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這個可是犒勞你昨天晚上的故事,可不要誤會了~”胖胖護士長嗲嗲的嗓音讓我起了一聲雞皮疙瘩,不過人家天生是林志玲版娃娃音,閉上眼睛就當林志玲在場啦。當然臉蛋是過度成熟圓潤了一點,但看在能燒出超極品雞仔粥的份上,這種事情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啦。

我用不鏽鋼的勺子輕輕在小碗內攪拌,隨着均勻的晃動,香氣真是越來越厲害,原本還在睡覺的其他病友漸漸的有了甦醒的跡象,對面的阿嬤鼻子都開始抽.動了,上身僵硬,腦袋卻凌空擡起,真是有夠誇張!

沒辦法,護士長只好攙扶着我到外面去吃。

二樓走廊和樓梯還陰陰的,沒想到剛出門口,刺眼的陽光讓我睜不開眼睛,趕忙抽出一隻手來遮擋在額頭上,直到過了兩三秒鐘後,我的眼睛才漸漸恢復視力,看清楚景色。

沒想到這個醫院的硬件設施還真不差!這是我的第一想法。

雪白色的病房病牀,所有的醫院都千篇一律,沒什麼好說的,但醫院的外面就有很大的可比性。

雖然不是特別的豪華,但是這裡有別家醫院看不到的大面積綠色環境,灑水器帶出一條彩虹蓋在了棵棵棕櫚樹上,樹底下悠閒散步的老人兒童還有頂禮佛號的和尚一起構成了無比?咳……咳……無比不和諧的畫面。

黃色的袈裟,莊嚴的寶相,揉揉眼睛確定沒有看錯,爲什麼醫院裡會有和尚?難道是因爲醫院某些病人家屬失去了最後希望,結果連和尚都請出來……

我看到和尚有三個,一個小個子背朝着我,看不出臉,但是衣服材質卻好像特別一點,而另外兩個衣着雖然不差,但和那個小個子站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差了些什麼。

正當我向和尚們看過去的時候,小個子大師似乎發覺有人在看他,轉過了身,笑眯眯的朝我行了個佛禮,而我這才醒悟過來,人家是大師,匆忙之間手腳不協調,行了一個不知道是哪個星球的禮節,窘迫得不行。

“阿彌陀佛……”一個陽光正太杵在我的面前,微笑着鞠躬。

我揉揉眼睛,難道因爲陽光太刺眼嗎?好幾米的距離,怎麼連他走進都沒看清楚?

幻覺……一定是幻覺……

我心裡嘀咕着。

“……貧僧法號慈恩,這兩個是我的徒兒。”

兩個僧人一左一右站立誦唸佛號。

“小僧【真元】”

“小僧【真良】”

“誒??真圓!?真亮!?”我詫異的看向兩個大師的腦袋,那優美得弧度,經過陽光的反射,簡直可以當做探照燈用。

大概是我看兩位名字取得很形象很應景的大師時間過久了,胳膊上傳來拉扯的力量,轉頭看卻是護士長老是朝自己擠眉弄眼,眼神瞟向慈恩大??嗯……慈恩正太,眼睛裡一片熱切之色。

不是吧,雖然人家長得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氣質迷人,但還只是一個正太而已,更需要一提的是,人家,還是一個和……呃……大師!

我說護士長,你是不是有點關心過度?

“施主,我見你根骨清奇,乃是難的一見的資質,請問施主之前是否曾經跟有道之士修行過?”

“蝦米?這句話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似乎在本人初中二年級每日趴在桌子上與武俠小說奮鬥的時候常見。”

雖然面前正太初次見面語出驚人,但是我只是稍稍不適應就恢復了,畢竟這兩天我可是跟一個“妖怪商人”在一起呢,但奇怪的是,第一次看到寶寶的時候,卻沒有這樣的不適應感,難道是寶寶比較漂亮可愛的緣故?

胡思亂想比較長,但實際上計算起來,不過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而已,我這個人有一個優點,就是人實在,比較有禮貌,外加小英俊可愛心地善良自律性強比較有正義感……

“啊,那什麼啊,大師,我出生到現在爲止,從沒遇到過任何高來高去的大俠,也沒有被蜘蛛咬過,更沒有碰過核燃料,骨骼清奇是大師您謬讚了,多謝大師,我病剛好,還趕着去散步曬太陽呢,不好意思怠慢哈,拜拜了您吶……”

雖然還沒畢業,但新聞上總是在播放一些騙人錢財的案例,聽說也有冒充有道高人詐騙香火錢的,雖然隨便懷疑人家是不對的,但是保持革命謹提醒還是值得提倡的嘛。

可是,我正要走,身後一隻有力大手牢牢抓住我,原來是胖胖護士長。

胖胖護士長面色興奮,對着正太大師卑躬屈膝諂笑;“大師,您看我有沒有慧根?小時候我姥姥說我先天聰慧……”

拜託護士大姐,您也老大不小了,還搞這種事情出來?我不屑說你,但是你禮佛歸禮佛,不要把我的手捏的這麼緊啊,我可是病人啊,快受不了啦!

我拼命的甩着手臂,奈何胖護士長力氣與體重呈正比,虛弱的我哪能輕易逃脫魔掌,四肢並用也只落得跟跌落草地的下場。

我這樣的反應,慈恩正太明顯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細*嫩的臉蛋上劍眉糾在一起,似乎十分惋惜,而看看護士長,原本對我還算柔和的肥臉此刻線條十分生硬,一邊努力的拉住我,一邊還要大喘氣的對慈恩表示自己禮佛修行的決心,我被胖子搞得很沒自尊心,當然不會很配合,胖子火越來越大,一下子把我推開,一股大力把我推倒向後,讓我噌噌噌噌連續在草皮上踩好幾腳,手胡亂扒拉着,可實在是沒地方借力,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狽得不行。

我被推倒在地,一股無名火起,但是看到護士長那股狂熱勁,我還是理智的強行壓制住了它,看在護士長誠信禮佛的份上,我楚某人不予計較,努力的讓我想想早上那一碗高水準的雞仔粥,心中的怒氣少了許多,努力的撐着身體,轉身就要離去。

沒想到那個真元居然擺出一幅嚴肅的表情嘀咕一句:“阿彌陀佛,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就算有千般緣法,也不與愚人。”

慈恩的聲音緊接響起。

“真元,不得無禮。”

嘛意思?唱雙簧呢?日了,看在你們人多,我身體尚且虛弱的份上,不予計較,什麼破爛和尚,招搖撞騙不算,還欺壓病弱,真是世風日下,道德淪喪,祝你們總有一天被警察叔叔逮進看守所,被小流氓爆菊,一百遍啊,一百遍!

“大師啊,你不要理睬他啦,他這個人人還不錯,就是有時候神經會短路,昨天我還看到他對着空氣講故事嘞,講的真的好像有個人在他對面一樣……”

慈恩突然睜開眼,閃出一道精光:“哦?”

……

……

“阿戰,好點了吧?化驗結果出來了嗎?什麼時候能出院?”唐麗珠放下一大袋水果,拉過塑料椅坐到我病牀前,臉神照舊那麼關切。

我點點頭,努力的支起身子,經過三天的修養,我的身體是越來越好,精神頭也很不錯,掐指計算下,離寶寶所說的一個星期限期還有整24小時時間,

時間不長,平日裡我打個盹,上個網就過去了,不過昨天晚上卻因爲睡得過於舒服,一直到今天早上十點鐘才清醒,害的我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又被護士長報復性的留在病牀上,禁止下地活動,正無聊得很,唐麗珠恰好來探視我,正是瞌睡來了送枕頭,雖然一個文靜寡言的姑娘跟我沒啥話好聊,但總算有一個傾訴的對象不是。

於是乎,唐麗珠剛剝了橘子給我,我就開始吧唧吧唧開囉嗦了,唐麗珠眼睛瞪得大大的,神情認真中又極爲詫異,似乎她沒見過我這麼能說的模樣。

說實話,病牀裡不是沒有人跟我說話,只是,只是因爲我跟其他人聊天的時候,嘴裡總是會跳出一些連我自己也覺得詫異的詞彙和故事,光是稀奇古怪的詞彙也就算了,病友聽不懂也就這麼過了,但是一些故事講出來連我自己都覺得十分經典,簡直可以寄往好萊塢或者香港拍成電影出來!

這樣一來,別人纏着我講故事的次數就越發的多了,一開始我還挺興奮,畢竟得到了一種認同感,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我更新次數的加多,我發現自己越來越不喜歡這種機械的工作式的聊天!

這哪是聊天吶,簡直是被派遣入病房的免費說書人嘛,而且是那種沒有工錢還吃力不討好的類型,我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好心當成驢肝肺,好人沒好報的話了,你講故事給被人聽,別人還說你是虛僞的抄襲者,還說,以俺們這種水平的傢伙怎麼可能自我創作出這麼多經典故事,擺明了是抄襲嘛。

這話氣得我,我實在無語,但心裡暗暗翻滾奇異感覺,矛盾之中我心情十分的煩躁,索性雙手交叉靠在牆壁上,任誰來搭訕我,我一概不理。

於是乎,後面兩天就沒有人對我有好臉色,讓我嚐了回被人民民主專政流放的滋味。

我憋足了勁和唐麗珠聊天,雖然唐麗珠是個慢性子,溫柔幸的,但是連續的信息轟炸簡直讓她多了種被刑訊的錯覺,差點沒搞個煩躁症抑鬱症什麼的出來,也算爲中國女性知識分子羣體開個前所未有的先例。

正當我說的銷魂,唐麗珠也被雷得銷魂之時,一聲很不合時宜的佛號從病房外面響起,聲音稚嫩但卻十分之莊嚴,一聽就覺得肯定是位修煉有成的大師。

坐在我左側的唐麗珠好奇轉過頭去,只見房門無風自動開啓,上次在外面看到的正太僧一身時髦童裝站在外面,手有模有樣的比劃着,一看就知道很專業。

“啊!老頭子,你看看,那是誰!”斜對面病牀的老張頭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他老伴弄醒,嘟噥了幾聲正要發火,忽然看到閒庭信步走進病房的正太僧,哇的一聲叫喚從病牀上蹦了起來,連帶雪白被單掉在尿罐上也不管,連抓帶爬的衝向正太僧,看得我跟唐麗珠一臉迷茫。

這老張頭平日裡總是病怏怏的,怎麼這時候這麼猛?難道是夫妻感情不合,到這裡裝病來了?我心裡嘀咕着,目光在病房中掃視着,可一圈看下來,其他人也是一副激動萬分的樣子,可是看到老張頭搶了先,臉上全都是一副無比痛苦惋惜的表情,手攢得被單緊緊的,差點沒扣出個洞洞.眼來。

怎麼大家都這麼激動,難不成是個牛掰人物下凡?一下子,“轉世靈童”“西藏活佛”之類的字眼從我的腦袋裡蹦出來,再看看病房外面那兩個腦袋又圓又亮的小沙彌神色自然的擋住滿滿一走廊醫生病人的時候,我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恐怕這個和尚是真的有點道行的那種。

……

“施主,有禮,上次匆匆一別,尚不知施主姓名,未賜教?”正太僧氣質優雅,內涵深厚,果然有點高人的風範,可是他身後一圈粉絲的灼熱目光讓我倍感壓力。

看我幹什麼?你們的偶像不是這位牛.逼.哄哄的小和尚麼?我鬱悶的靠在靠墊上,奇怪的是唐麗珠則面色正常的從水果袋裡面掏出個紅富士,用布擦擦直接遞給了正太僧。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正太僧毫不猶豫的結果來,然後嘎嘣清脆的大大咬了一口,真的難以想象他的嘴巴能長到這麼大,兩口一個蘋果就剩下一個核。

我心裡驚奇的將正太僧的嘴巴和已經自己的嘴巴還有那個大紅富士做了一個比較,想象力剛燃起火焰,自己就自愧不如的敗下陣下,就那個蘋果,我23的人了,那嘴得咬上十口還不一定咬乾淨,看看人家,嘖嘖……

“多謝女施主款待,此次到這裡是特地爲……”

正太僧開始嗶嗶嗶嗶,這個莊嚴的時刻,我居然走神了,腦袋裡莫名其妙的出現他嚴肅的對我說:“貧僧是自東土大唐而來,專程去往西天拜佛求親……”

這句話挺搞,我突然笑了起來,嘴角咧成六十度。

正太僧被我打斷,表情奇怪的靠近問道:“施主爲何發笑?”

不知道出自什麼原因,我覺得自己挺討厭和尚的,想逗逗這個正太僧。

突然間,我感慨道:“漫漫人生路,總會錯幾步,大師不必多言,請回吧。”

正太僧被我說的莫名其妙。

“施主知道我爲何而來?”

我笑道:“我只知道我爲何而去。”

“爲何?”正太僧滿臉疑惑。

“你我皆煩人,剩在人世間,終歸有一日,化爲土與塵,我爲何而來,又爲何而去,大師你還不明白嗎?”我表面上嚴肅無比,與正太僧打着禪機,心底卻打算看正太僧待會怎麼回答,要是明白的話纔有鬼,要是不明白的話,那趕緊回家洗洗睡了吧,小光頭偏偏要充電燈泡,是人都覺得煩。

沒想到的是,我想象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那正太僧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深邃的黑眼睛中居然被我抓住了一絲像是看到寶藏般的狂熱神態。

等等!等等!我有點懵了,我說小和尚你是什麼意思?幹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我?雖然我顏良,但是我聞醜,看起來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卓爾不凡,其實我有口臭狐臭香港腳,還特愛放屁!

那什麼……眼神?我看到正太僧隨着深深的思考,看向我的眼睛漸漸開始發亮,可能猶若角度問題,黃昏的陽光照射,我看到正太僧眼珠內,居然有一團類似於小太陽的金光圓圈……

太誇張了吧,我暗叫一聲,傳說中燃燒的鬥志居然在現實中發生了,可是他幹什麼突然有那麼衝動的想法呢?

我覺得我毛骨悚然,一些該有不該有的想法緊接着從腦海中飛躍出,就像是憑空而起的飛魚,你是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了。

“善哉,善哉,施主果然好慧根,好靈性,看來我佛門後繼有人,老衲欣慰。”正太僧聲音突然變得無比蒼老,沉重深邃而滄桑的嗓音從一個看來不到八歲的孩童口中出現,一般人都會覺得妖怪出現,接下來做的事情,要麼是打110通知警察,要麼就是抓住送神經病醫院去,但是在此地此時此刻,隨着正太僧聲音變幻蒼老深邃時,除了我和唐麗珠之外,所有人都沸騰了,一下子,就像是99°的開水鍋下加上最後一把柴火,絕對的沸騰起來!

“活佛顯靈啦!”

“慈恩大師顯聖啦,老婆快出來看上帝!”

“我的天吶,我居然看到慈恩大師顯聖,趕緊拍下來,送到主編那裡,我就發達了!哈哈,嗯?我的照相機怎麼不能用了?手機也壞了?啊!罪過!罪過,這是褻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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