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全部都知道了,那又是好的。怕的就是現在這樣,說她不知道真相麼,可她又是知道一些的。說她知道,卻又不是完全知道。
而且,那些她最應該知道的,她都沒有知道。
顧行年也不知道怎麼去解釋這件事情,但是他相信,蕭慕白能從自己的神情中讀懂自己想說的東西。
他只是舉了杯,對蕭慕白說:“來,陪我喝幾杯。”
“你會喝醉的。”
“醉了不是很好?”顧行年仰頭將杯子裡的酒飲盡,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喝醉了,就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了。
喝醉了,就知道自己心裡最在乎的是誰了。
喝醉了,就不會這麼糾結這麼痛苦這麼不知所措了。
就讓自己大醉一場,就讓自己不醉不歸。
——
雖然被關在了書房,但秦時並沒有想要逃出去,也沒有讓人來營救自己。
顧家是什麼地方,顧行年是什麼人,除非是他想放自己出去,否則任何人都不可能把自己救出去。
所以,儘管書房裡也有電話,但是秦時卻並沒有打電話給任何人。
陳媽來過一趟,是給她送飯菜和水果來的。許是因爲心裡覺得愧疚吧,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擡頭看過秦時一眼。
秦時也不說話,等到陳媽走了之後,她朝着飯菜走了過去。
果然,碗下面壓了一張紙條。
陳媽的文化水平並不高,當年之所以會被顧家留下一待這麼多年,是因爲她曾對顧行年的父母有恩。
這件事具體秦時也不太清楚,只是有一次聽顧家老爺子和陳媽談話的時候聽到過一點。
秦時打開了那張紙條,上面的字跡一看就知道寫的時候很吃力。
不要說陳媽了,就算是他們這些年輕人,在這個手機和電腦滿天飛的時代,已經很少人回去手寫了。
秦時一字一字地將那張紙條看完,心裡有些沉甸甸的,說不出來的滋味。
陳媽寫到——
秦小姐,我知道你
現在很生氣,認爲我和大少爺欺騙了你。我也知道,我現在所做的任何解釋,對你來說,都更像是在掩飾和狡辯。但是,我還想想說,這一切,真的不是我和大少爺的本意。
當年你才十歲,大少爺十五歲,顧家的一切都是老爺在做主。你的父母和老爺之間到此存在怎樣的矛盾糾紛我並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一天,我聽老爺說,要領養一個小女孩回來給大少爺作伴。
後來,你來了。
我真的很喜歡你,知道你的經歷之後也很心疼你。一個才十歲的小姑娘,不該承受那麼多。
之所以這麼多年都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你,是因爲我不想你知道這些黑暗的過去。如果能讓你開開心心地生活下去,又有什麼不好呢?
雖然我沒有問過大少爺他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以我在顧家這麼多年,以我對大少爺的瞭解,我想,他應該也是和我一樣的想法。
不告訴你,是不想你不快樂。
秦時又能說什麼呢?因爲事實證明,自己在知道真相後,的確是很不快樂。
可真相就是真相啊,哪怕你再想瞞住,最終也還是會被揭開。
不想捲入黑暗,到底也還是捲入了。
也許只有勇敢地走過這一段黑暗,才能真正迎來屬於自己的光明吧。
書房裡沒有牀,秦時累了只能躺在沙發上睡覺。
好在書房裡也是有空調的,沒有被子就開空調,整個書房裡都暖洋洋的。
不過沙發到底是沙發,睡着肯定沒有牀上舒服。秦時迷迷糊糊地躺在那裡,忽然被一聲巨響給驚醒了:“砰——”
書房的門,被人大力地從外面推開,狠狠地撞向了牆面,觸碰之時發出了震耳的響聲。
秦時被嚇得徹底清醒,直接坐了起來,瞪大眼睛看着門口的位置。
顧行年靠在門板上,因爲是低着頭的,所以看不清他的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
只是,空氣中隱約有酒氣傳來。
隨後,顧行年朝着她這邊走了過來,越走近,空氣裡的酒氣就越重。
等到了秦時的面前,那酒氣濃重的已經到了燻人的地步。
秦時下意識地皺眉扭頭,想要躲開一些。
顧行年笑着,眯着眼睛,伸手捏了她的下巴,語氣竟然有些邪肆:“躲什麼?你以爲你現在還能躲到哪裡去?”
秦時懶得和他說話,和一個喝醉酒的人說話,那根本就是自尋煩惱。
可顧行年看上去像是喝醉了,說出來的話卻是清醒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就是在等着我放你走嗎?你不就是想惹怒我,然後等到趕你出去嗎?”
秦時瞥了他一眼,依舊沉默。
對,自己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既然不能自由地走出去,那就只能等着他把自己趕出去了。
可他已經把自己心裡的想法都看透,想必不管自己怎麼惹怒他,他也還是不會趕自己出去的吧?
“你到底想怎麼樣?”忍不住,還是開了口問。
顧行年低低地笑了起來,對她說:“我本來真的不想怎麼樣,可你這幅樣子讓我覺得,我要是不對你怎麼樣一下,還真是對不起你的倔強呢!”
他的語氣以及他的眼神,無一不在對秦時透露出危險的訊號。
一時之間,秦時方寸大亂。
她知道顧行年的手段,倘若他真的想要讓自己生不如死的話,那是絕對做得到的!
顧行年這時俯身壓了下來,也開了口,一字一句地說:“秦時,你給我生個孩子,等孩子出生那天,我就放你走。”
生個孩子?
秦時瞬間石化在那裡,等到反應過來,整個人都不好了,擡手就一巴掌打了過去。
顧行年早有防備,一把將她的手腕捏住,冷聲斥道:“你以爲我還會給你第二次打我的機會?”
“放開我!”
“我會放開你的,不過——”他笑,眼底都是陰鷙和狂妄,“得等我昨晚我想做的事。”
“你做夢!我絕對不會給你生孩子!”
秦時憤怒地大喊,可越是憤怒,也就說明,她越是害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