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連續陰沉了好幾天,不是下雨就是颳風,街道兩邊,人影稀少。
帝國,幾乎是這座城市,標誌性的建築,大屏幕上,掛着昨天劇本比賽的最終結果……
酒店內。
顧千夢醒來,頭腦昏沉,沒想到手機就在手邊,她隨意點開來看……
是沈青的一條短信,“過來拿走你的東西!”
想起她昨天擅自放棄比賽,作爲當天的評審,沈青很失望,是憤怒?
一路上給沈青打電話,但沈青卻不接……
顧千夢的心,猛地沉落到谷底。
下車後,顧千夢直奔帝國大廳,硬擠電梯,好不容易擠進去,卻超重,她只好再走出來,眼神瞄見隔壁有空電梯……
她觀察周圍沒人,就大膽走了進去,還好沒遇到帝國高管。
沈青剛從電梯裡走出來,卻看到顧千夢滿臉憔悴地瞪着他,摸樣有點亂七八糟地走過來,正要急切地跟他說話。
沈青立即緊繃着臉色,轉身離開。
“老師,關於昨天我想解釋一下……”顧千夢眼神一躍,着急跟上!
沒看見身後,藍衣和悠然,正好奇地盯着她。
“沈青應該不好對付吧?要不,我們給她想點辦法?”悠然熱心地建議。
藍衣嘆了口氣,“如果我是沈青啊,絕對不爲難女孩子。”
“不正經。”扭直腰桿,悠然推開藍衣,先一步離去。
藍衣正也要走,卻和剛走出辦公室的靜茵撞上。
“哎呀,真不好意思,沒傷到你吧?”一看見美女,藍衣就開始耍嘴皮子。
“哦,我沒事。”靜茵先是一愣,再沒所謂地搖頭,接着看也沒看藍衣,轉身就走。
藍衣就無奈,屁顛屁顛跟上靜茵,“喂,你是沈青的……什麼人啊?”
“你找我們大師?”靜茵滿臉狐疑,“他剛走。”
一時間詞窮,藍衣抓抓髮絲,最後笑出聲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師孃嗎?”
“沈青,他不會吃窩邊草!少侮辱我們大師!”靜茵猛然變了臉色,瞪了藍衣一眼,氣呼呼地離開。
一路,顧千夢不做聲,只安安靜靜跟在沈青身後。
鼓起勇氣,顧千夢大步走上前,“您現在要回辦公室嗎?我給你沏茶吧?”
沈青面無表情,只提着手裡那幾份獲獎名單,冷然地再走進電梯。
顧千夢有點喘不過氣來,手足無措……她主動諂媚了一個早上,但他卻連一個字都沒給她。
顧千夢越想心裡越糾結,加上沒好好休息,渾身難受得顫抖,抽痛,她突然鼻口酸澀地想哭,卻不情願讓沈青發現,於是只背過身……
藍衣他們一路看着顧千夢好傷心地哭着,那眼淚豆子,一顆顆地往下滾,實在可憐,便也好奇地望着沈青。
沈青只冷漠地按下樓層,然後低着頭,看文件。
藍衣他們纔剛想喘一口氣,卻看到電梯縫隙裡,硬是插進數根手指……
顧千夢擡頭,看緊沈青!
沈青眼神淡淡,後退幾步,卻沒有看她。
這個人真是!!!
藍衣他們也看向那扇門,最後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聽聞沈青脾氣不好,但也只是聽說,真正見識,這才叫厲害,人家女孩子,跟在你身後,卻一個字也不給,要真不高興,真要拒絕,直說也就算了,偏讓人心裡沒底,沒把握,更加不甘心就這麼簡單離去。
也正是因此,顧千夢纔沒打算轉身走,而是恭敬地按開關。
等電梯闔上,悠然實在不能忍,“那位大師,今天一定吃了火藥吧……不就錯過了一次比賽,那又不是什麼正式的比賽,至於這麼嚴重嘛!”
說着,悠然突然想起來,顧千夢放棄那場比賽,是爲了去見祁燁,難道這件事,被沈青知道了?
“對了,你看見老大沒?”藍衣好奇問。
悠然說,“哦,老大今天出差。”
電梯展開,沈青跨出長腿,不等顧千夢跟上,將門一關。
顧千夢看着那道闔上的門,神色有點恍然……就好像,全世界都將她拋棄了。
“你在裡面,我知道,我的話,你都聽得見!我會站在這裡,一直等,等着你肯出來見我……我們好好談談……”顧千夢看緊那扇門,眼淚好苦好苦地流着……
她不想走,因爲除了這點堅持,她真的不知道,才能做什麼。
也許這麼做,並不能讓沈青回心轉意,可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站着,她的未來,是被她自己毀掉的。
悠然看中午時間也過去,甚至姑姑千夢還孤零零站在門前,她重重嘆口氣,來到顧千夢面前,心疼地說,“就算想認錯,那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吧,你都站了這麼久,想變成石頭嗎?中午的時間都過去了,你先去吃點飯吧。好嗎?”
“我不餓。”顧千夢搖了搖頭,“萬一他出來,卻看到我不在這裡……我不餓,真的不餓。”
這時祁揚走來,他看着顧千夢那傻呼呼的身影,忍不住說,“你和我大哥很像……”
顧千夢突然扭頭,望着祁揚。
祁揚接着說,“我大哥也是這種人……如果認定了某一件事,就會堅持下去,即便那樣,在別人眼中看起來是偏執,是頑固。”
頓了一下,祁揚苦笑,“同樣的,如果他喜歡上什麼,就會一直喜歡,直到無法喜歡……昨天我陪他,喝了一個晚上的酒,後來他說,他能夠忘記你……以後,不見面,對你們都好。”
“我知道。”顧千夢眼神黯淡下去。
“然後一點,我特別想提醒你……也不要和我二哥在一起……你們不合適的。”
說着,祁揚直立身子,再多看悠然一眼,語調輕鬆地說,“別勸了,她這種脾氣,我比較有經驗……讓她站着吧,或者只有嘗試過,才知道結果是什麼……”
悠然看着祁揚,恭敬地點頭問好,再猶豫地離開。
單手拍在顧千夢的肩胛上,祁揚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也離開。
不知再過了多久,顧千夢的雙腿,已經有點支撐不住,就像軍訓的時候,面對殘酷嚴厲的體力折磨那樣,她只想有個地方能坐,然後伸展自己的雙腿。
門被推開。
沈青看着面前的她,眼神冷冷地拿開,再定住腳跟,說,“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學生了,你不用給我沏茶,不用煮飯,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從我眼前消失,離開這個層樓,我這裡,不歡迎你。”
顧千夢臉色發白,“你的意思是,就當我從來沒出現過……然後也不要這段回憶了?”
沈青冷冷警告,“我的回憶跟你有什麼關係?不要說這種話!”
沈青想起來,回憶這種事,是南宮晨要的東西。
顧千夢搖頭,哽咽地說,“不,也許你很久很久之前,你的過去,你的曾經,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昨天,前天,大前天,甚至一個周,或者從橫店開始呢?”
逐漸的,門口聚集了圍觀的人,都看緊顧千夢和沈青。
顧千夢從手袋裡拿出劇本,“這是我再修改過的作品……我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麼價值,可是您看看你好麼?這是我的心血……”
所有公司高層,站在門外紛紛好奇地看着這一幕。
沈青只揚起清冷的下顎。
“我不管你到底修改過多少次,也不管你付出多少努力,我只知道,當我坐在評委席上,看到你奮不顧身也要離開……你說它是你的心血,這句話,不丟人麼?”
他冷清的言辭,就好似一把匕首,能直接扼住人的脖子,絲毫不留情面!
“走吧,爲你自己留點自尊吧。”沈青冷冷擺手,示意身邊的人,“拉她走。”
顧千夢看向沈青,怔然之後,抓緊了那最後一絲絲希望,輕聲地質問,“老師,你真的不要看麼?”
那聲音,幾乎輕飄飄得讓人聽不清。
顧千夢感受到,再一次被拋棄的滋味。
沈青看到她眼中的祈求,茫然,還有痛心,卻還一眼將她看到底,“我爲什麼要看那種垃圾?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你好,除非你有利用價值……我現在看不見你有任何價值,所以我不需要你。”
“我知道了,老師你不要我,是因爲,我已經沒有價值了……”
頓了一下,顧千夢默默轉過身,走了兩步後,腳跟突然一頓。
沒有扭頭,顧千夢只定定地望着腳下的這片土地,輕聲問,“你的人生一直都沒有回過頭嗎?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回頭,一直往前走……這次,是我不對,您選擇不原諒我,也是對的,因爲我總只想着自己的情緒,然後笨到毀掉自己的前途……但以後,如果您遇到您從前的那個學生,就請試着回一次頭吧……”
猛地,沈青轉過身,緊緊望着顧千夢!
顧千夢只平靜地站在原地……
沒看見身後的沈青,正打量自己。
衆人詫異地望着顧千夢,再看到沈青全無波瀾的臉色。
沈青卻依然冷漠無情地快步往前走,只當沒聽見她的話。
這時,顧千夢突然想起什麼,語調有些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