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燃楓這才放下心來,回頭看林措,整個人都弓着身子趴在地上,旁邊是大灘的鮮血,“你怎麼了?”
沐城騎着天鵝到了這邊,將他們兩人拉了上去,高樓瞬間破碎成光點,最後變成一個小小的高樓模型,停在沐城手心。
做得很好。沐城在心裡說。
林措看着乘着飛鳥過來的人,蒼白地笑了笑,然後失去了意識。
試煉也隨後結束,所有人都回到了學院的迷海之心。
迎面而來的清涼海風,帶着滿滿的生機和活力,陽光暖暖地打在身上,恰是下午四點,學院的課程一般都結束於此刻,大家都放鬆下來,癱坐在地上。
沐城只覺得身邊的風景換了,面前的人卻還是昏沉着,將她打橫抱起,一路小跑着去了醫務室。
三十天後。
林措已經昏睡三十天了,除去上課時間和睡覺時間,阿鈴都在她牀前陪着,什麼都不說,只是看着她發呆。
米分的樣貌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蘿蔔一樣的細長臉型,此刻已然在向人的模樣轉變,大大的眼睛澄澈明亮,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孩。“鹿卜開始成長了。”阿鈴這般默默地想着,通過眼淚締結的契約雖然沒有那麼牢固,可是鹿卜的巨大變化還是讓她吃了一驚,也許,她會比當年的於宣更強。
天色暗了下來,醫務室的法燈醫生照例來做今天的最後一次檢查,心裡想着,“這女孩古怪得很,明明一切正常,就是醒不來,一直沉沉地睡着。”
他收起醫療器材,這兩個女孩,一個睡着,一個呆着,倒也真是沒辦法,“祁霜,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回去休息了。”醫務室不允許學員陪護,有統一的護士值班。
阿鈴這纔回過神,將目光移開,僵硬地站起身,“麻煩法燈醫生了,我明天再來看她。”
腳步聲漸漸遠去,門被輕輕地關上。
木窗被嘎吱一聲推開,一個黑影翻了進來,他藉着尚能視物的夜色,往後退了兩步,向着病牀上的人鞠了一躬,“多謝你。”若不是還要另分出心力來救自己,她也就不會靈臺受損沉睡這麼多天。
是沐城。
然後又湊在她的牀邊,“那你什麼時候能好呢,我聽說,法燈醫生一直照顧着你,應當是沒有問題的。”說罷將手中的奶糖放在她手心裡,“等你醒了,多補補吧,看起來瘦了不少呢。”
窗外是窸窸窣窣的風聲,又一個黑影翻了進來,沐城急急退了幾米,兩人打了一個照面。
“......沐城。”
“......秦燃楓。”
“你來幹什麼?”
“你來幹什麼?”
“看望病人。”
“捉姦。”秦燃楓盯着他,“早就看出來你們倆有問題,說,你是不是拋棄我,要投入這個姑娘的懷抱了?”
“.....你亂說什麼。”
“你是你是你就是!!!你都晚上偷偷來看她了。”
“撲哧。”牀上的人被這麼激烈的嘰嘰喳喳吵醒,有看到這兩人一個捉姦一個被捉,忍不住笑出了聲。
夜色中的三個人大眼瞪小眼,最後齊齊笑出了聲。
此時的學院正被夜色一點點吞噬,暮色沉沉,當最後一道光芒散去,數以百計的學員宿舍以及各色建築,都映在學院硃紅色三十層主樓的落地窗前那羣人的眼中。
“雲泊,那女孩的事情很嚴重!”
“我說了,一切等那人醒了再談。”
“雲泊,她的能力太過逆天,會引起天門的注意,必須儘早除掉,萬一被指定了送進天門,經過培養成爲一大助力,頃刻間整個人世都將不復存在!”白鬚老人陽結一臉擔憂,一把一把用力地撫着自己的鬍鬚,像是在彈棉花,他年紀大了,說話自然是有分量的。
“是啊,她決然不能成長起來,成爲那般妖孽。”
“我倒是覺得那女孩沒什麼問題,剛入學院,同大家都不相熟,卻捨命救人,從始至終也沒有展現出一絲傲氣,是個謙遜的好孩子。”說話的黛鬆老師,是學院裡最爲人稱道的老師,學識豐富,爲人溫和寬容,她親收的學生,雖然不是最拔尖的,卻是人品最佳的。
雲泊冷笑,這些人不過就是怕林措到了她門下,勾心鬥角,如此而已。
“雲泊,你”
“那女孩不會收在我門下。今日說了不少話,大家散了吧。”
眼見她語氣凌厲,衆人也不好再說,紛紛離開了。
角落裡的法燈醫生一身白大褂,聽診器還掛在脖子上,悄無聲息地坐着,等到人都走遠了,纔開了口,“她明天可以醒。你還有一晚上的時間考慮。”
“......”
翌日,林措已經可以下牀,經過法燈醫生一番細緻的檢查,才放她去上課。
魅洞學院的建築皆是修在船上,就比如林措現在正呆着的這棟十層大樓,剛剛他們所在的體育課就是在頂樓的草地之上,佔地極大,一眼望不到邊,四周是十幾米高的護欄防止跌落,頂部藍天白雲倒是悠閒,體育課老師教的主要是匿蹤法以及快速行進。
“匿蹤法是進入魅洞所必需的一項技能,不者最是謹慎,隨時都有被發現的危險,那就要迅速地學會隱匿自己的蹤跡,首先,各種香粉都不可以用,”同學中幾位化了妝的漂亮女孩鼓了鼓嘴,有些不開心。老師也不大看他們,繼續說着,“再有就是,第一個難點,利用地勢,利用環境,隱藏自己,就比如在這個地方,你們想辦法躲過我的視線。限時5分鐘,我會閉好眼睛,你們躲藏吧。”
“老師,這不就是躲貓貓嗎?”
“你又少了10s。”
跟同學上完體育課之後,林措想快些回去洗澡,但又不想跟他們同行,聽到一些不好的評價,便走了一旁的小路,會繞得多走幾步,不算好走,好在不太有人。
正走着,竟走到了八樓的一扇大窗前。有2根樹幹凸出來,在窗前晃晃悠悠地蕩,還有女子的嬉鬧聲。
林措扒着窗子往外看了看,一樓站着三個人,而不知從哪裡找來這麼長的樹幹,從一樓扎到了八樓,只用細鐵絲固定,2個女子用一根極細的繩子在這裡玩跳樓機一樣的遊戲,玩得開懷!
樓下的三個人裡有個女生,長髮清麗,是蘇霓,同旁邊的人聊着什麼,擡頭看到了林措,那個男生也擡起了頭,是——沐城,還笑着對林措招招手。另一個女生也擡起頭,是幹練的短髮,樣子卻看不大清了。
原來蘇祁見到八樓有人露頭,很謹慎地第一時間發覺,隨口便跟身旁的蘇霓和沐城說,“八樓有人。”他們也隨即向上看,沐城見到是林措,笑着衝她招招手,蘇霓只是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你認識?”蘇祁問他。
“是我的小寵物。”
“嗯,眼光不錯。”
“漂亮吧。”
“漂亮不漂亮是其次,但是人品應該不錯。”
沐城疑惑地看着她,不知是哪裡看出來的人品不錯。
林措不知是怎麼想的,面對沐城的招呼,僵住了一樣沒有迴應,反而是將頭縮了回去,想着打擾了別人不大好,還是另找路溜走吧。
正準備回頭離開,細鐵絲顫動了一下,扎口處鬆動了一分,樹幹嘎嘎響了一下,林措細細地看着鐵絲,扎口處在震顫下,已經慢慢鬆動,不過多時就會完全散開,到時那玩跳樓機的兩人必然會掉下去,這樣會受傷吧,看看四周沒有任何工具,說着,便用手想去擰緊一些,完全擰不動,只能用手抓着枝幹,防止它大力地震顫。
“鐵絲鬆了,她手都擰破了,還不放棄,又用手幫我們固定。”
沐城這纔看到一隻小小的手,上面有大片殷紅,正奮力地抓緊枝幹,卻不敢露頭,這傢伙,做好事都生怕別人知道。
叫停了兩個玩得正開心的人,沿着枝幹噌噌就爬上了八樓,林措還不知下面發生了什麼,只覺得震顫小了些,面前突然出現沐城的上半身,臉上是吃驚的神色,沐城手託着窗戶,一下子就翻了進來。
腰間綁着的繩子長長的拖進來,把林措努力幫忙的手拿開,“我讓她們去玩兒別的了。”
食指和大拇指被鐵絲刮破了,有微微的血絲滲出,虧得這麼遠的距離蘇祁都看得到,其他手指因爲用力也紅通通的,“走吧,去醫務室。”
說着就在林措腰上綁繩子,“你,你做什麼?”
“好玩的。”
“?”林措還在發懵,繩子已經綁好,他隨手一擰,將繩子緊了又緊,林措心裡狂喊,你的手是鉗子嗎???比工具都好使??
這樣想着已經被沐城拉着跳了下去,是的,從八樓跳了下去,她下意識地緊緊抱着他,根本不敢睜眼,只覺得耳邊的風呼嘯而過,穩穩地沾了地。
這才睜開眼,樓下的四個女孩已經散去。沐城一臉興奮,玩得很開心的樣子,“走吧,醫務室就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