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倒也可行,能幫到那女子,又能給自己找些事做,到時候自己要是想走,把鋪子送給那幕籬女子就行。
她這才欣然點頭。
隨即就面露難色,眉頭微微蹙起,“可是,銀子我沒有。”
蔚連接話道,“天者給你的銀子,已經送到了府上。”邊說話邊瞧着她的樣子,一提到天者她的神情就有些不悅,“你要是需要,我隨時給你送過去。你要是不想用他的錢,那我可以先借給你一些。”
這話說得很是周全,她思慮片刻,覺得可行,“待到明日我去同她商量商量,再瞧瞧地段,定好鋪子的選址再跟你借吧。”
“也好。”眼見目的達成,蔚連很是滿意,連着又吃了幾顆葡萄。
“那我先回去了,這裡的蚊子實在是毒,咬了我好幾口呢。”皓腕凝霜雪,上面多了幾個鼓起的包,大得嚇人,這裡的蚊子確實毒辣。
“我瞧瞧,等下派人送藥膏過去。”
草木茂盛的地方,蚊子自然多,他心下打算在這裡種一些驅蚊的花草,這樣以後賞景就會方便很多。
蔚連跟她並排着穿過院間小門,月白色和月白色的相接,院門窄小,兩人的衣裳擦在一處,距離很近,幾乎是肩膀貼着肩膀,又往芳菲苑裡多走了幾步,直直將她送到了房門口,呆呆地瞧着那燭光下的倩影看了許久,才轉身離去。
那小姑娘瞧見蔚連,便巴巴兒地跟了上去,一雙大眼睛乾淨清澈,扯扯他的衣袖,一臉嚮往。
蔚連半蹲下,跟她齊平,摸了摸她的雙丫髻,溫柔地問道,“你是想跟着我?”
她點點頭,眼裡是熱切的盼望。
他第一次去的時候,她就看到了,帶着面具的臉上流露着不凡,身旁的女子巧笑倩兮,渾身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兩人像是畫裡出來的人物。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爹孃長什麼樣子,那一刻,她突然覺得,應該就是那個樣子吧。
等到他第二次來的時候,只有一人,說要接她走。
劉叔說,“這位公子啊,是好人,既然要接你走,總比天天捱餓強。你自己拿個主意,要是想在這裡呆着,只要有我口飯吃,就有你口飯吃。你要是想跟着公子走,就站在他身邊。”
劉叔上一次還爲大家分發食物,他說是好人一定是好人的。
小姑娘猶豫着起身,都有些站不穩,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蔚連的身側。
從此,在她的心裡,這就是爹爹了。
“我常常忙碌,你跟着我不大好。”他的容貌俊朗,小姑娘看花了眼,“小姑娘還是應該跟着漂亮的大姑娘。你瞧見那位月白色衣裳的漂亮姐姐了嗎?”他的手指遙遙地指向那房間裡的倩影,長髮飄飄,身姿窈窕,只是一個剪影就令人癡迷。
爹爹不願意管我嗎?
她的眼神黯淡下來,緊緊地抿着嘴脣,淡淡地點頭。
“她是我的妻子,心地善良又漂亮,你跟着她,她會保護你照顧你,知道嗎?”
蔚連揉了揉她的髮髻,實在是可愛得緊,他跟阿鈴的女兒應該也會很可愛,最好是像自己多一些,不然他就得在兩個高冷的女人身後追趕,勞累心酸。
妻子,小姑娘似乎是懂了,跟他行了禮,轉身噠噠噠地跑了回去。
如棋正拆着阿鈴束好的頭髮,將梅花珍珠流蘇髮簪拆下,放在一旁,阿鈴拿着細細地看,那小不點就進了來。
如棋含笑問道,“阿鈴小姐,這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呢?”
“蔚連沒有取嗎?”蔚連做事一向周到,這種事應該也已經安排好了吧。
“蔚少將軍沒有提及,應當是沒有的。”如棋沒有照實回答,蔚連的原話是,讓阿鈴小姐取一個。
阿鈴小姐的脾氣,要是將這話轉述,八成是不會管這閒事的。
阿鈴稍微側了側身子,和善地看向她,“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姑娘鼓起臉頰不說話。
她這纔想起,這小姑娘好像是個小啞巴,只得再問道,“你有沒有名字呀?”
她搖搖頭。
“那我給你取一個吧。”
她點點頭。
阿鈴思索了片刻,“那你叫如雪吧,以後就跟着如棋姐姐。”
如雪沉默了有一會兒,待到再擡頭的時候,水靈的大眼睛裡有光芒閃動。
“如棋,你以後照顧好她就是了,每日不用時時在我身邊,有需要我會叫你的。”如雪身世可憐,以後就由如棋照顧她,這樣以後有一份依仗,到自己離開的時候也沒那麼難割捨。
“如雪還小,現在教她許多東西,她也不一定學得會,要不然還是,我爲你梳妝的時候,她就在一邊瞧着,多看看,等稍微大一些再上手做。”
如棋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如雪剛剛進府,身形瘦弱,只有四五歲的樣子,就是叫她做些事情,怕是都沒力氣,先看着學一學也好。
“也好。”她微微點頭,算是應了。
拆了頭髮,又洗漱完畢,將丫鬟們都支下去。
阿鈴並沒有睡覺,就着燈光,看起了自己帶的小說,人世的睡覺時間基本都是12點左右,如今到了這邊,所有人都睡得很早,她難以習慣,晚上的時間都是自己看小說打發一下。
芳菲苑裡,大家都習慣了她的作風,很多事情都習慣自己做,蔚連那邊也不做苛責,丫鬟們自然樂得自在,平日裡做事也更加上心。
芳菲苑裡一向都睡得早,偌大的院子裡,只有阿鈴的臥房還亮着一盞小小的燭燈。
談戀愛的小說看得多了,任人都會生出一種想談戀愛的慾望來。
看到親吻處的時候,無端地想起了晚飯時,那個不算情緣的親吻,淺淺淡淡,如魚兒漾起的水波,還是不可避免地在她心上起了一絲漣漪。
臉有些紅,她搖搖頭,企圖把腦子裡的想法甩掉。
如瀑黑髮在身後微微一動,攢出自然的弧度,她精緻的小臉在燭光下愈發美豔絕倫。
“算了,不看了。”那個親吻甩都甩不掉,她賭氣地合上書,直接躺下。
這裡的夜晚有些黑,她怔怔地瞧着那盞亮着的燭火,又想起了上一次的親吻,是他強行發生的,在一個荒涼無比的小村子裡,那時的憤怒,在此刻都有些記不清了。
只記得那人的臉通紅,喘|息猶在耳邊,他的嘴脣柔軟得像遊樂園門口的棉花糖,甜得不像話。
翌日。
如棋早早就在門外等候,直到聽見了響動,才推門進去,爲她梳妝。
如雪乖巧地跟在她身後,只一天的功夫,周身的氣質都不一樣了些,沒有那時的瑟瑟發抖,瞧着人的目光也大膽了許多。
“阿鈴小姐,今天想要什麼樣的髮髻呢?”如棋手裡拿着木梳,先爲她梳理着長長的頭髮,順滑的長髮,一梳到尾。
“我今天出門去,還是昨天那副打扮就很好。”她計劃今天去找幕籬女子順便看看鋪子,還是低調一下,不要太惹眼的好。
如棋手巧,墨色長髮在她的手中纏繞回旋,再借由髮簪固定裝飾,便穩穩地立在頭上。
如雪看得都睜大了眼,很是驚奇,換了好幾個角度,細細地看,眼睛好像學會了,手還是沒學會。
阿鈴今日穿的是青綠色的衣裙,沒有多餘的繡花及裝飾,顏色淺淡,樣式素淨,那天瞧着幕籬女子袖口上的修竹,翠綠清雅,便也有些愛上了青綠色。
荷包收在袖子裡,裡面是跟蔚連借來的一百兩。
她腳步輕快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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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有股小小的阻力,她停了停腳步,看過去,如雪小小的手,正捏着她的裙角。
“如雪乖一些,去找如棋姐姐。”她捏一捏如雪的雙丫髻,軟乎乎的,跟她的臉蛋一樣好摸。
如雪不動,倔強地鼓着臉。
“那你去找蔚連。”面對着這個小姑娘,她耐心很足,語氣也十足十地溫柔。
她眼睛動了動,手卻沒有鬆。
“如雪是想跟我一起出門嗎?”
她眼睛亮了起來,裡面似有星光,大大地點頭。
阿鈴有些無奈,這孩子雖然小,卻固執得很,莫名地對自己親近一些。
她嘆口氣,“那好吧,你跟我一起出門,不過要跟緊我,不能把自己弄丟了。”
大手牽着小手,走的是府中後門,只有兩個守衛,他們對阿鈴已經很熟悉,並沒有阻攔。
“哎?等等。”蔚連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如雪先回頭,一臉笑意地看着他。
阿鈴想拉着她跑都沒辦法,只能勉強笑着轉過身,“真巧啊。”
青綠色的衣裳,不用想也知道,如棋是他的眼線。
“不太巧,我是來找你的。”
“呵呵。”她笑得敷衍。
如雪很是疑惑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有些不明白了,雪白的小臉上滿是疑惑,妻子和夫君之間應該是這樣子的嗎?
“走吧。”蔚連很自然地走過去,牽着如雪的另一隻手,想了想,又換了個位置,到了另一頭,牽着阿鈴的另一隻手,還是媳婦兒更重要一些。
三人就這樣一路出了內城,去了外城找那幕籬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