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此生伴作雙
唐允嘿嘿一笑,對她的擠對,毫不介懷,側轉身子,黑眸環顧四周,揚聲嘆道:“,嗯,反正信我是送到了。你既然不擔心,就順你的意,由着七哥和十一哥去了。我看這地方山清水秀,幽幽深谷一片竹林,美景怡人吶,我決定,陪着你們住下幾日,也過過愜意怡心的安寧日子,好好逍遙一番。”
“十四爺說笑了。我這小廟哪裡容得下諸位軍士。”蔣司南取下背上的藥筐,將藥草倒放進藥房扁蘿中。抖抖衣衫上的細塵,上前衝唐允福身,淡然的微笑着說道。
唐允擡頭瞅了瞅那三間竹房,又轉回頭看看跟在身後,一大隊士兵,臉上興致盎然的神采頓時黯淡下來。喃喃自語道:“唉,我差點忘記了。皇上派了你們跟來,就是爲了將她們帶回去。”
雲落在屋裡沒有聽到,近在他身邊的蔣司南聽了個一清二楚。神情一重,凝聲問:“怎麼?七王爺之事,驚動皇上了?”
“可不是,皇上在擔心十一王爺真的一時糊塗,犯下無法挽回的大錯。是以,心急如焚,正竭力想挽回,暗中在全城到處尋查。”唐允神情嚴肅,正聲說道。心中不自禁的一寒,這一次的事情,事發突然,真是可大可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琬!
蔣司南聞言,手撫顎下鬍鬚,凝視駐立,心中細細思忖一番,片刻,就走進屋中,沒多會兒,雲落就拿着包袱與兒子一起走出了竹屋。
“走吧,我們快些趕回去。”雲落神情緊張的對唐允說,眼低的焦急和憂慮凝聚成團。唐允正覺奇怪,蔣司南對她說了什麼?短短几分之間,就令她改變的主意。正疑惑着,蔣司南亦拿着包袱,走了出來。
“十四爺,還請快些上路,具體情況咱們先到了柳太尉府中再詳說。”蔣司南一邊說着,一邊牽過馬廄裡的馬匹走到雲落面前,扶着雲落抱着孩子,就躍坐在馬上藤。
唐允點點頭,就揚聲命令隊伍調轉馬頭,朝來時的路重新進發。蔣司南在前面帶着,雲落隨着後面,隊伍就跟在他們後面穿過茂密重重的竹林。
一行人快馬加鞭,急如火星追尾般,直奔回盛京,來到太尉府時,已是日落天黑,星月滿空。突然這麼多人,闖進院子,還都是些帶刀穿官服的士兵,門房小僕一驚,急忙小跑着奔到主人院中稟告。
柳青蘿的身子已經恢復很多,就讓丫鬟扶着,到了前院正廳,一進門,瞧見廳中坐着的幾人,神情一怔,有些意外,有些疑惑。定晴再仔細一看,見雲落抱着英兒,心就沒來由的一顫,大概就猜出了他們暗夜來訪的緣由。就更着急了,顧不及與幾位大人行禮,快走幾步,就上前疾聲問雲落:“是王爺出事了嗎?”
雲落一驚,對她的聰敏,有些預料之外,心爲之讚歎,道:“你的直覺很靈敏,也很準確。是的,他可能是出事了。”
蔣司南起身上前幾步,精深的目光審慎的研判着柳青蘿的反應,銳利的不放過她眉梢眼底的任何一絲細微至極的變化。“柳姑娘,你能估測到王爺可能出事的地方嗎?”
柳青蘿眉頭一擰,神情由惶恐變爲慍怒,盈盈細目,驀的睜大,毫不客氣的重聲斥問道:“先生這般問,是在懷疑我嗎?”
“姑娘不要動怒。王爺已失蹤三日兩夜,在下見您誠心關切王爺關危,如今事情沒有半點頭緒,唯有試問一番。”蔣司南軟了些語氣,話卻仍是說得堅定而有力,盯着她的神情和資態,也帶着濃重的懷疑和質問。
柳青蘿突然爽聲大笑,笑罷,輕籲一口氣,闔閉了眼簾,片刻,睜開眼睛時,眸中一片清明透澈。神情極爲坦蕩的誠聲說道:“先生果然是高人,視人查色,精之,細之。你們會找到我這裡,肯定是猜到了一些。不錯,十一王爺確實來找過我,他的人一直在暗處觀察,盯着七王府裡的一舉一動。王爺將我送回這府中之時,我難以忍受失情之痛,傷心悲泣,他就以爲,我會似他一般,因愛生恨,對王爺恨意荏苒。他想讓我與他合作,不過,我並沒有答應。”
蔣司南盯着她平靜穩沉的雙眸,緩緩的點了下頭,沉聲道:“你說的是真的。”轉過頭,與雲落交換了一個注視,雲落鬆了口氣,看向柳青蘿問道:“你爲何不將此事通知王爺,或者是我?”
“有必要嗎?雲妃你一早已經計劃好要離開,不是嗎?”柳青蘿淡定而從容的注視着她,很是沉靜的輕聲說道。
“你怎麼會知道?”雲落驚奇不已,凝聲問她。
“很簡單,從你不肯用王爺對你的感情,來影響他的判斷,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會輕易妥協的人,若你對王爺的心意,能百分百的確定,那一定會汲取之前的教訓,會用盡手段,將我與王爺隔開。可你沒有,並且恰恰相反的,還特意將他推“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到我的身邊。這不是你的行事風格。你之所以這麼反常,是因爲,你想考驗王爺,而用的,正是所謂的欲擒故縱法吧。”柳青蘿細聲說着,眉眼帶笑,清眸中閃着洞悉一切的精明。
“你倒是比我聰慧許多。”雲落甘拜下風,謙聲說道,淡然微笑望着她,眸中跳動着惺惺相惜的味道。“好了,那你說說看,王爺這會,可能會在哪?”
“在十一王府。”柳青蘿毫不猶豫的說,沉穩的語氣中帶着毋庸置疑篤定。衆人驚訝又疑惑的望着她,她輕輕笑笑,細聲解釋道:“十一王爺來尋我時,我注意到他的神情,和言詞都充滿了猶“聽潮閣”更新最快,全豫和激動。他顯然很恨王爺,但又明顯得心有顧及,像是很忌憚傷了王爺身邊的人。我猜,這肯定是與上次刺殺時,王爺當時抱着世子有關。他既然不想傷害世子和王妃,那肯定就會趁王爺獨身一人時再次出手,而且會很秘密,以求萬無一失,如此,最危險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被幽禁的十一王府,是關押王爺最好的地方。”柳青蘿冷靜而仔細的分析着。
雲落低頭深思,想了想,擡頭就看向蔣司南,問:“先生,您懷疑的西國奸細,若是進了盛京,是不是呆在十一王府,亦是最安全的?”“她既然以前伺候過您和七王爺,自然是怕被人認出的。在十一王府,確實是較在他處安全許多。”蔣司南說道。
“那我們現在就去十一王府。”雲落站起身,將兒子摟抱在懷中,就朝門外走去。一行人又趕緊上馬,跟隨着,奔向十一王府。
這一回在路上,還是稀裡糊塗的唐允拉着蔣司南問了個清楚。,原來,蔣司南一早知道,十一王爺尋了當日在西國的龍七公子府上的那名丫鬟,當日玉屏山莊冷依依中了西若奇一掌,被他和木離子聯手救回。山莊卻來了一名丫鬟,暗中送藥給冷依依。木離子悟到,冷依依早就料到木寒會求他們救自己,所以提前服了曼陀花毒,這曼陀花毒服用一定數量,毒性就會相沖,所以冷依依的內力只是暫時消失。事後只要服用相同數量的解藥,內力就會恢復。
木離子見他們全都被冷依依算計,不禁惱羞成怒,派人去龍七府中,收了那名丫鬟,卻不料,她已被人擄走,木離子派人追蹤,追到西南府城後,失了她的蹤影,就心有狐疑,以爲是西南王唐凌,將那人藏起,但他又無憑無據,於是將此事飛信傳於蔣司南,好讓他日後,提醒唐賢。蔣司南聽了雲落講十一王爺派人刺殺唐賢的始末,將整個事情一竄連,就猛的意識到,那丫鬟,是被唐平捉走了。木離子曾說過,那丫鬟在玉屏山莊學過幻術,懂移皮易容之術。他就怕,她會反過來利手十一王爺,換了七王爺的臉,利用他手中虎符,亂了大唐的天下。
唐允聽得心驚肉跳,火速派人回宮稟告皇上,錦衣衛帶着重兵將十一王府重重圍住,唐凌接到消息,連夜趕到王府。雲落幾人已與唐平在院中對峙良久,唐平直烈的性子,使他面對這樣的羣起而攻之,爆跳如雷,死咬着不鬆口,以身攔在衆人面前,擺出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資態,要搜府絕不可能,而且他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口。
唐凌跳下馬,奔入府內,見院子裡的幾人,個個臉色鐵青,難看至極。不由得眉頭一皺,快步行至唐平面前,就怒聲呵道:“十一,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他們這麼着急七哥,是爲什麼嗎?”
“三哥,連你也要爲他說話,過去,他對我們兩人所做的種種,你都不記得了嗎?”唐平看着盛怒的唐凌,神情軟和了許多,但仍是堅定不屈,大聲叫着。
“你要知道,我們與他是同根而生,同系一脈,皮之不存,毛嫣附之。他手上握着虎符,若是被奸人利用,傷了大唐的根基,天禍害了天下百姓不說,你我也是與他同毀一系,還談什麼過去!”唐凌歷聲訓道,神情凝重而肅穆。
唐平一低頭,沉思着,默然不語。唐凌又近一步,伸出大掌扶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拍,豪氣而灑脫的勸道:“十一弟,男兒志在四方,你我與他爭來鬥去,都是爲着同一個目的,就是爲了讓這大唐的江山在我們手上,更加繁榮昌盛。既然我們有壯志龍雄心在懷,兒女情長就該放下。我可以放下追逐了半生的女人,我相信,你也可以。”
這幾句話,說在了唐平的心坎上,神情緩緩鬆動,他仰面朝天,發出充滿了陰鬱和愁悶的長嘆,許久,垂下頭,手朝着後院一指,唐凌飛身奔了過去,唐允帶着隊伍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