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逸下早朝後,如往常那樣來乾清宮看望周含煙。
周含煙依舊是抱着被子縮在牀腳內,她已經哭的流不出眼淚了,就那樣低垂着頭,不准許任何人靠近,也不吃任何東西。
這個樣子的她,司馬逸看着很無力,卻又無可奈何!
坐在離牀很遠的距離,就那樣默默地看着周含煙。她不動,他亦不動!她不吃東西,他亦不吃東西!
“讓本宮進去!滾開,本宮要進去!”殿外,傳來紛紛擾擾的爭吵聲,伴隨着女子尖銳的大嗓門兒。
司馬逸蹙眉,揮手示意莫顏前去看看。
莫顏疾步出去,卻見司馬敖與司馬熙兄弟二人站在圓月拱門外,司馬熙的王妃諸葛沁雨則跟風十一吵成一團。
“怡親王妃,皇上有令,除了特許的幾個人,外人不得入內看望皇后娘娘。您與怡親王爺不在特許範圍內,所以請不要爲難屬下!”風十一一臉冷若冰霜,神鬼不懼的樣子。
諸葛沁雨則雙手叉腰,像一隻傲嬌的大公雞,叫囂着嚷道:“憑什麼不讓本宮進去?九王爺是王爺,可以進去。十三王爺就不是王爺了,就不準進去了?滾開,今兒個本宮就要進去。”
兩個人爭執不下,司馬敖在一旁勸也勸不住。今晨,在外遊玩的司馬熙和諸葛沁雨回到京城,二人先去瑞親王府看司馬敖,給他帶了些小禮物,尋思跟他一起進宮看望周含煙。諸葛沁雨有些日子不見周含煙,可想她了,直嚷着要送她禮物。
司馬敖想了想現在的形勢,不得不將周含煙的事情簡單的跟司馬熙和諸葛沁雨說了。只是儘量簡單的說了,並沒有說的太清楚。不過,聰慧的諸葛沁雨還是聽出門道兒,並且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吵着要見周含煙!
這不,才一來到乾清宮,還不等司馬敖進去請示了司馬逸的意思,諸葛沁雨就已經跟風十一爭吵起來了。
遠遠看到莫顏走來,司馬敖忙上前耳語一番。莫顏聽到,點頭奔回內殿。她將諸葛沁雨想要來見周含煙的事情說給司馬逸聽,司馬逸揉揉佈滿血絲的雙眼,微微點頭。
“讓她進來吧,她跟煙兒來自同一個地方,讓她勸勸煙兒也好!”司馬逸現在是一點沒轍了,有一點希望也會寄託。
莫顏點點頭,朝外殿走去,將司馬逸的意思複述給諸葛沁雨聽,希望她進去後能勸解開導一下週含煙。
諸葛沁雨聽到讓她進去了,一把推開擋路的風十一,拉過莫顏,她低聲詢問道:“現在什麼情況啊?”
她總要打探打探情況,纔好想個萬全之策!
莫顏搖頭,也壓低聲音,“很糟糕!接連三天了,娘娘不肯與人說話,不肯吃東西,也不讓人靠近她。只一味的哭,現在哭都哭不出來了。每天都是要強行給她灌下安胎藥和安神的蔘湯。”
諸葛沁雨擰眉,“真這麼糟糕?汗,我還以爲九王爺誇大其詞了呢。那皇上呢,他都不開導煙兒嗎?他們是夫妻,他說的話煙兒總該聽得進去纔是啊!”
莫顏依舊搖頭,“怡親王妃,你真真是說錯了。現在我們娘娘最不想見的,最不想跟說話的,就是我們皇上啊!這幾天,我們皇上爲了娘娘,不吃不喝,說什麼同甘共苦,現在熬的都快撐不下去了。哎,我說也說不明白,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話落,引領諸葛沁雨朝內殿走去。
當諸葛沁雨隨着莫顏走進內殿時,率先看到的便是坐在椅子上似乎要睡着了的司馬逸。他聽到聲響,微微晃了晃頭,似乎是強打精神看向諸葛沁雨,然後衝她淡淡的笑了笑。
“皇...皇上!”諸葛沁雨眼看着風姿不在的司馬逸,驚訝的喚出聲來。
如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諸葛沁雨會以爲司馬逸得了絕症。他俊俏的容顏慘白,上面蓄滿胡茬,一副邋遢的樣子。那一雙本該囧囧有神的大眼睛,此刻聚滿紅血絲。那薄薄的脣瓣泛白,精神萎靡,真真像是瀕臨死亡的樣子!
這,哪裡還是未央皇朝那個風姿卓越的第一美男司馬逸?老天,大街上隨便抓一個男子過來,都比他帥氣許多啊!
有那麼一刻,看到這個樣子的司馬逸,諸葛沁雨心底有點嫉妒周含煙了。她嫁了個好男人,一個心裡只裝滿她的好男人。到底是怎樣的傷痛,令周含煙狠得下心折磨自己的同時這樣子折磨司馬逸啊?
“皇兄,你怎的成了這幅樣子?”身後,司馬熙和司馬敖緊隨其後走進來。司馬熙看到這樣子的司馬逸,險些泛紅了雙眸。幾日不見,司馬逸像是蒼老了十來歲似的。
司馬逸看了眼諸葛沁雨和司馬熙,依舊強自笑着,只是笑的很難看,“十三弟,你們回來啦?”
他沙啞着嗓音開口,頓了頓,看向諸葛沁雨,“你,幫朕好好開導開導煙兒。你們來自同一個地方,一定會很有共同語言。朕,先謝謝你了!”
諸葛沁雨鼻子一酸,只覺得對方像是一個垂暮老人,在祈求她幫忙拯救他的老戀人。
深呼了一口氣,諸葛沁雨點頭,很慎重的點頭。
“皇上放心,我會好好開導她!”諸葛沁雨做了這樣的保證後,大步朝牀邊走去。
她半跪在牀上,試圖去觸碰縮在牀腳內的周含煙。
才一碰到她,果然周含煙就開始劇烈的喊叫起來,“別碰我,滾開!你滾開!”
嗓音,很明顯的喊啞了!
諸葛沁雨看到周含煙這個樣子,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煙兒,是我啊,我是雨兒,我來看你了。”她呼喚她,試圖擁抱她。
可是,周含煙惶恐的躲避開了。
“你離我遠點兒,你滾開!”周含煙推她,一個不小心,諸葛沁雨被她推翻在地,摔的咚咚直響。
司馬熙見狀,忙上前攙扶諸葛沁雨,關切的詢問她有沒有事。
諸葛沁雨狠狠推開司馬熙,憤怒的衝到牀上將周含煙身上裹着的被子扯過來丟到地上。
周含煙像是丟失了保護的屏障,嚇的抱住身子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她哭,瘋狂的捶打諸葛沁雨:“你還我被子,你這個混蛋,你還我被子!”
諸葛沁雨被她打的生疼,揚手,想也沒想,狠狠地抽了周含煙一個大耳光。
“啪!”耳光夠清脆,夠響亮。
聲音繞樑三日,仍不絕於耳!
不止是被打的周含煙愣住了,訕訕的捂着臉瞧向諸葛沁雨,連一邊看着的司馬逸等人也驚呆了。
“諸葛沁雨,你放肆!誰准許你打她了?她是朕的皇后,朕都捨不得打,你敢...你敢打她?”司馬逸氣的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黑,嗓眼兒涌上一口形甜嘔吐出來。
“噗!”那是一口刺目的血紅。
司馬敖和司馬熙嚇壞了,急忙攙扶住司馬逸叫太醫。莫顏飛快跑出去,也是嚇得魂兒都快飛了。
倒是諸葛沁雨一副潑婦的樣子,伸手狠狠的扯住周含煙披散的長髮,迫使她擡起頭看向她。
“周含煙,你真是出息了!”諸葛沁雨一邊流眼淚一邊怒斥道:“你好樣的,你真是好樣的,你在二十一世紀白活了二十幾年哈?你學到的就是裝慫,你就這麼懦弱,就這麼孬是嗎?”
她吸吸鼻子,怒聲斥責道:“是!發生了這種事情,我同情你,我可憐你。你被人侮辱了,是你的不幸。可是你至於這麼尋死覓活的嗎?你媽你爸把你生下來,辛辛苦苦養你大。現在你嫁了人,有了愛你的你也愛的老公,還有了你們愛情的結晶,結果發生這種事情了你就活不下去了是嗎?”
周含煙目光空洞的看着諸葛沁雨,不語!
諸葛沁雨咬咬脣,下手更狠的扯着周含煙的頭髮,一手捏着她的下顎逼她看向那邊吐血的司馬逸,“你看看司馬逸,你看看你的老公!你知不知道,他三天沒吃東西了,他快死啦!你是不是覺得他死了你就高興了,他爲你殉情了,你多了不起啊。你周含煙的老公,一國的皇帝,竟然肯爲你殉情,多偉大啊!”
頓了頓,諸葛沁雨繼續說道:“還有你自己,你不吃不喝,你想死是不是?可是你的孩子呢?他也跟着你一起死唄?這孩子是誰的?是你的,是司馬逸的,還是侮辱你的那個人的?”
周含煙渾身一顫,劇烈搖頭,“不!不是!”
她不知道再爭辯什麼,是不想讓司馬逸死,還是在爭辯孩子不是別人的。
諸葛沁雨還是哭,聲音喊的更大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是嗎?可我怎麼看着就是呢!周含煙,你是個現代人了,你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啊?這個世界上,說的難聽點兒,哪天沒人遭遇被侮辱的意外?難道她們都去死嗎?”
周含煙又不吭聲了,臉上是死一樣的慘白之色。
諸葛沁雨見她無論怎麼刺激周含煙,周含煙都不肯釋懷,脣瓣咬了又咬,說話開始狠毒起來。
她點頭,鬆開了周含煙,甚至是狠狠的將她推倒在牀上。
她笑,笑的很瘋狂,“哈哈哈!好啊,真是好!周含煙,你想死是吧?念在咱們姐妹一場的份兒上,今兒個我就成全你。告訴我,你想怎麼死?上吊?服毒?還是一刀結果了你自己?”
那廂,司馬逸聽到諸葛沁雨的詢問,氣的快要抓狂了。
可是,他幾日未曾吃過一口東西,剛剛氣急攻心嘔了血,此刻哪裡有力氣上前阻止諸葛沁雨?
只能出聲斥責諸葛沁雨,不讓她繼續逼迫周含煙。
就聽他虛弱的嚷道:“諸葛沁雨,你給朕閉嘴!你走,這裡不歡迎你,你給朕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