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以前。
賢一和許龍虎被劉世捷帶進了府內。
嘈雜的人羣逐漸散開,一片狼藉的醉生樓迅速恢復原貌。
看着劉世捷和手下們離開的背影,一身影迅速從擁擠人羣中出來,看樣貌還是個跟賢一年紀差不多的小夥,只見他一臉慌張向皇宮方向跑去。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他像順溜的魚兒一般在人羣中穿梭,嘴裡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念念叨叨。
他是一名太監,別人叫他小公公。
不是因爲他年紀小,是因爲他名字便叫王小。
但他不是一般的太監,他是樹公公最親近最信任的太監。
他想着一個月前有一日樹公公將自己叫進了房裡仔細叮囑的情形。
“從今日起你出宮幫我盯着個少年。”
“城東三十九巷。”
“賢一。”
“盯緊點。”
想着樹公公對自己交代的最後一句話,王小打了個寒顫,步伐又加快了幾分。
“就算太子死了他也不能出事!”
王小不停地小跑着往宮裡的方向,他來不及恨自己沒有備好馬車,等到了皇宮外已經是一個時辰後。
王小感覺自己要死了一般,嗓子乾的像被掏出來在太陽底下曬了三天三夜。但是他不敢休息,連忙進了宮然後扯着公鴨子一樣的嗓子拉住一位太監問道:“...樹...樹公公...”他不停地大口喘着氣問道:“樹公公在哪。”
另一位太監看見王小這幅着急模樣,心想肯定是出大事了,連忙說道:“回小公公,樹公公正在太和殿內準備今日的晚宴。”
王小此時纔想起來今日是除夕,顧不得再跟那人說話又拖着腿大口喘着氣去了太和殿。
平日早就看厭了的各色宮殿羣王小自然沒有心情看上一眼,也沒有搭理給自己打招呼的漂亮宮女姐姐們,王小像是最勇敢無畏的勇士一般朝着太和殿前進。
等他兩眼發昏腦袋眩暈,看東西都重疊了兩個影子後,王小終於看到了那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朝小樹此時正在指揮佈置着桌椅擺放和晚上要準備好的酒水小食。
今日是天聖二十六年最後一天了,每年這種君臣齊聚的晚宴很少,若沒有大喜事的話那便是隻有除夕這日子。
此事不能馬虎。但明顯柯小樹很久經驗,絲毫不慌張整理有條分配下達出一項項任務。
然後他聽見了後方的粗喘聲。
柯小樹皺了皺眉,有點不喜。
他扭過頭來看到了一臉焦急的王小。
“說。”柯小樹簡單直接說道。
“賢一...被劉世捷...抓回...府裡了。”
柯小樹臉色陰沉,寒聲問道:“跑回來的?”
王小聽到柯小樹此話,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在精美好看的白玉瓷磚上,不停磕頭。
他磕頭用的力氣很大,幾下額上便冒出鮮血,沾在地面上很刺眼。
但是柯小樹卻是毫不關心自己平日信任寵愛的小太監,一拂衣袖,看都未看上一眼便出了宮。
一旁的宮女和太監們看着兩人這幅模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加快了手裡幹活的動作。
別人不懂柯小樹問一句“跑回來的”王小便會這般驚恐模樣還惹得樹公公如此生氣,但是王小常年待在樹公公左右當然清楚自己爲何這般。
要不是自己跪地磕頭的果斷,只怕現在已經成了午門外下一具屍體!他毫不懷疑動怒的樹公公會這樣做。
他現在只盼那個和尚不要出事情纔好。
王小一路馬不停蹄一般跑來告知柯小樹這件事,看似是忠心耿耿,但在朝小樹看來這忠心表現的太明顯太刻意,到了宮裡難道不能讓別人傳話?要我看到你這幅死狗一般的喘氣模樣?
誤了事情那你這條狗便不要當了,安心去死罷。
...
賢一睜開眼,他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劉世捷。
劉世捷臉色陰沉仿一副死了爹媽模樣。他伸手取過手下獄卒遞給自己的細鉗寒聲望着賢一說道。
“你成功激怒了我。”
“放心,你的命我會給宣兒留着。”
“但我我保證你想死都難。”
賢一感受着現在自己體內消失一空的元氣知道抵抗是徒勞,而自己的掙扎和喊叫只會徒增他人的報復快感。
劉世捷是敵人,他不想敵人開心。
賢一臉色平靜,一雙眼睛如水一般清澈望着正靠近的劉世捷。
他已經想好了,雖然不能反抗但吐敵人一臉口水也是開心的事情。
劉世捷右手拿着細鉗靠近。
賢一直盯着他沒有眨眼。
一旁的兩位獄卒低下了頭。
“呸。”
一口帶着血絲的濃痰準確地飛到了劉世捷臉上。
他是通脈後期的高手,但是他沒有躲。
不是躲不開。
劉世捷毫不介意地用袖子抹掉了正順着臉往下滑的口水,嘿嘿笑着說道:“你掙扎吧,你這樣我越是開心。”
他現在這樣子像個內心陰暗變.態的瘋子,哪裡還有半點將軍模樣。
然後他說完後便伸出左手抓住了賢一的小指。
賢一雙手被不知名的鐵鏈牢牢鎖住動彈不得。
“好好享受吧。”
劉世捷拿着細鉗的右手靠近,夾住了賢一的小指指甲。
“不會讓你死的,放心。”
賢一還是沒有出聲,他仔細盯着面前這人的模樣彷彿要將他刻在腦袋裡。
“我勸你還是殺了我,不然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劉世捷笑的更開心,想着面前這個和尚待會的痛苦模樣他便興奮,舔了下嘴脣正欲用力。
...
柯小樹沒有慢悠悠地坐馬車,他出了皇宮便縱身一躍輕易跳上了一旁的屋檐,然後筆直嚮明威將軍府上掠去。
兩旁的房屋和樹影飛快的向後退,朝小樹腳下散發淡青色的元力,顯然是動用了一念巔峰的力量。
千萬不要出事!不然怎麼有臉面對兄長!
傷了賢一,將你一家性命賠上都不夠!
劉世捷!
前幾日長安城內下的大雪還沒有融化。
滿城的屋面都被鋪上厚厚的一層鬆軟又寒冷的白色。
柯小樹看見了前方的明威將軍府,沒有停下身影直接從上方的屋頂跳了進去。
瞬間一羣士兵和藏在草叢裡的暗哨衝了出來。
柯小樹揚起腰間的令牌。
各種金屬清脆聲響起,人羣全部放下武器整齊下跪。
“拜見陛下。”
陛下親賜的聖天令!見令如見人!
柯小樹沒有心情欣賞他們的恭敬和惶恐,大聲喊道。
“帶我去地牢!”
前方立刻有人帶路。
走進了將軍府內一房間,翻開某處紅木製的地板,一條漆黑兩旁點着油燈的臺階道出現在面前。
再接着往下,走到底便一眼望到了一個巨大的水池。
柯小樹望見了池中的許龍虎,揮手將許龍虎身上的繩索和橫木擊成粉碎,沒有再往許龍虎那處看上一眼催促前方帶路的人說道:“今日抓了個和尚!在哪!”
那人指着水池後方說道:“回稟大人,走到了那處盡頭的房間便是。”
柯小樹不再說話,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到了最裡面的牢房。
然後他看見賢一被被房屋中垂下的兩條縛元鏈鎖着,渾身是裂開的傷口和血痕,臉色蒼白脣無血色。
此時劉世捷正抓着賢一的小指,手裡還捏着一個細鉗。
“我勸你趕緊停手。”
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劉世捷轉過來頭。
然後他看到了樹公公。
如是平日,自己自然是不敢得罪此人,但我兒已經被此人廢去了一條腿怎麼可能罷休!想到往後劉天宣坐在木椅上的模樣劉世捷便心痛。
“原來是樹公公。”
“你怎麼闖進我府裡的事我就不問了,可我府內的事你管不着把?”
劉世捷竟然是不依不饒一副不妥協模樣,但他說的沒錯,我不願得罪你是因爲你服侍陛下多年不想你在陛下面前說我壞話,但若我不怕你?那你便只是一位宮裡的太監領頭能將我怎樣?
不是誰都知道隱藏在陛下身旁服侍數十年的是一位一念境巔峰的高手。
但是樹公公沒有跟他理論。
也沒有出示先前的聖天令。
劉世捷感覺一股極精純的元力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後一股大力傳來。
砰一聲響,劉世捷整個身體狠狠地撞在牆上,堅硬又長滿了苔蘚的圍牆瞬間出現一個大坑洞,劉世捷倒在地上,嘴中不停涌出大口鮮血。
這位通脈後期的明威將軍如死狗一般。
因爲先前柯小樹揮了揮袖袍。
像是在驅趕擋路的野狗。
賢一看着這眨眼間場間出現的逆轉,睜大眼盯着眼前這位公公。
賢一見過柯小樹,那日他傳許龍虎進宮的時候。
但是他沒想到柯小樹是這麼的厲害,和自己看不清實力的師傅一般。
柯白梅連名字都沒有對賢一提醒過,賢一自然不知道柯小樹和師傅的關係,但在他眼裡一念巔峰和主宰巔峰都是同樣的強大。
雖然跟這位公公不熟,也不知道他爲何趕過來救了自己,但賢一看着地上不停咳血的劉世捷,立馬說道:“別殺他!”
柯小樹疑惑地望着賢一。
難道兄長這徒兒還是位慈悲爲懷的和尚?
賢一看着柯小樹的表情便知他誤會了,賢一也學着賢一劉世捷的樣子添了一下嘴脣,望着地上的劉世捷寒聲說道:“我說過你不殺我會後悔的,你看這麼快你便沒機會殺我了。”
“留着你的命,仇我會親自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