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跟曲華裳要出門的時候,之前跑出屋子裡去的小丫鬟小宴又回來了,回來的時候小宴滿臉笑意盈盈,手中握了一朵小巧精緻的白色花朵,對着曲華裳晃了晃:“曲姑娘,給你戴朵花~”
曲華裳還沒來得及拒絕,小宴就動作利索的一隻手撐住她的肩膀,另一隻手繞過曲華裳的側臉,把手中的小白花簪在了她的髮髻上面。
“好啦。”小宴拍着手笑,一臉大功告成的樣子,“曲姑娘,這朵花特別配你!”
白玉堂的目光在曲華裳髮髻上的花上一掃而過,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咳嗽一聲:“小宴,你從哪裡摘的花?”
“樓下呀~”小宴笑眯眯的對曲華裳說道,“曲姑娘,這花叫白玉堂,是五爺種在下面的,平時寶貝的很誰也不讓動,今天借您的光,我摘了一朵。”
曲華裳:“……”
白玉堂?回想剛纔視線之中一閃而過的白那抹色……跟白五爺同名同姓的薔薇花啊!
“曲姑娘您跟白五爺慢走,我先走啦!夫人還等着我吶!”小宴見好就收,對着曲華裳吐吐舌頭,又對着白玉堂做了一個鬼臉,轉身拎着裙子就跑了。
白玉堂哭笑不得,他對這個丫鬟一向是毫無辦法,那性格跟他大嫂閔秀秀是一樣一樣的,平時只有白玉堂一個人在的時候,他只需要擺出一張冷冰冰的臉就能嚇走不少人,可現在曲華裳在他身邊,大家都知道白五爺再怎麼冷冰冰的,肯定也不會當着曲姑娘的面當場發飆,所以像小宴這種膽大之流都盡情的來白五爺面前晃悠,然後欣賞他想變臉卻忍着不能變的樣子,覺得心裡蠻爽的。
“白玉堂?”曲華裳伸手往腦後的髮髻上摸去,然後把小宴簪上去的花小心翼翼的摘下來捧在手心裡面,對着正版的白玉堂笑道。
兩個人對視一會兒,正版的白五爺嘆口氣,揉了揉曲華裳的長髮:“帶着玩吧。”
“我怎麼捨得。”曲華裳半真半假的說道,她從袖中取出一個小荷包,打開之後把小白花放了進去,然後把荷包掛在了腰帶上,輕輕拍了拍,“好啦,我把白五爺放進兜裡面帶走了。”
白玉堂失笑,牽着曲華裳下樓了。
站在湖邊,曲華裳左看右看,想找找哪裡有船可以劃到湖對岸去,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有看見船的蹤影。這可真是奇怪了,如果沒船的話,說白玉堂能從對岸用輕功飛過來,曲華裳還是相信的,但是那個早晨來給她送衣服的丫鬟小宴呢?難不成她也是飛上來的?一個丫鬟輕功竟然這麼高,陷空島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或許是看出了曲華裳的想法,白玉堂搖頭笑了笑:“沒有穿,但是有橋。”
“橋?”曲華裳眨眨眼睛,轉頭眺望,順着平靜的水面她可以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湖面上根本連橋的影子都見不着,“哪裡有?我覺得我的眼神兒還是蠻不錯的……”
白玉堂上前兩步,伸手按着曲華裳的後腦勺用力,示意她低頭往下看看。
昨晚夜色正好,湖邊也只有亭子上掛了兩盞燈籠,能隱約看清水面上就不錯了,水下的場景自然看不清楚。現在天亮了,清澈的湖面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水下的景色。曲華裳順着白玉堂的指點望去,發現水下埋着一根一根高聳的石柱,距離水面有個兩三尺的高度,旁邊還種了大片大片的荷花,如果不是有人指點,恐怕還真沒法注意到這裡的玄機。
“這就是我說的橋,”白玉堂在曲華裳的耳邊說道,“這些柱子平時是潛在水下面,湖對岸的亭子那裡,還有這邊小樓門口的柱子上,都有個機關。想要過來的時候,現在亭子那邊把機關擰對了,柱子就升起來了,過來之後再把這邊的機關擰對了,柱子就藏下去了。想要回去也是一樣的。如果沒有人指點的話,一般人是看不到這座橋的,尤其是在荷花盛開的季節。”
“你設計的嗎?真有意思!”聽了白玉堂的話,曲華裳稱讚道,她拍拍手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
機關現在處於啓動狀態,應該是剛纔小宴過去了的緣故,她爲了方便就沒有把機關復原,省的曲華裳他們要過來再按一遍。曲華裳對着白玉堂招招手,縱身一躍,足尖入水輕輕點在了第一塊石柱上面,然後她水袖一抖,墨色的真氣伴隨着雪鳳冰王笛白透的顏色,在水面上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一個太陰指反身往更遠的地方躍去。之後曲華裳落勢已頹,人已在湖中央,剛好又落在了一根石柱上面,這次她運足真氣,借力一躍,萬花的輕功點墨山河在湖面上施展開來,整個人好像一朵輕盈的飛絮,慢騰騰的飄向岸邊。
曲華裳在岸邊落定之後,轉過頭看見白玉堂正踏着水面渡江而來。白五爺一身白衣風流瀟灑,再加上那飄逸的動作,簡直好像一朵謫仙朝着曲華裳飛過來。
曲華裳:“……”【默默的擦了一下口水。
落地之後,白玉堂去把機關復位,兩個人順着小路朝着陷空島的前廳走過去。之前白玉堂的計劃是在陷空島待上一天,主要是帶着曲華裳回來見見自己的哥哥們,然後再走水路去杭州。反正從運河上過,水路快的很,比翻山越嶺的強多了。
大哥盧方和大嫂閔秀秀昨天已經見過了,四哥蔣平也見過了,今天就該見見其他的哥哥們了吧?曲華裳心裡面盤算着,平時她也算是個性格開朗的人,和初見的人談話也很有技巧,但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心裡面一直在突突。
見家長和交朋友果然不一樣啊……曲華裳默默的想。
兩個人從後面一路走到前廳,還沒進去呢,就聽見裡面傳來了一陣嬌俏的笑聲,其中一個的辨識度特別高,一聽就知道是閔秀秀,那還有一個女聲是……?
總不會是個丫鬟吧?想起了小宴的笑聲,曲華裳心裡微微疑惑,不過她並沒太過在意,拉着白玉堂就要往前走。結果一腳邁出去,卻被站在原地不動的白玉堂給扯的一個踉蹌。
“玉堂?怎麼不走了?”曲華裳奇怪的問。
“咳。”白玉堂咳嗽一聲,“沒什麼,走吧。”說完率先拉着曲華裳從後面繞了過去。
“呦,老五,來啦?起的可夠早的啊!”閔秀秀最先發現白玉堂和曲華裳過來了,馬上開口打招呼。
“比起嫂子還是晚了點,您都在這裡招待客人了,我纔過來,失禮了。”白玉堂微微一笑,對着閔秀秀裝模作樣的抱拳。
閔秀秀被白玉堂的動作逗得直樂,也就沒再說什麼,而是對着曲華裳招招手:“小裳,過來我看看,衣服上身啦?果然!我就說全府裡只有你能穿得上這紫色啊!”
閔秀秀一邊說一邊把曲華裳從白玉堂的身後拉到自己的面前,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笑道。
“那也是因爲嫂子的衣服做的好看我才能穿出來啊!”曲華裳笑眯眯的對閔秀秀說道。
“五嬸!”小盧珍不知道從哪裡爬出來,搖搖晃晃的抱住了曲華裳的腿,開始撒嬌。
聽到五嬸這個稱呼,曲華裳還是會臉紅一下的,然後她掩飾性的彎下腰摸了摸盧珍的頭:“乖。”
滿屋子的人看着曲華裳和盧珍的互動都覺得蠻有趣的,白玉堂抽空掃了一眼屋裡面,發現來的都是熟人,他對着其中幾人點點頭算作是打了招呼,就把目光收回來落在了曲華裳的身上。不過那幾個前來拜訪的人顯然不會就這麼輕鬆的放過白老五,忽然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過來,帶着淡淡的笑意問道:“這位姑娘是誰?五哥,你不給介紹一下?”
曲華裳擡起頭,發現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她坐在閔秀秀旁邊的椅子上,穿了一身桃紅色的衣裙,外面罩了件小披風,腰間還掛着一把寶劍,整個人顯得英姿颯爽,秀美端莊。她正託着下巴笑意盈盈的望着白玉堂,覺察到曲華裳在看自己,姑娘把目光轉過來,對着曲華裳眨眨眼睛,忽然說道:“我叫丁月華,你呢?”
丁月華?曲華裳注意到了另一邊還坐着昨天她見過的丁兆蘭,還有一個長得跟丁兆蘭一模一樣的人——好吧其實曲華裳壓根就沒分清楚哪個是丁兆蘭。再聯想一下姑娘的名字,曲華裳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女孩子應該是丁氏兄弟的妹妹,昨天從丁兆蘭那裡聽到了白玉堂回來的消息,所以今天跟來看看。
“我叫曲華裳。”曲華裳說道。
“曲華裳……我知道你哦。”丁月華對着曲華裳促狹的一笑,忽然一動,原本系在腰間的寶劍被解下來,套着劍鞘朝曲華裳的方向揮過來。曲華裳手下一動把盧珍推到了白玉堂的方向,雪鳳冰王笛從袖中掉出來,落在掌心中握緊,曲華裳旋身一轉,擡手以笛抵住了劈過來的劍。
“好身手!”丁月華對着曲華裳挑眉,揚聲讚道。
白玉堂眼神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看見白玉堂沒有表示,閔秀秀也樂得看戲,而丁兆蘭或者丁兆慧之一,也只是懶懶的開口來了一句:“月華,莫胡鬧。”
曲華裳一笛子架住了丁月華的劍,擡手一轉,把笛子轉到了寶劍的上方,然後反手握着笛子把寶劍往下一壓,順着寶劍的方向推着笛子往丁月華的方向擊打過去。丁月華鬆手後退,借勢棄了劍鞘抽劍,寒光閃過,寶劍散發着凜冽的寒意在丁月華手中劃了一個圓圈,朝着曲華裳攻過來。
曲華裳收笛,雙手下意識的把笛子往脣邊一劃,不過她馬上就反應過來丁月華只是跟自己切磋一下,用音殺太不厚道了。於是曲華裳右手一鬆,左手順勢把笛子收在掌中,然後一擡頭,就看到丁月華的長劍當胸刺了過來。
“當心!”斜裡忽然飛來另一把連鞘的劍,對着丁月華的長劍直直的打過去,曲華裳眼前一亮,她擡手準確的握住飛過來的那把劍的劍柄,用力一抽,同時側身左袖一甩把劍鞘朝另一個方向擋了出去,也正好閃開了丁月華的一劍。握住劍柄之後,曲華裳手腕一轉就看到了劍身上的銘文,巨闕兩個字燁燁生輝。
曲華裳微微一笑,回身反手揮劍,半招玳弦急曲漂亮的使出來,剛好擋住了丁月華再次砍過來的寶劍。
兩把劍相撞,發出錚然的聲響,曲華裳壓着丁月華手中的劍往前進了一步,一歪頭也看到了丁月華寶劍的劍身。
湛盧?
“你這是什麼意思?”丁月華被曲華裳架住了寶劍,並沒有生氣,而是轉過頭對着另一個走過來的人怒目而視。
展昭在出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可能鬧了個笑話……誰讓從他過來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丁月華舉着劍朝曲華裳刺過去,卻看不見別的人都在很開心的觀戰呢?不過手都動了,這個時候也只能老老實實道歉了,於是展昭咳嗽一聲,對着丁月華抱拳道:“抱歉姑娘,在下並未看到你與我妹妹乃是切磋。不過我妹妹手中並無兵刃。”
曲華裳微微一笑,對着展昭晃了晃自己的笛子:“多謝展大哥的巨闕,否則能否擋住丁姑娘一擊還是未知之數……我原以爲雪鳳冰王笛足以,不過沒想到丁姑娘的佩劍竟然是湛盧。”
聽到湛盧兩個字,展昭挑眉。
“哼!”丁月華對着展昭冷哼一聲,轉過頭來看着曲華裳:“你劍法似乎用的不是很好?剛纔我看你轉身的時候,左邊這裡,”丁月華一邊說一邊對着曲華裳比劃,“有個空門。”
“確實。”曲華裳毫不避諱自己的弱點,相反她覺得丁月華的觀察力簡直細微到了極致,而且這姑娘的劍法相當凌厲,雖然剛纔她只出了兩招,但是那兩招已經不難看出丁月華一定是個劍法高超的女孩子。“我不擅長於劍法……而且剛纔那招,”曲華裳一邊說一邊腰身擰動,雙臂舒張,做了一個十分漂亮的旋轉姿勢,“這其實是雙手劍法,我左手無劍,所以你會發現有空門。”
“原來是這樣啊!”丁月華恍然大悟,拍手道,她忽然轉頭對着白玉堂說:“白五哥,你這個媳婦找的真是不錯!”
曲華裳:“……”
白玉堂一臉“那當然我媳婦怎麼可能不好”的表情,看的曲華裳十分尷尬。
小盧珍搖搖晃晃的跑過來,手裡面還抱着剛纔曲華裳擋出去的、巨闕的劍鞘,曲華裳摸摸盧珍的頭,接過劍鞘,把巨闕歸劍之後,轉身想遞給展昭,卻發現展昭握着湛盧的劍鞘,正雙手遞給丁月華。而丁月華噘着嘴從展昭手裡面接過來,咬着下嘴脣說了一聲謝謝,就撇過頭去。
展大哥你自己的劍鞘掉在地上了你不管倒是接住了丁姑娘的啊!曲華裳默默的吐槽。然後她盯着丁月華看了一會兒,忽然發現丁月華的耳朵有點紅。
曲華裳腦袋裡面嘣的一聲響,她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
“好啦,比也比過了,都坐都坐!你們都是江湖俊傑,來認識一下唄!”閔秀秀捂着帕子偷笑了一會兒,她一隻手按住曲華裳的手不動聲色的拍了拍,然後落落大方的說道。
曲華裳接收到了閔秀秀的暗示,目光從閔秀秀的臉上挪開,掃過丁月華的臉,最後落在了展昭的臉上。
展昭對着曲華裳笑笑,曲華裳連忙把手裡的巨闕遞給他。
白玉堂邁着大長腿走過來,在曲華裳身邊坐下。曲華裳身邊一左一右坐着白玉堂和閔秀秀,閔秀秀那邊是丁月華,對面坐着展昭,展昭旁邊是南天澤,再旁邊是丁氏兄弟,盧方剛纔在曲華裳跟丁月華切磋的時候跟着展昭一起來了,現在坐在首座上。
曲華裳往門口看了看,李終南沒來,唐君溪正抱着胳膊站門口,看見曲華裳看過來,對着她微微點了點頭。
這個位置的分佈,有那麼些微妙啊……曲華裳心裡壞壞的笑,對着閔秀秀做了一個好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