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房間中的氣氛有些怪異.惜月端坐在對面臉上笑容明媚.盯着張浩看了半晌.才道:“你這一年多到底去了哪裡.”
問完這個.她似是自言自語着說了一句:“我找了你整整一個月.都沒有一點兒消息.”
然而張浩卻神色古怪的將一根魚刺吐出來.雙手在衣服上抹了抹.嘿嘿一笑:“你找我不會就是想來問這個吧.”
靈月見他雙手在衣服上亂擦.便皺了皺眉.從衣袖中取出一方手帕.道:“用這個.”
張浩也不客氣.伸手接過來.在嘴上抹了一把.還給她.道:“我去追天維那個老東西.最後……”
半柱香後.他才把這一年的經歷講述完.可惜月卻盯着自己的手帕無奈搖頭.上面已經被張浩弄的一片油污.
二人靜靜的坐了一陣.張浩率先受不了沉悶.站起身來.道:“我出去一趟.”
說罷.他也不等惜月同意.徑直向門外走去.可是到了門口.卻愣在了那裡.半晌後.才臉色陰沉的轉身回來:“臭婆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想讓你幫忙.”惜月擡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淡然的道.
而張浩的嘴角卻因此抽搐不止.轉身走到門口.將一件東西扯下來.抖了抖.道:“那也不用掛這個吧.辟邪麼.”
只見在他手中抖動的是一塊白練.上面寫着一行娟秀小字:“逃走者.人盡唾之.”
豈料惜月卻竟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便將頭扭到旁邊:“你又不逃.急什麼.”
“我……”張浩一聲語塞.好半晌才氣急敗壞的將東西扔在地上.使勁踩了兩腳:“我他孃的真是吃飽了撐的.跑這個鬼地方受罪.”
然而惜月的神色沒有絲毫波動.彷彿剛纔的話她沒有聽到似的.
本想借機激怒她.自己好找個藉口離去.張浩一看惜月竟然沒有反應.眼珠便轉了轉.
剛想開口說些更難聽的話.這時.外面卻突然傳來靈虛子的笑聲:“賢侄.老夫給你拿了……”
可是話音未落.張浩卻扯着嗓子罵道:“別他孃的叫我賢侄.”
見狀.惜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從納戒裡取出一套嶄新衣衫.放在桌子上.道:“你們聊.”
說完她也不停留.徑直走了出去.
靈虛子與她擦肩而進.先是看了看張浩.發現他臉色陰沉.才嘆道:“看來老夫來的不是時候.”
見此.張浩便嘿嘿冷笑了一聲.也沒讓他進來.自顧自的坐在那裡.問道:“你不會是又來坑我的吧.”
“怎麼會.”靈虛子微微一笑.坐到他對面.目光掃過放在桌上的嶄新衣衫.嘆道:“月神殿雖然經過這一年多的恢復稍有起色.可畢竟元氣大傷.很多弟子都……”
說到此處.靈虛子便搖了搖頭:“一個修真門派.想要在短時間內恢復談何容易.月兒丫頭生性不喜歡與人打交道.老夫這一年來.不斷東奔西走.試圖說服那些曾經有過交情之人.可是卻沒人願意前來.如今這偌大的月神殿.只有月兒一個人苦苦支撐.你就算看在我這張老臉上……”
“行了.明天讓她們準備東西.”張浩聽到這裡.便將下面的話打斷.吐了口氣道:“好在我最近也沒有什麼事.”
見狀.靈虛子神色默然的點了點頭.隨即突然笑道:“說起來.還有一件事老夫得感謝你.”
張浩一聽.也想起一件事情.擡頭盯着他.道:“你是說祁緣.”
靈虛子笑着點了點頭:“天殘體.呵呵.沒想到他居然是天殘體啊.”
“這種體質到底有什麼好處.”此時.張浩也顯得極爲好奇.追問起來.
似是回憶了一下.靈虛子才緩緩說道:“天殘體其實指的有很多種.當年那場修真者與冥域的大戰.其中就有一位天殘體強者.老夫記得.當時的他一身橫練功法所向無敵.連那個時期的接天閣主都要遜色幾分.”
話剛說到此處.卻被張浩擡手打斷:“我好像聽惜月說起過.那位接天閣主要比天殘體強上一些.”
“千年前的事情.又有誰能說的清楚.”靈虛子苦笑一聲.道:“何況那位強者最後不幸身隕.自然不會有人承認比他弱.”
聽到這裡.張浩就已明白.這好比那些被顛覆的國家.最後都會被冠上一個腐敗無能的名頭.殊不知新政權是用累累白骨堆積起來.
靈虛子接着述說.大多都是那位天殘體強者如何強橫.可惜後來卻死的不明不白.當時那場浩劫已經過去.誰都以爲這位千年前的強者自此歸隱.豈料修真界卻突然傳出他身隕消息.
“可惜啊.當年老夫也僅是個初入修真界的毛頭小子.只是遠遠的看見過他一次.至今還記得他使用過的一口大鐘.”靈虛子唏噓的嘆了口氣.
然而.張浩卻似是想到什麼.豁然站起身來.道:“大鐘.可是上面雕刻着骷髏的大鐘.”
靈虛子見他神色有異.便皺了皺眉:“老夫也記不清楚.當時離得實在太遠.又加上……”
沒等他說完.張浩身邊卻咚的一聲落下一樣東西.定睛一看.正是他從魔鬼峽谷帶出來的那口大鐘.
此時.靈虛子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走上前去.伸手摸着大鐘上面的骷髏圖案.轉頭問道:“看上去是有些像.你是從哪兒找到的.”
簡短的把魔鬼峽谷經歷講了一遍.張浩隨即又掏出一枚灰色的納戒.道:“這是那具骸骨身上找到的.我一直都沒來得及看.”
靈虛子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將納戒抓在手中.一縷靈魂之力就侵入其中.納戒上並沒有陣法阻攔.或許原有的陣法已經被時間磨滅.
就在張浩想要將目光轉移到旁邊那口大鐘上的一刻.靈虛子手中突然多了一個古樸卷軸.而在卷軸中心位置.寫着三個暗金色的大字:“天殘變.”
擡頭看着張浩.靈虛子隨之將卷軸緩緩展開.入眼的第一行字便寫道:“天道不公.吾以殘體破之.乃何終被小人暗算.望後人有緣得到此卷.將吾一生所學流傳.”
後面是一部極爲深奧的武學.其中記載的修煉方法.讓人望而生畏.有一種便是如同張浩那樣.不斷接受烈火淬鍊.其痛苦程度.只有身臨其境才能感受.
“無經無脈.無氣無海.固無相無神.無束無縛.天殘者……”卷軸中一段話說的極爲難解.靈虛子皺眉嘀咕了兩句.才琢磨出了大概意思.
其中描述了天殘體的修煉方法.常人如果想要修煉.就得通過經脈將天地靈氣匯入丹田.而天殘者體內卻沒有經脈.
正是如此.他們卻可以直接將天地靈氣融入肌肉骨骼.甚至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可以容納天地靈氣.
這樣不但省去了靈力在經脈中運轉.而且其瞬間爆發出的能量會達到一個極爲恐怖境地.
天殘體必須從外家功法開始修煉.直到身體修煉到水火不侵.纔算小成.而有幸進入大成境界.只憑肉身便可破開虛空.
靈虛子搖頭晃腦的嘆了口氣.隨即眼神有些火熱的盯着張浩.也不說話.只是站在那裡一個勁的乾笑.
明白了這老傢伙的心思.張浩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道:“老子留着它也沒用.你想要就直說.”
“呵.老夫就不客氣了.”靈虛子手掌一翻.就將這部“天殘變.”收了起來.忙不迭的又去摸那口大鐘.
見狀.張浩立即跳了起來.吼道:“老東西.你別過分.”
然而.靈虛子卻是怪眼一翻.淡淡的說了一句話:“祁緣可是你給老夫找來的.你這個做師兄的.怎麼說也得送他一件像樣的東西吧.嘿.老夫也不挑剔.就它了.”
說罷.便將這口大鐘收入納戒.
“師兄.你還真叫的出來.”張浩有些泄氣的坐在椅子上.翻着眼皮看了看那個老傢伙.道:“你猜.要是靈兒知道了這件事情.會怎麼做.”
靈虛子臉上剛剛出現的笑容瞬間凝固.好半晌才幹笑道:“小兄弟說笑了.老夫那位師父現在不是身在中州麼.呵呵.再者.老夫怎麼也不會白要你的東西.”
說着.只見他從納戒裡取出兩瓶丹藥.道:“破障丹.你應該知道它的價值.拿去.”
張浩也沒跟他客氣.將兩瓶丹藥收起來.想了想才道:“我需要一顆能引動雷劫的丹藥.”
豈料靈虛子這次卻毫不猶豫的點着頭.說包在自己身上.隨後才問:“月兒剛纔跟你說什麼.”
一聽此話.張浩的臉色便沉了下來.怒道:“你那個寶貝女兒絕對不安好心.這次我來真他孃的不知抽了哪門子瘋.”
“呵.你閒着也是閒着.幫她一把又如何.再說.月兒也不會讓你白忙一場.”靈虛子似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乾笑着嘀咕了一句.
然而.張浩卻擺了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朋友一場.幫她是應該的.只是這次我好不容易贊起來的家底.恐怕就得被你寶貝女兒掏空.想想就肉疼.”
聽到此話.靈虛子卻失笑的搖了搖頭:“你現在好歹也是一方強者.又不像其他人那樣有野心.要這麼多東西幹嘛.死了也帶不走.還不如便宜月兒丫頭.”
“屁話.那些都是老子用命換來的.”可張浩卻當即暴怒.他手中這些東西.每一樣都來之不易.想想除了靈兒與靈虛子.還很少有人能讓他心甘情願拿出東西送人.
這時.房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輕笑.惜月隨之從門口嫋嫋而來.先是看了看靈虛子.這才清着嗓子.道:“我知道你這條命值錢.所以特來犒勞你.呶.拿去.”
說罷.徑直向他扔過去一樣物品.擡手接過.張浩發現是一件長袍.上面還繡着精美的雲紋圖案.
“給我的.”手中抖動着那件長袍.張浩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道:“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能穿的了它麼.”
將耳邊秀髮一鋝.惜月卻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不試試怎麼知道.”
這時.靈虛子似是想起了什麼.大驚小怪的叫了一聲.剛要閃身離開.卻被張浩一把拽了回來.只好神色無奈站在那裡賠笑.
惜月也不避嫌.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他.道:“穿上讓我看看.”
可張浩卻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一個字.最後索性咬着牙.閃身沉入地下.等到再次出來的時候.長袍已經被他套在身上.
只不過好好的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卻怎麼看都有些怪異.惜月似是不太滿意.走上前去幫着整理.
靈虛子適時的在旁邊誇讚.可張浩卻覺得渾身彆扭.不斷擡着胳膊抓撓後背.
惜月被他的舉動弄得有些心煩.玉手陡然在他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怒道:“亂動什麼.好好的一件錦袍.穿在你身上怎麼就這樣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