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芷蘭停了下來,站在海邊眺望着無邊無垠的大海,夜色下的大海比白日裡的大海更美,有些燈塔上微弱光線的照射襯托出一種深色系的美景。
以前她很討厭大海,每當看到捲起層層的海浪會將她吸進去,帶走她。
後來漸漸的她對此有了改觀,大海是一處讓人能夠心靜的地方,看着無邊無垠的海域,沉悶的心漸漸的便就開朗起來。
有些想不通的事情也隨着這波濤滾滾的海浪而去。
就在這時,一通電話鈴聲打斷了喬芷蘭的思緒,將眺望着黑夜深處的視線收了回來。
看到電話上面項姨兩個字,滑動屏幕接聽。
“喂。”
“芷蘭,你爸出事了。”
簡單的幾個字將喬芷蘭狠狠一震,耳邊產生了耳鳴一般什麼話也聽不見了。
腦海中只盤旋着‘你爸出事了’那五個字。
天,就如同魔抓一般將她席捲住。
地,彷彿經歷了一場劇烈的地震將所有的東西都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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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芷蘭趕到醫院天平間,門口有警察守着,從裡面傳出項梅的哭泣聲。
喬芷蘭推開門,邁着艱難的步伐緩緩走了過去。
一天時間,命運之神將她兩次推向懸崖。
婚姻以失敗收場。
自己的父親也離自己而去了。
她的人生在短短的一天時間內徹底被顛覆了。
有一雙無形中的魔抓揪住了她的喉嚨,想要撕裂聲音但又說不出任何。
眼前一點一點的白光凝聚起來,凝聚成了一道強烈的白光,耳邊響起喬偉雄慈祥的聲音,“我的乖女兒,要好好的活下去。乖···”
喬芷蘭看到自己倒在了那束白光之下,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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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蘭,芷蘭。”
喬芷蘭微微眨動着自己長長的睫毛,緩緩睜開了眼睛,意識恢復之後立即從牀上坐了起來,激動的要從牀上下來,“爸,我爸呢!”
童婉茹立即阻止着,“現在你身體很虛弱,先好好休息。”
“不,我要去看我爸。”眼淚簌簌從她的眼眸中滑落下來,“我要去看他。”
“芷蘭。”童婉茹低吼了一聲。
喬芷蘭身子半吊在童婉茹的身上,失聲痛哭起來,“婉茹,我現在真的沒有都沒有了,連親人都沒有了。”
童婉茹抱住她,陪着她一起流淚,安慰着:“還有我,你還有我。”
“婉茹。”
這一次,她徹底的感受到了天崩地裂,所有的一切都崩塌了。
連唯一的親人也離自己而去了。
“你還有我,還有項姨。”
童婉茹安慰着喬芷蘭,她深知這一次的事情對喬芷蘭打擊很大很大。
更重要的是唐爵還在這個時候和她提了離婚。
“我知道叔叔對於你來說很重要很重要,但是你也要知道,他總有一天會離開我們,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你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嗎?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那時候我很小不懂事,後來慢慢的開始懂事了,我體會到沒有母親的疼愛讓我心靈缺失了很多很多,我開始渴望母愛,思念我的母親。哪怕再思念,事實也是她已經離開了我。”
這時的喬芷蘭哪裡還聽的進去童婉茹說的這些事情啊,根本不會體會到那麼多。
“芷蘭,以後我們都要堅強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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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城市的另外一端。
唐爵站在高樓之上,深邃的目光眺望着遠方的破白的天空,馬上又要開始新的一天了。
蕭然陪着唐爵站着,接到了一個電話之後向唐爵彙報,“唐總,事情已經辦妥了。喬家的人已經在處理事情了,但······”蕭然結了巴。
“怎麼了?”
“喬小姐暈倒了。”
唐爵眉心一蹙,緊張片刻之後又舒緩開來。
“還有就是喬小姐已經簽字了。”
唐爵臉上沒有絲毫其他的情緒,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蕭然看着高大的背影中呈現着落寞、淒涼的人,他是知道的,自己老闆的心情不比喬小姐差。
有些事情他是身不由己。
事情的發展將他一步一步逼到了絕境上面,讓他不得
不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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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芷蘭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蘇彥辰守在她的身邊,“醒了?”
喬芷蘭輕點腦袋,情緒已經沒有昨晚上那麼激動了,整個人比之前好多了。
蘇彥辰看着憔悴的人,眉心微蹙,不知該不該將自己發現的端倪告訴喬芷蘭。
事實也是這個時候不恰當,喬芷蘭現在的情緒也不太穩定,身體也······
“你想吃什麼嗎?我去給你買。”
喬芷蘭搖着頭,擡頭看着蘇彥辰,輕聲問着:“彥辰,我爸爸好好的,爲什麼會在監獄自殺?我想不明白。”
雖然之前喬偉雄是有讓她不要救他,但也不能夠確定是他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蘇彥辰臉色沉了下來,說着:“確實是自殺,我已經看過檢查報告,對了,項姨已經同意火葬叔叔了。”
“什麼?”
喬芷蘭激動了起來,立即掀開被子要從牀上起來,被蘇彥辰一把攔住,說着:“芷蘭,你彆着急,事情已經在有序的處理了,現在你去也來不及了。”
喬芷蘭停了下來,眼淚簌簌滑落,痛苦的說着:“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突然間,喬芷蘭好像想到了什麼,“彥辰,難道你不覺得有問題嗎?我父親突然間死亡,現在他們又那麼急着要將我父親的遺體處理掉。”
蘇彥辰就知道喬芷蘭這麼聰明肯定會發現其中的端倪。
但現在有些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哪怕是有問題,去查了或許也只會是自己痛苦。
蘇彥辰順勢坐在喬芷蘭的身邊,半摟着她的肩膀說着:“你別想那麼多,叔叔也算是半個公衆人物,項姨答應那麼快處理也是因爲不想你爸爸死亡的事情被曝光在媒體之下,走的也不安心。”
聽了蘇彥辰的話,喬芷蘭似乎也覺得有道理,但這件事情太過於蹊蹺了。
自己父親一夜間自殺身亡,藥是誰給他的?看守所裡的人怎麼都沒有發現端倪呢!現在又開始那麼急着將自己父親的遺體處理掉。
這種種的問題都無法解釋清楚。
她一定要查清楚。
蘇彥辰看着喬芷蘭情緒穩定下來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說着:“叔叔因爲現在還有罪行在身上所以不好安葬在墓園裡,我想的是我去聯繫一下,把伯父安葬在外地,行嗎?”
淚水再一次爬上喬芷蘭的眼眸之中,真是可悲,她的父親死了也不能夠歸根。
不都說,落葉歸根嗎?這會兒怎麼成了落葉還要漂泊。
“嗯,好。”
-
蘇彥辰的辦事效率也很高,短短兩個小時就將喬偉雄的事情處理完畢。
蘇彥辰載着喬芷蘭回了項梅住的地方,童婉茹陪着項梅的。
項梅看着喬芷蘭,眼淚流的更加厲害,哭喪着臉,喊着:“芷蘭,你爸他······”
喬芷蘭緊抿着自己的脣瓣,努力將淚水逼回去,“以後我們好好生活。”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喬偉雄的離世對他們的打擊都很大,但事情也已經發生了,他們也不得不接受。
“芷蘭,你打電話告訴依念,好嗎?”
喬芷蘭輕點了一下腦袋,“好。”
“讓依念回來,我們一家人離開這座城市,這也是你爸的心願。”
喬芷蘭點着頭,眼淚簌簌滑落。
是啊,這是喬偉雄唯一的心願,讓他們一家人離開這裡,這座城市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值得他們留戀的東西了。
什麼都沒有了。
她的婚姻以失敗收場。
自己的父親死於獄中。
“好,我答應你。”
喬芷蘭對着蘇彥辰說着:“彥辰,你幫我在安葬我爸的城市找個房子吧,以後我們就在那邊生活。”
蘇彥辰微微一愣,沒有接話。
喬芷蘭見蘇彥辰不說話,又說着:“現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
“好。”
喬芷蘭看着哭泣到快要暈過去的項梅,心底的滋味也很是不好受。
自己父親還在至少還能夠是他們的支撐,現在人去了,想必最難受的是項梅。
他們兩個人雖然不是原配,但彼此之間的愛情很多人都無法比上。
自己父親這一輩子不爭不搶,安安分分做着自己的事業,到頭來卻被人間接害成了這樣。
難道身處於商場一定要勾心鬥角才能夠存活嗎?
莫家的人她不會原諒,也不會靠近。
這一輩子,他們都是他們喬家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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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偉雄的事情還需要走一些程序纔可以將骨灰帶走,這一次蘇彥辰走了關係將喬偉雄的事情壓了下來。
處理好事情的當天下午,蘇彥辰隨着喬芷蘭一同前往B市。
到了那邊已經有蘇彥辰事先安排好的人接待他們。
安葬喬偉雄的事情在兩天之後。
趁着空隙的時間,蘇彥辰帶着喬芷蘭、項梅去了B市的房子。
喬芷蘭看着奢華的房子,不由得多看了蘇彥辰幾眼。
蘇彥辰說着,“項姨,以後您就放心住在這裡。”
項梅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如此奢華的房子,她自然明白一些事情,說着:“彥辰啊,我們不需要住這麼好的房子,你幫我們找一箇中等一點的就好,現在我們條件也不好。”
“項姨,您就不要擔心那麼多,你和芷蘭先住下。”
喬芷蘭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拿着手機定了位,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B市的黃金地段,每平米的房價大概在兩萬元左右,喬芷蘭將手機收了起來,看着一邊站在的蘇彥辰,走了過去。
“彥辰,這裡的房租太貴了,我們付不起。”
蘇彥辰雙手落到喬芷蘭的肩膀上,說着:“這裡是我的產業,你和項姨就放心住吧。”
蘇彥辰得知項梅要搬來這邊的第一時間就派人把這裡買下來,精裝修,拎包入住。
喬芷蘭蹙眉,“彥辰,你這樣讓我很難堪,以後有什麼事情我都不好再向你開口了。”
“我們····”蘇彥辰頓了一下,想到有些事情現在開口不合適,轉變了話鋒,“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還和我見外?好了,你放心在這裡住吧。”
“我暫時不在這邊,H市那邊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好。”
她和唐爵離婚的事情還沒有辦理好,工作的事情也沒有交代清楚。
這些事情她都需要回去處理完整。
“嗯,你想做什麼我都尊重你。”
喬芷蘭淺淺一笑,突然間覺得,當年要是她接受蘇彥辰,或許有些事情就不會到今天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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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當天,天空不作美,一直飄着淅淅瀝瀝的雨粒。
葬禮舉辦的很簡單,沒有外人來,只有他們一家人,還有蘇彥辰和童婉茹,外加幫他們一直處理事情的蘇彥辰的朋友,喬芷蘭的妹妹喬依念也因爲一些原因沒有回來。
喬芷蘭對着身邊的人說着:“你們先下山吧,我想陪陪我爸。”
童婉茹擔心喬芷蘭會有什麼事情,想說什麼被蘇彥辰阻止了。
童婉茹輕點了一些腦袋,扶着項梅下山。
留下喬芷蘭一個人站在喬偉雄的墓碑前,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滑落。
“爸,你知道嗎?工程材料有問題並不是我們公司人員的失職,而是被人陷害的。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是曾經和你稱兄道弟的莫天耀,還有他的兒子,是他們將我們喬家弄到了今天的地步。”
“我想報仇,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爸,你會原諒我嗎?原諒女兒的懦弱嗎?我不報仇。”
喬芷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繼續說着:“爸,我答應你帶着項姨離開H市,那個讓我們傷心難過的地方。”
“爸,您安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項姨。”
喬芷蘭站在墓碑前矗立了好半會兒才緩緩轉身準備離開。
當轉身的那一剎那,看到不遠處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人,一瞬間,喬芷蘭覺得世界都禁止了。
此時,用那句話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再也不爲過。
明明近在咫尺,卻如遠在地球的兩個極點。
如果她們沒有離婚,或許現在她會抱着他痛哭一場。
可是現在他們之間已經是陌生人了。
會成爲一輩子的陌生人。
他有楚淺,而她也將離開他所生活的城市。
這個月她就如做了一場夢,這場夢讓她好累好累。
累到她沒有勇氣再往下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