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鳩死雀傷
睡得昏昏沉沉,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紅色的朦朧。伸手一探,竟在牀邊探觸到一顆人頭,嚇得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猛的直挺挺坐直身子。還沒來得及尖叫一聲,先聽到了彩月的聲音:";小姐,你醒了。";
";唉喲,嚇死我了,怎麼是你?";這死丫頭,好好的不在自己房間睡覺,跑到她這,趴在牀沿上睡,是怎麼回事嘛。重重嘆出口氣,沒好氣的翻了彩月一眼,她側開身子,找着自己的鞋子,準備下牀。
彩月連忙遞上鞋子,在她穿時,幫着穿好了另一隻。站起身,頓時覺得腹中空空,飢腸轆轆。";彩月,去弄些吃的,我餓了。";
";哎,";高興的應聲,彩月連忙走出屋外,直奔着廚房去了。
小姐一起牀就要吃的,這可是件好吃,多年的經驗來看,小姐只要吃東西,心情就不會壞到哪去。下午的事,可把她嚇壞了,晚飯都沒吃,就直守在牀邊。
王爺請了醫生,幫小姐把脈,卻連藥都沒開就走了。想來,也是因爲心情太壞的緣故纔會暈倒的。一路興沖沖的低着頭邊走邊想,剛拐出西院門,就撞進一人懷裡。
";哎喲。";剛叫出聲,擡頭看清了人,就嚇得沒了聲音。";彩月,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唐賢扶住冒失着闖進他懷中的人,細看是她。
";奴婢是去廚房給王妃弄些吃的。";連着後退幾步,趕緊鞠身行禮,衝撞了王爺,彩月嚇得不輕,小臉煞白。
";她醒了?";扶穩彩月,然後放開手,他有些緊張的問。
";嗯,剛剛醒的,說是餓了,叫奴婢弄些吃的去。";重複着剛說過的話,彩月奇怪的看着唐賢。小姐不醒,怎麼會要吃的呢?
";那你快去吧。叫廚房燉些蔘湯給王妃。";
";奴婢知道。";高興的應聲,彩月滿心歡喜的走向廚房,日。日吩咐廚房燉蔘湯給小姐。王爺心裡還是很寵小姐的。那個什麼冷姑娘,看來在王爺心中的份量,也重不到哪去。
無聊的呆在屋裡,等了半晌也不見彩月回來,肚子餓時,人心也是極躁不平的。乾等着着急,不如去園中走走。如是想着,白雲落便披了件月白色披風,走到院子裡去。
西院本就空大,一片月光照耀下,配上院子走廊上,三廊一盞的燈籠,一片紅白之光交融映身射在她身上,發着瑩瑩然的柔光,好不清美。
無意垂首,雲落看着地上自己清伶伶的月下身影,一時心情大動,詩性大發。不自禁的念着:";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
";明月卻多情,隨人處處行。";一旁看了她許久的唐賢,見她饒有興趣的唸詩,不禁微笑出聲,附和着唸了一句。
突然之間驚聞別的聲音唸詩附合着她,嚇得身子一輕抖,雲落急忙轉身尋聲望去。瞧着挺拔着一身紫色罩着層金紗的他,在月光下越發清逸俊美。她癡戀的眼光立刻不受控的,徘徊在他身上。隨着他腳步移動,偉岸的身影一步步來到跟前,月光下的陰影一下寵罩住她,瞬間丟失的神智又被找回了些。
";王爺";正欲彎腰鞠身行禮,不知是太餓還是下午的氣傷末好的緣故,一陣頭暈,身子竟軟着向前一趔趄,直要倒下。
唐賢趕緊上前一步,攬住她纖腰,將她實實的擁抱進了懷中。頭暈很快過去,緩過勁來,雲落掙扎着,想要獨自站好。他緊摟着她的手臂,仍是用足了力氣,絲毫不放鬆。動了幾下,也掙不開他,雲落便放棄,軟着身子任由他去了。
在冷依依那,身子雖是動了情yù,但心裡體恤着她的身子和糟糕的心情。他還是忍着強壓下慾念,放她好好休息。憶起下午書房裡,雲落那帶着一絲失落,一絲倔強,一絲無奈與委屈的悽清淚臉。不自覺的,人就朝着西院的方向來了。
唐賢的腦海中念着冷依依方纔所言,";寵,是男人愛女人基礎";。低下頭看着懷中的女人,她對唐國的所有人來說,都是特別的。她是強大的白家僅有的一個柔弱。
祖爺爺,父皇的對白家的寵愛無不緣於一片愛臣之心。三代忠烈,早已功高蓋主,卻從不求封王封候。白家人對唐國的貢獻付出,遠遠超出了他們所得的。
如此忠烈實在是任何一代明君都渴求得到的。皇城之內人們,包括父皇無不是用對她的極致寵愛。來向天下彰顯自己恩寵忠烈功臣的心意。他要讓天下人知道,只要你是忠心的可用之人,在他那都是可以得到機會和恩寵的。在政治上,這叫近忠臣,遠小人,治理天下,取信萬民。在計謀上,這叫籠絡人心。寵她,實在是一件太有意義的事情。
一紙婚約,她由所謂的雲公主,變成了他七賢王的正牌王妃。成親以來,他對她的寵愛嬌縱真的只是四哥所說的,爲了這天下而無可奈何的必須嗎?捫心自問。他寵她,真的沒有一絲男女之情嗎?
正在唐賢庸人自擾的,神思着糾結不清的問題時。白雲落突然清醒的,將頭由他的懷中擡離。因爲深埋他懷中時,她意外的嗅到一股,讓她感到似曾相識而又迷惑不解的香味。
那香味像是沾在他的內,衣之上,夾雜着由他身體散發出的男性味道中,幽幽的,淡淡的。顯出一絲奇特和怪異。她很清楚的記得。這是她在皇帝乾爹病重前,伏首龍塌前時,聞到的。就是那股讓她一直尋無出處而又百思不解的香味!
爲什麼,他的衣服上也會有?意外驚人的發現,讓她心底涌起一陣驚悚。身子頓時不寒而慄。來不及做更多的猜測,遠遠的看着彩月端着一盤子的食物,姍姍走來。
";王爺,彩月取了吃的來。您是否要陪臣妾共進?";雲落擡頭對他說,眼晴卻是看着彩月。
放開她,唐賢凝視着她,眼中帶着深重的探究和迷惑,似他從未這般清楚的看過她一樣。沉着嗓子說:";雲落,別傷害她,你永遠是本王的王妃。";
驀地對上他奇怪的眼神,更是心頭一驚,飛快的轉開臉。見他答非所問,便一躬身道";既然如此,臣妾先告退了。";說完,披着一片月白紅光,逃也似的奔回屋中,還順手將房門關了個結實。
看着她好笑到可愛的逃跑模樣,面帶自嘲的,唐賢輕搖着頭,輕輕暗吁了口氣。心中嘆道:";原來,她於他,也不過是一時的癡戀,總有一天,她會長大會清醒,會似現在這般,飛也似的逃離他的。";他甩開紫金袖口,踏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