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霍贊 波羅茲

營帳內陳設簡單。

中央位置設置一張長桌,坐有二人,主簿登記,武官審覈。長桌後方是擺放整齊的生活物資,有兩位普通士兵把持分發。

走上前,在桌前一米處立定。武官不過詢問姓名籍貫,有何特長,有無疾病。簡單登記完事兒就拿錢領物資了--100塊錢和衣服被褥,其他的東西據說分好宿舍後就有。

除了營帳再次排好隊。跟列隊的其他人稍作聊天,張三李四爾爾,過目就忘了。。

聊過兩三句後就閉口了,我意識到我自己是個不喜社交的人。我的目的就是通過這個部隊,活着進入龍城尋找我的身份線索,其他的都不重要。詭異的夢境也很奇怪,記憶猶新的夢境一般很少,不是噩夢的更罕見。不過潛意識告訴我,這些夢境真的只是夢而已,不能深究。

我是誰,來自何方,意欲何爲。這些都困擾着我,但是一味的困擾只是浪費時間,我的所作所爲必須要有一個目的,併爲之努力,這樣自我纔能有意義。目的已經明確是找回自我,那麼確定的第一個目標--進入龍城--該如何實現,是應該制定一個計劃。

恍惚間就已經到了宿舍,運氣很好,輪到我的時候剛好輪空,營帳內只有我一人居住。一般營帳都是十人居住,而我年紀最小排在末尾,剛好前面十個人分滿。坦然接受好幾束面帶憐憫的目光,感覺良好。領隊過來的士兵說今天我們沒有任務,安排好個人事宜後就可以自由活動。於是大家一鬨而散進入各自的營帳。

營帳內打掃得很乾淨--除了牀位一無所有。已經鋪好了十個人的牀位--實際上就是十個地鋪,類似草蓆的東西墊底上面鋪了一張牀單。挑了個大門邊最靠裡的位置把領到的被褥鋪上去,錢和行李也放在枕頭旁--根據領隊所說,個人物品大可放置在營帳裡。因爲軍中對盜竊罪罰十分嚴重,直接剝奪一切權益貶爲奴隸分配給被盜者,且犯罪者所有財產甚至本人都歸被盜者所有,由軍機處作爲擔保。

想了想,沒有別的了,出去轉轉吧。

星羅棋佈的營帳看着錯綜複雜,其實就是普通地斜紋排列而已,只是軍中重要成員的營帳被嚴格保密,隱藏在普通營帳裡。營帳都有編號,知曉規律後就不會迷路。

信步穿過一座座營帳,才發現這裡其實和普通的生活聚集地沒啥兩樣。

有的營帳門戶大開,裡面的人三三兩兩坐在一起玩着不明的卡牌遊戲,或眉頭緊蹙,或張牙舞爪。有好幾個人在鍛鍊身體,有的人舉着石鎖‘吆五喝六’,有的人則不發出聲音。‘麻煩你給我讀一下吧,拜託了。。。’看到一個粗眉青年滿臉堆笑地朝着另一個細眉青年懇求着什麼,細眉青年一臉的不耐煩連連擺手往我這裡走過來,我好奇他們的關係便沒有走開。細眉低着頭徑直走過我,撞了一下啥也沒說直直離開。粗眉見狀連連向我道歉,‘不好意思兄弟,我替他道歉,他不是有意的,你別在意啊,抱歉抱歉。’粗眉低眉順眼連連鞠躬,弄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了問他啥事。粗眉看了看細眉,轉頭向我急急解釋了一通,‘啊哈,我家裡來了信,那個我不識字’粗眉撓了撓頭,突然臉色微醺‘我家媳婦識字哈哈,媳婦比我厲害多了!我想請識字的替我念念,也好回個信。前面那個書生仔念過書,我請他幫忙好幾回了,呵呵。’粗眉看見細眉走遠了連忙跟了上去。‘我也識字,不妨讓我看看唄?’我出聲。‘謝謝了。’粗眉頭也不回走了。

我有些許好奇,於是跟了上去。

終於,在演武場邊上,粗眉追上了細眉,細眉被窮追不捨後看來也是十分無奈。因爲演武場上似乎在進行比試,不好上去練習。粗眉苦苦哀求下,細眉妥協了‘這裡人多,我們去邊上吧。’細眉帶着粗眉走到了演武場邊上的大樹下。‘這位是?’細眉看着跟過去的我一臉疑惑,我還未回答。粗眉就笑道‘沒事沒事,不礙事,不是啥丟人的事,讓他聽到也無妨。’‘既然你說了沒事,那好吧。’細眉面色有些古怪。‘這是家書,應該是他家媳婦給他寫的,你聽完就別放心裡,別宣揚。’細眉囑咐我道。‘放心我不會說。’我義正詞嚴。

細眉端詳了我一下,微微點頭。然後就從粗眉手裡接過了信,信已經皺了--一直被粗眉捏着。細眉小心翼翼揭開封蠟,一邊說道‘跟你說了幾次了,信要好好保管,不要弄壞。你這樣弄皺了,裡面的信紙又薄,很容易破損。皺了破了,字就看不清了。’粗眉連連點頭稱是,緊張地搓着小手手。細眉瞧着粗眉,輕聲長嘆,展開信紙。薄薄一張,滿滿珠璣。細眉先粗略掃視了幾眼,略一沉吟,輕聲唸了起來。

。。。。。。

粗眉聽完繃不住,猛漢落淚了起來。細眉搖搖頭,在一旁陪着他。我自覺繼續呆着不好,就離開了。

演武場上的比試的兩人似乎挺有名氣,圍觀的人數衆多,絲毫沒有人在意邊上的粗眉細眉兩人。我轉而擠進圍觀人羣,看看到底是什麼花樣兒。

普通的兩個士兵,也沒穿甲冑,武器是一端包着布的長木棍。聽着周圍人一浪賽一浪的吶喊,其中一位體格雄壯的應該叫‘霍贊’,另一位相比較瘦弱了一點,不過比起一般人應該也不差,至少比我壯一點。

‘讓你三招,來吧!’粗壯男朗聲道,收棍屹立。周圍立刻爆發出一陣喧譁。看來‘霍贊’就是這個粗壯男。反觀另一位,面無表情,波瀾不驚。不過從那緊握着木棍的雙手可以看出這傢伙肯定不一般啊--粗壯的小臂非常明顯,從手腕處就開始和拳頭一般粗。肌肉虯結,能看到一兩條粗壯的血管微微凸起。胸膛也鼓鼓囊囊,肩寬膀圓,脖子都看不大到了。這個傢伙,我感覺很厲害啊,是個猛男。反而那個‘霍贊’,看着五大三粗,但是居然細皮嫩肉,白白淨淨。

‘招打!’猛男大踏步上前,雙手握住棍子就是往前一戳。顯然雙方還有一段距離嗎,但是猛男越走越快,從大踏步變成跑步轉瞬就是衝刺一般的速度,整個人如同一座鐵塔撞向霍贊,手裡的那根那裡還是木棍,分明就變成了一根標槍。只看到木棍變成一道白色影子徑直刺進胸膛,然後穿出,摧枯拉朽,速度分毫未減。衆人目瞪口呆,場面一時寂靜。

‘呔!’猛男卻面沉似水大吼一聲,意欲拔將出來,雙臂猛地暴漲卻紋絲不動。這時才發現本該穿胸而過的木棍乾乾淨淨一點血花都沒有--霍贊竟然把木棍用胳肢窩夾住了!這特麼是人?他根本沒動!猛男大黑臉沒有表情心裡卻翻江倒海。縱橫戰場十年有餘了,反應速度力道控制早就運用得超凡入聖,吃飯時用筷子都能夾住搶食的蒼蠅。十分確定以及肯定霍贊沒有動,自己是朝着胸膛正中戳的,力量雖然強,但是自己收放自如。本想把木棒崩斷就行,霍贊頂多也就被撞飛,破個皮留個淤青,不會傷筋動骨。看來要使出真本事了!本來成竹在胸的猛男意識到自己估計是碰到了高手,但是自己不會也不能認輸。戰場對自己而言沒有勝負,只有生死!猛男心意至此,毫不猶豫地就使出了全力。然而沒有什麼用。

看走眼了,這個霍贊是什麼怪物?我頓時滿頭問號。這麼大的衝擊力過來,卸力怎麼也要後退吧?紋絲未動。猛男拔棍子,腳抵,鞋子都要磨破了,後仰,後背都快貼地了。霍贊胳肢窩夾着,面帶微笑。‘太弱了。’霍贊胳肢窩夾着木棍的那隻手一擡,握住木棍就是朝自己抽過來,猛男毫無反抗之力就被拉了過去,一路踉蹌倒進霍贊懷裡。霍贊抓住猛男的腰帶,隨手一拋就把猛男扔出了演武場。劃出一個拋物線。

我曰!猛男朝我頭上掉了下來!我慌不擇路就是往別處跑。周圍的人也四散跑路。可憐的我剛好在猛男的落點,不偏不倚,去路都被人堵住一時沒有跑開。猛男重重地落在腳邊,萬幸沒有砸到我。曰!臥槽!我心撲騰撲騰不停。

‘碰!’落地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轉頭就看到霍贊站在猛男旁邊,但我感覺他在看着我。一雙星眸黑得發亮,炯炯有神,我一時竟不敢輕舉妄動。

‘爲何這麼弱?弱是原罪!’腦海裡響起了莫名的聲音。霍贊嘴巴好像動了,是他說的?

霍贊走到猛男身前蹲了下去,似乎在檢查猛男的狀況。

我精神突然有點恍惚,下意識地離開了演武場。

身後的霍贊擡頭看了一眼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