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直身子後,祁城又百無聊賴地端坐下,好似那個不經意又帥氣矜貴的起身,只是在和顧千夢打招呼。
三年不見,這個男人,倒是顯得那麼事故。
從來沒想到,再和祁城見面,打招呼的方式是這樣。
彼此起身,然後點個頭。
真是太搞笑了吧?
這下,顧千夢只感到好笑,無比的好笑。
但顧千夢到底也沒笑出來,她只是輕輕地勾了勾脣,甚至沒對祁城回一個笑臉。
在人情場裡走了這麼多圈,顧千夢也實在知道,這種時候,不給祁城回個笑臉,就是不給他臉色。
哪怕回個你好也行啊。
但顧千夢還能怎麼做?
她可不想讓別人認爲,她和祁城很熟一樣。
從三年前,從三年前的那個清晨,噩夢般的清晨,他走後的清晨,那一天開始,她就告訴過自己,再見到,就是陌生人!
曾經,她還恨過祁城,但後來,伴隨時間的溜走,好似就連那點恨意都沒有了。
於是,顧千夢必須要演戲,她可不認識祁城!
“是嗎?”一臉好奇,顧千夢傻傻看了祁城好幾眼,最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這位少爺,認識嗎?倒是沒怎麼注意到。”
頓了一頓,顧千夢忽而看向秋梓墨,然後有點詫異地笑,“最近,總有人說我和誰像。”
也許時間改變了顧千夢不少,讓她演技也增進了很多。
從前祁燁總說她,演戲太水,幸好她不是演員而是編劇。
但現在,如果祁燁看到她這樣,或許就要拍手叫好。
這時她的表情很詫異,但也不過分,只是帶着女人該有的那份傻傻的意外和天真。
一旦女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來,男人都不會再追問下去,不然顯得刻意了些。
但祁城卻偏要繼續問,“難道,不是嗎?”
不等顧千夢開口,秋梓墨先一步說,“祁城,你一定認錯了。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樣。”
說着,秋梓墨也鬆了手,讓顧千夢適時地拿走身份證。
其實,秋梓墨忽而後悔讓她來了。
“哦,我懂了。”這下,祁城點點頭,而後笑得風華絕代,女人看了,怕是都要丟心的。
人羣中的他,還正慵懶的半倚在皮質沙發上,他只有半邊屁股搭在窗外上,那姿態很是隨性,然氣質卻依舊器宇不凡。
一席歐式的深黑色西裝穿在身上,襯得他那高大的身軀越發挺拔,露出那種上流社會的風雅和桀驁。
這時,祁城俊臉微側,深邃的眸色泛着半許玩味,挺拔的鼻染之下,兩片薄脣間,有一彎似有似無的淡笑。
他看顧千夢一眼後,就低目,專注地和沙發上那個嬌豔如花的女子聊着些什麼好玩的事情,惹得雲薔竟時不時捂嘴嬌笑出聲。
在顧千夢的記憶中,那個叫祁城的男人,絕對不是一個擅長講笑話的人。
但那個叫雲薔的女人,卻笑得花枝亂顫,還一下一下捶打祁城口,扯着他西裝裡的白襯衫,“祁城,你的話也太搞笑了,我就知道你拿女孩子有的是辦法。這麼會逗人笑!”
“你別冤枉我,我可是很專情的。”擡起頭,祁城先眯着眼,再一把握住雲薔的手臂,“這麼好笑?平常也沒見你這麼笑。”
“那我平常,也沒見你這麼幽默啊。”眨眨眼,雲薔見自己的手背,被祁城握住,於是試着活動幾下,“放手啊,這麼多人在呢。”這話,有點嬌羞之意。
“好吧。”祁城聳聳肩,有點不樂意般。
“那現在,不打擾了。”語氣客氣有禮,顧千夢準備離開,她不習慣這的環境。
就說這麻將吧,反正顧千夢看每個人身前都沒有籌碼,也不知道起步價是多少……
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於是顧千夢更加不想多留,發現自己來了另外一個世界,不能多留。
“這位小姐說,她是來找秋梓墨的。”不知道是誰多言了一句,“拿了證,難道就這麼走?好歹我們秋少爺,幫你保管了一個早上,就留下陪我們幾個玩玩唄。突然發現桌子上都是男人,玩着也沒什麼意思。”明顯是挽留,也許是一下子看到有女人在,覺得心曠神怡。
也的確,幾個男人聚在一起單單玩牌,是挺悶的,要是有幾個美女該多好呀。
首先,對於雲薔,這幾個是沒那個膽子。
索性不讓顧千夢簡單地走。
其實有秋梓墨在,也不會有人亂來,頂多只是嘴上調戲幾句,若是炎雅在,她那麼會交際,這點事也不算什麼,她也不覺得留下玩不好,反正都是秋梓墨的朋友。
但顧千夢不一樣,她對這裡,基本都不熟。
看顧千夢爲難,秋梓墨自然不想爲難她,“你坐着,我給你指牌,輸了算我的。”
“這敢情好。”衆人已經開始鬨笑。
“可是我不會玩。”這話,絕對是瞎說,顧千夢只是不想留下。
“沒事,就玩幾牌,等會我也好抽身。”秋梓墨按住顧千夢的手臂,讓開座位,剛讓她坐下來。
左邊的男人對顧千夢笑,“姑娘,你別太認真了,讓秋梓墨多輸點。平常就他最狐狸,讓人左右也扣不出半個子兒來。”
這話一說,這氣氛總算重新和諧起來。
“我保證,就三牌。”看時機成熟,秋梓墨搬了板凳,就坐在顧千夢身後,小聲對她說,“其實我也想走了,你幫着玩三牌,正好一塊走。然後我們找個地方,說說孩子的事。”
這話,戳中顧千夢的想法,她今天難得閒,正好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和秋梓墨解決孩子的事。
於是顧千夢沒再拒絕,點點頭。
卻沒想到,一直坐着和雲薔調情的祁城,會痞笑痞笑地走過來,擺出很不得了的氣勢,用手指了指顧千夢的位置說,“怎麼辦?我也想玩兒。”
衆人有點意外,誰不知道,祁城這大爺,最討厭玩麻將。
寧可炸金花,也不玩這玩意。
但今天,這少爺是不是有點腦缺?
也太反常了。
“好說好說!顧小姐是秋少帶來的,大家也多少都得給點面子,是吧,祁少?”立馬,有反應快的人出頭,開始唱着好人臉,先默默讓出一個位置後,再朝祁城問了一句。
“我只給美女面子,可她是嗎?”正兒八經地端坐下,祁城輕哼了聲以作應答,忽而擡頭,視線就落在顧千夢身上,那審視的目光,宛若能將她灼出一個洞來。
顧千夢知道,祁城是沒事找事,於是她很平靜,一句話不說,在摸不準祁城心思之前,多說多錯。
看看祁城這態度,真心有點衝!
秋梓墨總覺得氣氛不對,於是笑着往祁城那扔牌,“都說了別這樣,我老實說,她已經是孩子她媽了。”意思是讓祁城別再亂說話。
“不像啊!”衆人詫異,然後頻頻誇顧千夢皮膚好,有氣質。
因爲平常不抹化妝品,顧千夢只是比三年前多了安靜和嫵媚,這是歲月給她帶來的誘惑。
在大家都詫異顧千夢外貌的時候,祁城摸着牌,忽而冷笑地質問顧千夢,“那孩子呢?”
簡單的三個字,在祁城說來,口氣卻有點差。
就連他也不知道,這口氣幹嘛這麼差。
差得有點莫名其妙。
還好,顧千夢也不跟他一般見識,和大家一起洗了牌,就開始摸牌,接着只平淡地答,“在家。”
眯着眼,祁城又笑,再意味深長地說,“哦,把孩子放家裡,出來和男人見面。現在女人好像都喜歡這樣,隱藏自己婦女的身份,然後再出來,是不是這樣能方便點?”這話的言下之意,就太廣泛了。
衆人頓時用異常的目光看着顧千夢,好似一切都和祁城說的一樣。
哈一聲,顧千夢這下真的要笑了,但她只是很冷靜地打牌,“一條。”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秋梓墨開始解釋,“她沒隱藏,我和她在學校認識的。”
鼻息裡發出冷笑,祁城重重地打牌,“一條!”
顧千夢聽出祁城的火藥味,說實話,顧千夢真的很不屑和祁城說起孩子的事,但不用猜,祁城一定知道翔翔。
生怕祁城有理由把孩子搶回去,她左想右想半響,終於淡淡回答一聲,“作爲新時代女性,也要出門工作養家吧?”
“不錯,很不錯啊。新時代女性。”嘖一聲,祁城摸到一張牌,立馬推倒,“糊了。”
祁城專贏顧千夢這一家。
不管怎麼樣難度,祁城都要把顧千夢吃得死死的。
幾次下來都是這樣,顧千夢雖然牌技不精,但也是看出來了,祁城跟她過不去。
其餘衆人,也傻了眼,真不知道秋梓墨帶來的女人,在什麼地方得罪過祁城!
大家都覺得顧千夢挺慘的。
就連雲薔也這麼覺得。
“哎呀,你們都會玩,欺負我不會的,不玩兒了。”於是,顧千夢乾脆嬌笑,也把牌一推,桌面上幾個都是男人,對漂亮的女人,也挺會憐香惜玉的,就對顧千夢討好地笑。
祁城的臉色立馬黑了,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