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大灘的傷痕,顯得異常刺目,特別是有些地方,猙獰得好似泛着血絲,一看就知道,是當時沒有及時處理,才留下的痕跡。
女人都很愛惜自己,無論是哪一處,當時,得知要留下這塊傷痕,她心裡一定很難接受吧?
一些樣式的衣服,也決計不能再穿。
以上只算小事,重要的是,設想要經歷怎樣的痛苦,纔會扯動這麼大的口子,就算是身強體壯的男人也難以接受。
所以她纔會說,當時,因爲那個機會,她差點死了。
心底一動,祁城停滯了吻,輕輕伸手摸着她的傷痕,摸起來像是被火燒的痕跡。
應該是火吧,有些部分,皮膚都是帶着皺褶的。
眼中堆積着淚,顧千夢沒哭,眼睛紅紅的,冷笑着問他,“這樣夠了麼?看夠了嗎?那些傷疤……”
“還疼麼?”先是一愣,祁城結束這吻,但強有力的力道還死死按住她,他靠近,用火.熱的胸膛溫暖她。
餘光掃過祁城的臉,但因爲角度,顧千夢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全憑想象,想象他現在眼中是怎樣的風景。
半響後,顧千夢輕輕吐出幾個字,“是在懺悔吧?”
但她卻不想利用自己的傷,來向祁城索要什麼。
頓了一下,顧千夢又有些嘲弄,“不,也許我忘了,你不懂什麼叫懺愧。”
祁城現在這樣做,還有什麼意思?
傷害已經造成了。
現在,那些傷口,一點都不疼。
雖然在當時,她甚至真的以爲,她會死,死在那次機會裡,死在那場意外裡。
至少她算是幸運的,還沒死,還能活。
懺悔麼?
不僅僅是懺悔。
還有心疼。
單手撐在車身上,祁城用脣咬住她的耳朵,警告她聽見她的質問,就必須馬上回答,“我在問你疼不疼。”
“忘記了。”忽而,顧千夢雲淡風輕地說。
她說忘記,這也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忘記了。
那樣的疼,火辣辣的,鐵錘在你身上熨燙一樣,但那樣的疼,誰還想記住吧?
所以,她真的不要殘酷的過去。
如果說不疼,又假了吧,試想一下,火在你身上燒,能不疼麼?
輕笑着,顧千夢說完後,就要推開祁城,她要回家,“忘記了,也許不疼吧。”
“我後悔!”那一刻,祁城抱着她,他後悔,如果再選擇一次,也許他還會走,但他真的也會後悔,總覺得,如果留下來,也許一切都不一樣。
“別後悔,準確說這些也不是因爲你。聽說過一句話嗎?叫做,人各有命。”搖了搖頭,顧千夢聲音很平穩,從前,她以爲,再見到祁城,她會質怪,但她也驚異,她的表現很平淡。
頓了一下,顧千夢將哽咽的情緒收好,再接着說,“以後,別碰那裡,也不要說起那裡……那是我的污點,人生的污點……”
因爲她有案底,所以能做得起的工作太少,她想往高處站,但現實絕對不允許。
在剛開始的時候,她幾乎要瘋了,甚至差點患上抑鬱症。
幸好有孩子,支撐着她。
“如果可以,我再也不要我的過去。不要提過去……”
說着,顧千夢落下淚,“你轉過身,我想自己,把衣服穿起來,一件一件穿起來,擋住我的痕跡。”
祁城就脫下西裝外套,牢牢地按在她身上。
“你的外套……”顧千夢不接受。
“夠了,趁我現在還能忍住不對你動手之前,走吧。”祁城好心提醒她。
先是一愣,顧千夢再也不糾結西裝,打開身前的車門立馬上車,旋轉鑰匙,開車離開!
這一系列動作很快速,顧千夢沒眨眼睛,走得飛快。
黑色裡,祁城站着,白色襯衫在風中飛舞,他轉過臉,盯着她的車影,“跑這麼快……上輩子是兔子麼?我還沒數數呢……”
再想到她所受到的傷害,祁城解.開釦子,在風中閉上眼,展開雙臂,“我想你……”
帝國娛樂。
十樓。
炎雅一早就化好妝,身旁沒帶人,直往舞榕的休息室裡衝,“顧經紀,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馬上收拾收拾東西,跟我走吧。”
“炎小姐,我還沒接收到人事部的調動,馬上就離開,這麼做,好似有點欠妥吧?”先是一愣,顧千夢很好說話的樣子,其實跟着誰,都是一樣的,也許炎雅比舞榕脾氣好點,但她不認爲,這個炎雅會有多照顧她,從宴會那晚看來,她是討厭自己的吧?
“怎麼回事?”舞榕平常就和炎雅不對盤,現在不管顧千夢是不是她用的上手的經紀人,也決計不會簡單地想讓!
“顧經紀可是我的人,炎雅,你現在過來要人,是不是也要問問我的意思?”雙手抱臂,舞榕算是找到炎雅的小毛病一樣,開始錙銖必較,“對了,顧經紀說的真對,炎雅你沒人事部的調令,就想拿人?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哦,我已經和人事部的通過氣了。”挑眉,炎雅說得一本正經,“也許調令馬上就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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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扭頭,炎雅對顧千夢皺眉,“怎麼,不捨得走?”
“不是。”搖了搖頭,顧千夢說,“我還沒拿到除了調令之外的文件。”
頓時,炎雅有些不悅,“這麼多事!給你一個小時,等會過來報到!”
“別讓我等。”聘婷地踮起腳跟,炎雅這會像是打了勝仗般,鬆手轉身離開。
“炎雅這個混蛋!”越是炎雅想要的,舞榕自然要爭取,不然經紀人被搶走,這事傳出去,她還拿什麼在這個圈子裡立足。
“看來是秋少爺,給了她什麼定心丸。”咬牙,舞榕不甘心。然後看着顧千夢,“你是怎麼打算的?”
看顧千夢沉默不說話,舞榕也算是看透了,“算了,問也是白問,你都沒有選擇權!”
“這事,我得去問問祁城少爺。”笑了笑,舞榕閃身離開,在帝國,能有誰比祁城權力還大?
她和祁城要下顧千夢,纔算是對炎雅漂亮的回擊。
顧千夢開始默默計算一個小時,她先定了定心,而後去人事部,沒想到對方說,調令和文件都在祁城那裡。
左右想不通,顧千夢不想來回跑,於是刺探地問,“不是啊主管,總裁沒事拿我的調令做什麼?應該不是吧?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不清楚的。不過呢,總裁既然這麼做,那定是有這麼做的原因,上面的意思,我們怎麼能猜得到?”
點點頭,顧千夢又從人事部離開。
最後,顧千夢給悠然打了電話過去,“總裁在嗎?”
“在……”悠然意外接到顧千夢的電話,還是問祁城的,這幾年,顧千夢主動來電,一手就數得過來。
顧千夢立馬問,“你知道,他桌上是不是有我的文件?”
“這個啊,我不知道。”悠然搖頭,“門是關着的,要不你過來親自問問總裁……好好說話,他不會爲難的。”
“看來真被他拿走了。”按掉電話,顧千夢左右想想,最後走進電梯,去了辦公室。
她先敲了幾下門,態度算得上端正,“總裁。”
“有何貴幹。”放下簽字筆,祁城雙手抱臂,仰着頭,盯着她的眼瞳。
“我是來文件、還有調令的,人事部說,被總裁你拿走了。”一下子把這話說開,顧千夢又皺眉,然後狐疑地看着祁城,他該不會矢口否認吧?
挑眉,祁城點頭後起身,做出一副在搜找的樣子,很快從手邊上翻到文件,“嗯,是在我這,來拿啊。”
靠近走了兩步,顧千夢伸手,祁城卻揚起文件,故意爲難她,“對了,怎麼不跟我大聲招呼呢?好好叫我名字。”
冷靜幾秒,顧千夢只平靜地望着他。
“叫我名字。”祁城勾脣,調笑道。
在心裡冷笑,顧千夢計算着時間,最後她平靜地伸手,對祁城諷刺地說,“祁城……”
“別這麼冷啊,給我點溫度。”祁城說,“叫我名字,要很溫柔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