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含煙問這個問題時,目光中並沒有太多複雜的情緒。
司馬逸抿脣應道,“朕聽聞暗衛前來彙報,說金嬤嬤、沈嬤嬤還有宮女憐兒在福雅郡主大婚當晚離開皇宮,去了雲來客棧。朕便尋了來,想要審問此事,給皇后一個交代!”
周含煙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幾人,挑眉問道:“那麼,皇上現在可是問出什麼線索了?”
司馬逸搖頭,隨手指向地上跪着的幾人,“還沒!這幾人着實嘴硬,概不承認。先是不承認出宮過,被朕揭穿後才肯承認下來,現今卻又一口咬定只是去雲來客棧買吃食!”
周含煙走上前,也看着跪在地上的幾人。
“你們說,當晚你們去買吃食?本宮倒是想問問,你們買什麼吃食需要小半個時辰,嗯?”周含煙聲音清冷,細聽卻暗含隱怒。
金嬤嬤等人不卑不亢,面不改色的回覆道:“回娘娘話,奴婢們去買雲來客棧最出名的水晶蝦餃。可是趕巧賣光了,廚娘一個個給奴婢們包了煮熟,自然耽擱了些時間。”
周含煙又問:“有正門不走,爲何要走後門?”
金嬤嬤遊刃有餘的應道:“奴婢們一身宮人裝扮,只怕從正門走不妥當,故而才從後門走的。”
周含煙輕笑,“如此說來,你們倒是諸多借口!”
金嬤嬤等人不吭聲。
周含煙面向司馬逸,躬身做足場面,“皇上,這幾個婢子着實可疑。臣妾懇請皇上恩准,讓臣妾將這幾個婢子帶到暴室嚴加審問。”
聞言,司馬逸剛要表態,周小柔就衝了過來。
“帶到暴室審問?爲什麼?皇上,姐姐,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臣妾的嬤嬤和宮女們到底犯了什麼罪了?就算她們嘴饞偷溜出宮買東西吃,也不必受到這樣的懲罰啊!”周小柔很是焦急的樣子,處處維護着她的婢子。
那一副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無知模樣,看的周含煙着實惱火。這件事情肯定是與周小柔脫不開干係的,幾個嬤嬤和婢子不可能平白無故設計陷害她,多半就是周小柔從中下了密令,現在想撇開關係。
她不會給周小柔撇開關係的機會,她要將這些嬤嬤和婢子帶到暴室用刑逼問,她就不相信撬不開這幾個半吊子的嘴!
目光看向司馬逸,周含煙在等待他的抉擇。
司馬逸看了眼周含煙,又看了眼茫然的周小柔,最後目光落在地上跪着的金嬤嬤等人身上。他終究是要給周含煙一個交代的,看這樣子,事情應該是與周小柔無關的。也許,是這幾個嬤嬤和宮女自作主張替主子出頭,設計陷害了周含煙。這種可能也存在!
自古皇宮鬥爭中,很多自以爲聰明的嬤嬤婢子爲自家主子出頭,設計自家主子的死對頭。這樣的例子,在他小時候就曾經目睹過!
深呼了一口氣,司馬逸衝周含煙點頭應道:“就依皇后的,這件事情由皇后來審訊即可!”
周含煙就知道司馬逸會同意的,她大手一揮,冷聲命令道:“來人,將這幾個嬤嬤和宮婢帶到暴室!”
風十一得令,召來幾個侍衛將金嬤嬤等人押了起來。
金嬤嬤等人不停地呼喊‘冤枉’,向周小柔求救,只是爲了做足她們被冤枉的假象。
周小柔自然也是演戲的箇中高手,她撲上前,跪在地上跟司馬逸和周含煙求情,“皇上,姐姐,你們就這樣將臣妾身邊的嬤嬤和宮女帶走了,總要給個理由吧?你們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呀?”
周含煙看到做戲情真意切的周小柔,恨不得擡腳踹開她。
倒是一旁認定周小柔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司馬逸,輕聲解釋了句,“小柔,這件事情你不必多言。這幾個嬤嬤和宮婢涉嫌謀害煙兒,理應嚴加審訊!”
周小柔訕訕的看着司馬逸,搖頭落下淚來,“不!皇上,不可能的。她們一個個膽小如鼠,又沒有什麼大能耐,怎麼可能膽敢謀害姐姐呢?又哪裡來的本事去謀害姐姐啊?這中間一定是有誤會,請皇上明察啊!”
周含煙懶得去看周小柔虛僞的嘴臉,轉身毫不留戀的踏步離去。
風十一和侍衛們押着金嬤嬤等人也緊隨其後離開,周小柔跪在司馬逸腳前不停的哭泣求情。
司馬逸將周小柔攙扶起來,聲音不冷不熱的勸解道:“小柔,莫哭壞了身子,爲幾個嬤嬤和婢子不值得。這件事情尚未查出結果,朕不方便與你多言。一切待煙兒審訊了以後再說,若那幾個嬤嬤和婢子當真有什麼冤屈,相信煙兒會還她們一個清白的!”
周小柔只是哭,不吭聲。
司馬逸輕輕拍了拍周小柔的肩,囑咐了幾句讓她保重身子之類的話,然後轉身匆匆離開了。他的心在周含煙那兒,所以永遠不會爲了周小柔駐足!
暴室內,金嬤嬤等人跪成一排。
本來應該是暴室內的人來審訊,可是此事關係到一國之後的清白問題,所以最終由周含煙親自審訊,風十一和周含煙信得過的侍衛負責用刑。
司馬逸、司馬敖還有莫顏全部都在,他們哪裡放心讓情緒不穩定還懷着龍種的周含煙一個人在此審訊?大家都陪着周含煙一起,算是給予她精神上的鼓勵和支持。
此刻,司馬逸和周含煙落座在暴室的上座。司馬敖居左下位置而坐,莫顏居右下位置而坐。
就聽周含煙冷冷的詢問道:“金嬤嬤,沈嬤嬤,憐兒,本宮問你們,你們那晚去雲來客棧,可是與人串通好了設計本宮?”
金嬤嬤等人紛紛搖頭,“奴婢們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麼呀,奴婢們前面都說過了,只是去買吃食!”
周含煙又看向翠兒,“翠兒,本宮問你。當日你們守在西宮,可是因爲看到宮外燃放信號彈,金嬤嬤等人才出宮的?”
不待翠兒回答,周含煙就添了句,“你最好老實交代,爭取坦白從寬。這件事情你不曾參與,只要老實交代,配合本宮,本宮斷不會爲難於你這麼個小婢子!”
翠兒咬咬脣,她當然知道自己是整件事情中最無辜的,還有根本沒出宮的憐兒。她們都是後來聽金嬤嬤和沈嬤嬤聊天時才知道那日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她們知道自家主子意圖謀害婉儀皇后,污衊了她的清白後,整個都嚇傻了。
後來金嬤嬤和沈嬤嬤威-脅她跟憐兒,說如果她們敢亂嚼舌根,到時候就將她們也扯進來。大家都是伺候一個主子,是一條船上的人。如果船翻了,大家都必死無疑!就好像此刻,如果翠兒招供出一切真相,就算她僥倖存活,誰知道以後周小柔會不會報復她,將她殺了?
畢竟,誠如周小柔之前說的那樣,她救了皇上的命,不管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都不會被治罪。而她就算活着,沒準兒也會被周小柔暗殺。
思來想去,翠兒覺得還是應該與大家一起撐過這個難關。只要她不承認,大家都不承認,就會被用刑,到時候假死藥發作,她們就還有活的機會啊!等重生後,大家拿着周小柔給的大筆銀子,逍遙在宮外以新的身份活着,那纔是最好的結果!
這般想,翠兒堅定地回答道:“娘娘,奴婢不知道您在說什麼。什麼信號彈,奴婢都聽不懂!”
周含煙怒了,“聽不懂?本宮差人調查過了,有在雲來客棧後門賣餛飩的夫妻指證,說那晚戌時,金嬤嬤你們去的雲來客棧。真是好巧,瑞親王爺的侍衛回憶,那晚戌時左右,雲來客棧外曾經燃放過一枚信號彈。本宮現在有絕對的理由來懷疑你們與人串通,設計謀害本宮,你們是準備從實招來呢?還是吃些苦頭才說實話?”
金嬤嬤等人大喊着‘冤枉不知情,聽不懂’,明顯是什麼都不肯交代了。
“娘娘,莫跟她們廢話,給她們用刑,看她們招不招實話!”莫顏是個急性子,在一旁催促起來。
周含煙點頭,揮手衝風十一等人無聲的下達了用刑的命令。
暴室內的刑罰,第一種是拶指,也就是夾手指。用繩子穿五根結實的竹棍,套着嫌犯的手指,用力收緊。此刑罰輕則皮肉脫落,重則指骨筋脈盡斷殘廢。
因爲周小柔後來在茶壺內放入麻痹神經的止痛藥的緣故,所以即使被竹棍夾的皮肉脫落了,金嬤嬤等人依舊不肯招供。她們能感應到疼痛,畢竟十指連心啊!可是那疼痛因爲神經被麻痹了的緣故,尚能承受得了。
周含煙見幾個人不肯招,心中堵着一口氣上不來。真是想不到,周小柔竟是個好主子,把奴才們訓的服服帖帖的,這樣的刑罰都不肯招出幕後黑手來!
“風侍衛,換下一種刑罰。今日,就算她們是鐵齒銅牙,本宮也定要撬開她們的嘴!”周含煙一揮手,憤憤的低吼出聲。
一旁坐着的司馬逸看出周含煙情緒紊亂,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纔好。這件事情對周含煙的打擊很大,莫說現在地上跪着的嬤嬤和宮女嫌疑最大,就算她們真是被冤枉的,只要周含煙能撒撒心中的怒氣,那麼幾個婢子而已,打也就打了吧!
風十一揮手,撤下了拶指用的竹棍。有侍衛呈上另一種刑罰,是一盆通紅的火炭,裡面插着紅彤彤的烙鐵。
此爲——烙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