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夢天

如夢初醒,意識朦朧。“這裡是。。。”

入眼的是碧綠茂盛的叢叢野草。一手撐地艱難起身,拍了拍衣服,發現自己一塵不染。“這裡。。。好像來過?”腦海裡強烈的即視感伴隨着疑惑油然而生。不待我有更深的思索,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朝着一處離開。一股要到某處去的意識開始決定了我的行爲。

一路走去,穿行在不甚茂密的樹木,突然豁然開朗。眼前是一片無盡的深藍汪洋。此刻似乎正值中午,烈陽當空,無風無雲也無浪。一片寂靜的景象。我突然意識到剛剛穿過的林海也是寂寂無聲,沒有任何活動的東西,除了我自己。

四周逡巡一番。我貌似在一個小山的山頭,或許可以稱之爲土丘,不管怎樣,這裡是一個制高點,但是被更多更高的制高點包圍着。根據太陽的位置來看,這裡應該是地理上非常邊緣的位置;陽光強烈本該是中午,一輪太陽卻斜斜地掛在天邊。這片土丘面前不遠處就突然被截斷了。走上前發現這裡是一條巨長的懸崖海岸,兩邊都延伸至天際線。廣袤無垠的汪洋被一望無際的海岸線硬生生阻攔,天作穹廬覆蓋大地,一側是海,另一側是岸,涇渭分明。

忽然大風起來了,直吹得人東倒西歪。風實在太大,直直地頂着我往懸崖走。眼看要遭了,我就地趴了下來,幸好草地鬆軟,不是很難受。不過也奇怪,這裡應該是邊緣蠻荒之地,怎麼看着並不荒涼。未等我稍加思索,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好像是烏雲蔽日,又好像不是。

不是烏雲!遠空中一隻巨大的鳥擋住了太陽。一手扶額,我擡頭看到的是不可思議的景象。

這鳥有多大?我震驚於這隻鳥的龐大,明明離我很遠,而且是高空;卻不像是在雲端一樣的飛鳥一樣是個黑點。背部金色的翎羽鱗次櫛比鋒芒畢露甚至可以細數,胸腹漆黑,似乎吞噬了陽光。這隻大鳥徑直地朝我這邊飛了過來,僅僅是一個振翅的功夫就從天邊來到的眼前,雙翅帶起的風旋甚至形成了龍捲風,捲起了滔天巨浪。明白了始作俑者是誰的我更是連忙低頭趴着不敢妄動,僅僅用眼角餘光觀察。

大鳥的身軀太大了,飛至我頂頭上空的時候讓我彷彿置身黑夜,我突然想起了傳說中的鯤鵬,這鳥應該不比鯤鵬小吧。狂亂的旋風帶起的沙塵讓我不得不雙手埋頭矇頭閉眼。

過了一會,感覺風暴不是那麼大了。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通過張開的指縫觀察。

大鳥還在,就停在不遠處的海面上空,這片天空因爲它的存在提前進入了夜晚。儘管還是偶爾地振翅,但是颳起的旋風全都往前飛去了,在它身後的這片土地暫時避免了遭殃。與這裡的平靜不同,大鳥身下的汪洋翻起了驚濤駭浪,黑浪滔天甚至超過了我身下的小山丘;不,甚至更加高大。如果這浪頭往這裡捲過來的話,估計我早就被捲走了。我如是想到。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被大鳥遮擋的陽光經大鳥背部的煌羽反射得金光璀璨斑斕,讓這片天空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振翅的時候甚至晃得我張不開眼。趁此機會我也好好端詳了這大鳥一番。

形如傳說中的鯤鵬的這隻大鳥堪稱鯤鵬。身軀沒有四萬八千丈而是感覺有十五六座土丘那麼寬闊,堪稱廣闊足以跑馬。金翅煌羽覆蓋背軀,燦爛生霞;翅尖尖羽寒光畢露,鋒銳肅殺。筆挺的脊背渾如一體的順羽延伸到尾部,溫潤的羽毛突然劍拔弩張。九根棘尾長近等身,形態乖張,赤橙黃綠青藍紫,根根張揚。各色的棘羽跟本體的羽毛逆向而生,如被束縛,後果難以想象。胸腹一片漆黑,黑如墨,乃至不分胸腹尾,形同深淵。鉤爪有幾隻或者有沒有都未可知。由於是背身,看不清楚大鳥的頭顱。不過偶爾的頷首搖頭可以窺伺到那駭人的眼睛;單側有兩隻或者以上,沒有瞳孔,血紅瞳仁伴三顆放射排列黑色棗核狀物事,沒有瞳孔--那三顆黑色棗核可能就是?鉤嘴與鷹一般無二;後腦疑有犄角,或者形似犄角的箭羽。

這鳥不知道是啥品種。我正嘖嘖稱奇時,大鳥突然昂首,張嘴似乎鳴叫起來。但是沒有任何聲音發出,或者說我聽不見?說時遲那時快,腦海中突然嗡鳴起來,心臟也好像被人卡住,艱難地跳動,整個人呼吸困難。

眼前開始一片血紅,繼而灰暗,開始失去意識。老子要死了?剛閃過年頭就被一聲中氣十足的渾厚巨吼驚醒。

腦海中的聲音消失了,心臟恢復跳動甚至跳得十分歡快。伴隨急促的呼吸我擡頭往海里看去。海里涌起了一座巨大的山峰。

升起的山峰帶出的巨浪直撲海岸,一聲巨響過後,我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如夢驚醒。我急急起身,環顧四周發現並不在海邊而是在一個房間裡。沒有窗戶,一張桌子一張牀,無他。摸了摸衣服,沒有一點沾溼的痕跡。做夢呢?帶着疑惑起牀穿好了衣服。才穿好衣服就忘了做了啥夢。

穿好鞋來到桌邊,桌上放着一本書,書名《齊州雜俎》,翻開來,一個字也沒有。奇怪間捏着書彈了一遍,卻是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收了起來,整理了一下包裹,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才恍然意識到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啥去?

沒有答案,腦子一片空白。

出了房間,身處一個走廊裡面,兩側都是房門,房門邊是一盞一盞的蠟燭還是油燈啥的反正是燈,裝在一個燈籠似的的容器裡。看着粗糙的木質地板,腳踩上去嘎吱嘎吱的。這裡到底是哪兒?一個人也沒有,我開始順着走廊往前走。

看來是二樓,找到了向下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