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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李峻峰忍不住擡起頭，向身旁看去。
深沉的黑暗之中，姜遠的身形只剩下一個隱約的輪廓。
寒風中，他負手而立，身形挺拔如同青松，寬大的袖擺迎風搖曳，身形瀟灑，舉止從容。
那感覺，就彷彿他早已將這兩種氣質浸透在了骨子裡一般，即便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站着，依舊從裡到外都透着不同。
又有誰能想到，在這甚至都還沒成年的身軀裡，卻藏着能將靈臺境強者都覆滅的強大實力？
……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南煌城的茶館裡，就已經坐了不少客人。
身穿青布短打的年輕學徒們，一邊吃着早茶，一邊相互吹牛打屁，津津有味地說着昨天鬥器大會上的見聞，又笑又鬧，好不熱鬧。
相鄰的桌子上，夜狩歸來的戰修正專心致志地埋頭苦吃，身上破損的戰鎧凝着晨露，似乎還未從昨夜的深沉寒意中脫離出來。
這時，煉器學徒之中，忽然有人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唉~你們聽說了沒有？昨晚天斧戰團被人打殘了，五百人的戰團，聽說逃回去的連一半都不到！”
“我聽倒是聽說了，但……這難道不是誤傳麼？難不成居然是真的？”一個同伴表情狐疑。
“是啊~天斧戰團可是城裡排名第三的戰團，哪支戰團有本事把他們打那麼慘？就算是排名第一的‘白虎戰團’，都未必能做得到吧~你該不會是被人蒙了吧？”
另一個同伴聞言，也忍不住插了句嘴，滿臉都是不信。
見狀，那人忍不住瞪了兩個同伴一眼：“說什麼呢？我是那種會輕易被人糊弄的人嗎？你們要是不信，就去那邊的小巷看看，昨晚戰鬥的痕跡還在呢！旁邊院子裡的人也可以作證，他們可都是親眼看到的！”
情緒激動之下，他說話的聲音不知不覺就稍微大了一點。
鄰座的戰修忽然動作一頓，扭頭看了過來：“你說的，是不是昨晚天斧戰團和擎天戰團的那場戰鬥？”
聽到這話，剛纔那人頓時眼前一亮，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你也聽說了對吧？我就說我的消息不會錯的！”
“我早上回城的時候，經過擎天戰團的臨時營地，正好看到他們帶着戰利品回營，我想，應該是擎天戰團贏了吧~”
那戰修說完，就繼續埋頭吃了起來。
兩人這一番對話沒有絲毫掩飾，也沒有放低音量，頓時被茶館裡其他吃早茶的人聽了個正着。
這幾句話，彷彿按動了某個機關，原本熱鬧的茶館瞬間安靜了下來。
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扭頭看了過來，臉上寫滿了驚訝和不信。
天斧戰團威名在外，那實力可是公認的強悍，絕不是什麼小戰團能比的。
南煌城裡，除了排名第一的“玄光戰團”和排名第二的“虎嘯戰團”之外，就數天斧戰團最強了~
不知多少年輕戰修以能進入天斧戰團爲榮。每年就那幾個入團名額，都要被人搶破了頭。
而擎天戰團……要不是昨天的鬥器大會，他們大部分人甚至根本沒聽說過擎天戰團這個名字。
就這樣一支戰團，怎麼可能打敗天斧？！
然而，剛纔那戰修的話，卻又不似作假。戰團之戰，向來只有勝利一方，纔有資格收拾戰利品，擎天戰團既然帶了戰利品，就應該是勝利方。
可是，這結果要他們怎麼相信？！
難道南煌城要變天了嗎？
一時間，茶館裡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驚訝震撼地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開始說話的那個煉器學徒，見他們這副表情，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得意之色。
他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忽然，遠處的街道上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
這聲音雖然不大，卻仿如悶雷劃過天際，連綿不絕。茶館裡的人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過來。
不知不覺，轟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就連桌面都跟着震顫起來，茶碗杯碟磕碰之中，茶館內頓時響起了一連串清脆的撞擊聲。
煉器學徒，戰修，以及其他客人，都忍不住扭頭向街道上看去。
街道上不知什麼時候泛起了陣陣煙塵，盡頭拐角處，大批人馬正騎馬拐過拐角，順着街道向前飛馳。
那馬背上的人各個鎧甲崢嶸，神情嚴肅，那緊皺的眉心，即便隔了這麼遠的距離，依舊清晰可見。如果仔細看去，就可以看到，他們肩鎧之上，一隻飛翔的金雀鳥閃着些微的流光。
不知不覺，飛馳的人馬就超過了茶館，漸漸消失在了街道另一頭。一陣寒風吹來，飛濺的煙塵緩緩落了下來，街道上終於緩緩恢復了平靜。
直到這時，茶館內的客人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下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過了好一會，纔有人喘勻了氣，開口說道：“剛纔那個，是金雀鳥戰團吧？楚氏另外一支戰團？”
“是啊~看他們那表情嚴肅的……看起來，天斧戰團恐怕是真的敗了~”
金雀鳥戰團的出現，彷彿給了原本不能確信的消息一個確定的答案，他們眼裡的質疑和不信漸漸散去，轉而化爲了震撼和不可思議。
一時間，茶館裡議論紛紛，氣氛比起一開始熱鬧了不知多少。
或許，用不了一天，擎天戰團打敗天斧戰團，強勢崛起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南煌城。
看着茶館內熱鬧的場景，茶館的掌櫃忍不住緩緩眯起了眼睛，低聲感慨道：“看來，這是要變天了啊~”
說話時，他伸手輕撫着花白的鬍鬚，臉上的神色似感慨，又似惆悵。
一陣寒風透過窗櫺吹進茶館，他的聲音瞬息間隨風消散，了無蹤跡。
茶館內依舊跟之前一樣鬧哄哄的，竟是連一個人都沒聽到他的話語。
這時，一個不起眼的小修士吃完早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結賬離開了茶館。
片刻之後，這小修士出現在姜氏後門口，被一個戰修領進了姜氏內院。
……
同一時間，南煌城外，楚氏的勢力範圍之中，同樣有人接到了天斧戰團被打殘的消息。
“轟~！”
巨大的轟鳴聲中，一塊一人多高的巨型青石假山轟然炸裂，瞬間變成了無數碎石塊，隨着激盪地元氣飈射而出，四下飛濺。
劇烈翻滾的元氣之中，一個身材挺拔健碩的老者緩緩收回拳頭，飛濺的碎石塊和元氣衝擊波到了他身邊，好似遇到了一堵無形的氣牆，自動彈飛了出去。
此刻，他一雙濃眉高高挑起，眼神凌厲，眼底更是充斥着沸騰的怒意：“混賬！天斧戰團這時候不是應該在西山訓練嗎？爲什麼私自回城？誰下的命令？！”
近乎咆哮的巨大音量擴散開來，震得遠處的院牆都微微震顫起來。
彎腰稟報的黑袍管事聞言，頭不由自主地壓得更低，縮着脖子答道：“啓稟老祖。是，是楚坤長老私下拜託的。原本以爲是件小事，戰團掌事就同意了，誰，誰知道……”
“外事長老楚坤？”
老者猛地扭頭看向黑袍管事，微眯的眼底驟然閃過一絲厲色：“他人呢？把他給我叫來！我倒要看看他準備怎麼收場！”
靈臺境的威壓臨身，黑袍管事猛地哆嗦了一下，說話聲音都開始打顫：“那，那個……”
見狀，老者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冷聲斥道：“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楚坤長老昨晚跟着一起去了，沒……沒回來……”
“廢物！！”老者冷哼了一聲，“便宜他了！他要沒死，我非扒掉他一層皮不可！！”
黑袍管事戰戰兢兢地躬身而立，沒敢接話。
過了好一會，老者才稍稍冷靜了一點，繼續問道：“天斧戰團現在是誰在負責？家主怎麼說？”
“戰團掌事從金雀鳥戰團調了個副團長過去，暫時先管着，具體還要等家族命令。家主他……”黑袍管事遲疑了一瞬。
“說！”
“家主似乎有意讓季北少爺接管天斧戰團，只是夫人和部分長老堅決反對……”
“行了，行了~不用說了！”老者眉頭一皺，不耐煩地打斷了黑袍管事的話。
一聽這話頭，不用聽下文，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楚季北是楚氏現任家主楚懷遠最小的兒子，今年年中才剛滿二十，卻已經有了凝元境巔峰的修爲，乃是楚氏這一代裡最受矚目的天才。
對楚氏而言，這本該是好事。可問題是，楚季北是庶出，他的母親，是楚懷遠最寵愛的妾侍芸夫人。這就有些尷尬了~
爲了這事，楚氏族裡可沒少鬧騰。
他每次聽到這種事就膩歪，頓時懶得再聽下去了~反正，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只要他一手建立的天斧戰團沒事就行了~
想到這裡，老者忍不住又是一陣怒氣上涌，過了好一會才冷靜下來。
“行了~以後少拿那些糟心事來煩我。你退下吧~”
老者擺了擺手，隨口吩咐了一句，就準備回去修煉。
見狀，那黑袍管事頓時急了：“老祖，等，等等！”
“又什麼事？！”老者眉心一擰，扭頭看向黑袍管事的眼神中已經帶上了怒氣。
想必，要不是特別重要的事，那黑袍管事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見狀，黑袍管事忍不住嚥了口口水，緊張道：“還，還有一件事，昨晚，藍魄老祖出去之後一直沒回來，天斧戰團的人說，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