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這樣的我,柴小姐還滿意嗎?”
南宮炎每說一句話,就要往前走上兩步。他滿臉戲謔玩味,看上去並不像平日那樣冷酷陰沉,卻讓柴雲菲莫名戰慄。
本能的危機感在心頭蔓延開來,少女支撐不住,把平素在意的自尊和驕傲紛紛丟棄,丟盔卸甲地一步步後退,卻始終難以拉遠自己與面前危險的男人之間的距離。
而偏偏這時候,南宮炎又沒來由地輕笑了一聲。柴雲菲身上的寒毛都跟着炸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加快後退的步伐,只想奪路而逃。可男人卻如影隨形,擋住她全部的退路。
“想來柴小姐是滿意的。”南宮炎自問自答,俯下身又在少女的鬢邊曖昧地吹了一下。柴雲菲猛地退後,結結實實地撞到了牆上。
她顧不上疼,驚恐地張大眼睛,看着那張她曾經欣賞過的俊俏臉龐如同噩夢一般在眼前放大。
而耳畔,纏繞而入的話語更是令人膽寒:“既然柴小姐不知廉恥地勾引有婦之夫,一次次地跑我的辦公室,敢於跟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想必就是在告訴我,你已經對將要發生的一切,都已經做好準備了吧。”
男人清冽的聲音彷彿盤繞的毒蛇,在柴雲菲的耳邊不緊不慢地吐着信子,有條不紊地緩緩挨近。
少女絕望地閉上眼睛,終於徹底崩潰,失聲尖叫出來:“不!我不要喜歡你了!”
世界靜止。
柴雲菲戰戰兢兢等了很久,萬千可怕的預想都沒有跟着降臨,甚至連緊壓在頭頂上的冰冷氣場,也不知在什麼時候,不動聲色地移開了。
少女這纔敢偷偷睜開眼來,不料正對上南宮炎的目光,嚇得險些又把眼睛閉上了。可稍微定睛觀察下,就發現對面的男人周身的氣場已然鉅變,甚至連方纔咄咄逼人的目光,也軟和下來,甚至透出些許的無奈來。
“柴小姐要是早點乖乖鬆口,轉變念頭,也用不着南某這樣費事了。”
柴雲菲眨眨眼睛,遲鈍的思維咯吱吱摩擦了幾下,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你詐我?!”
南宮炎神定氣閒,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行爲惡劣。柴雲菲怒氣衝衝,憋了滿肚子的怨氣,擠在舌尖上繞了幾圈,最後卻一句話也沒敢說。
剛纔的驚嚇還能輕易浮現在眼前,對於面前這個隨時都可能會變臉的男人,柴雲菲掂量掂量自己,還是不情願地選擇了委曲求全,忍氣吞聲。
南宮炎看着少女一副憋憋屈屈的模樣,瓷白的臉頰上還掛着兩點剛纔生生嚇出來的眼淚,還未來得及擦去。終於略微涌起些許的不忍心,緩下聲氣。
“柴小姐,你還是個小姑娘,實在不懂得什麼算**情。愛情不像你看見的那麼光鮮亮麗,而是像我說的,在它平靜美好的表面下,總是掩藏着太多你想都想不到的暗礁。”
“你現在年紀小,還有任性的權利,但向有妻子的人表白,無論怎麼說都是你自己理虧;而向我這樣的人說愛,更是你最大的錯誤。”
“你管我?”柴雲菲不耐地揮揮手,耳邊的話語太過沉重,讓她不想再聽。一面虛張聲勢道:“算了算了算了!天下美男多得是,我不喜歡你了就是。”
她說完,還沒等南宮炎鬆口氣,突然攏起眉來,大大的貓眼轉了轉,語出驚人:“喂,南宮炎,你不會是‘腳踩兩隻船’吧?”
看着少女懷疑的目光,南宮炎險些被她直白的胡亂推斷氣死,只覺得自己剛纔嚇她還是嚇得輕,冷下臉來:“柴小姐不要胡說!”
柴雲菲自己也從南宮炎堪比鍋底的神色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繼續不怕死地推論:“那就是‘過去時’和‘現在時’?”
這回南宮炎沒有變臉,柴雲菲自覺得知了真相,秀麗的眉毛再次恣意囂張地揚起來,滿不在乎地開口:“你就爲了這種事情婆婆媽媽的?喜歡就是喜歡唄。”
偌大的總裁辦公室裡,只回蕩着這少女清脆的聲音——“喜歡就是喜歡。”
南宮炎沉着臉不言語,似乎是被柴雲菲這番膽大妄爲的言論驚住了,正在仔細考慮要怎麼料理她纔好。
可惜柴雲菲好了傷疤忘了疼,滿不在乎地接着說:“哎,不就是個白月光嗎,你也至於這樣?”
她忽略南宮炎暗沉沉的神色,依舊不知死活,將自己快人快語的個人風格進行到底:“你都這個年紀了,有一兩個舊愛也正常,可是既然已經分手了,還念念不忘着給誰看啊。”
柴雲菲毫不客氣地說,拂了一把在剛纔的折騰中弄亂的劉海,酒紅色的髮絲穿過蔥白的手指,像活潑潑跳動的火焰。
她又想起那番驚嚇,不渝地皺起小臉,賭氣道:“就像你不識好歹,不肯接受我的告白,本小姐扭頭就要去追求新的幸福了!纔不會想起你呢!”
少女年紀輕輕,本身又是在萬千寵愛中嬌養着長大,雖然在敲打指揮別人時已經初具精英的氣質,但在感情方面,卻仍在探索之中。
暫且形成的愛情觀,也異於常人,敢愛敢恨又不受拘束,頗有些許無所顧忌的恣意大膽。
只是這些直白的言論聽到南宮炎的耳朵裡,卻有點對症下藥的意思。心中堅硬的桎梏被熱情的熊熊火焰一燒,竟有些許融化的意味。
不覺卸去臉上防備的冷色,沉吟道:“可是,這樣對現在的人就太不公平了。”南宮炎無奈嘆道:“她本可以去追求更好的人。”
男人露出複雜莫名的神色,周身冷硬的氣場四散開來,在他周圍圈起一圈粘稠陰鬱的陰影。
柴雲菲一愣,被南宮炎這番突如其來的推心置腹打了個措手不及,趕鴨子上架地當上了“知心妹妹”。
她有心拒絕,可又被素來意氣風發的男人鮮見的脆弱模樣勾得心軟,絞盡腦汁地想了會兒,終於靈光一現:“可是最重要的事兩情相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