以爲我們Baier家沒落了呢。”
羨君可忙替Sebastian開脫:“不是Sebastian的錯,是我一向不習慣錦衣華服、珠光寶氣。何況除了Sebastian送我的東西,我沒什麼上得了檯面的貴重首飾,不如從簡,免得弄巧成拙。”
老Baier笑眯眯地,指示Michael從他行李箱裡取一個黑色珍珠魚皮的小箱子出來,他接過,遞給羨君可。
她打開一看,是幾件珠寶,材質有珍珠、鑽石、彩寶……閃耀奪目,其中一枚祖母綠寶石胸針她在聖誕節聽歌劇的時候戴過一次,是Sebastian母親的遺物,她知道這一件是買了保險的貴重物品,可以推測匣中其他物品的身價都不凡。她忙說:“這些太華麗,我不敢戴!”
老Baier像個真正的父親那樣威嚴:“好姑娘,你畢竟一隻腳踏進我們Baier家的門,漸漸你會參與到各種上流社會的應酬中來,需要幾件好珠寶襯托,這些首飾鎖在保險櫃也是白白浪費,該好好利用,你喜歡就拿出來戴,不必緊張。如今家裡就你一個年輕姑娘,不給你用給誰呢?”
羨君可看看Sebastian的臉色,他頜首微笑,她這才忐忑不安地收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