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你說的。”婆婆這才轉怒爲喜,臉上綻開一朵大大的菊花。
“真的真的。”林俊回頭對我做了個搞定的表情,母子兩邊聊邊上樓。
我在心裡冷笑,一來就要金耳環,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給。
回頭看了眼鞋櫃上的香燭紙火,對吳媽說:“別管它,我們看電視去。”
……
這一夜,睡前我多留了個心眼兒,我在臥室門口處的地上放了幾根棉線,如果真如林俊所說,我會夢遊的話,那我勢必會踩到其中一根線,所以夢遊的事情真不真,早上起來就會見分曉。
睡下之前,我看着那個相框,心裡想着那天晚上酒醉時,古子傲靠近我的時候,我的潛意識裡出現一個摸糊男人的樣子,他是不是就是子言,跟這張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同一個?
迷迷糊糊的睡着,耳邊突然響起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他那麼輕,我一定是睡眠太淺纔會聽到。
我驀地醒過來,這聲音竟然是臥室門外傳來的,難不成又是林夢蓮和林俊這對狗男女稱着夜深人靜要私會。
我赤着腳走到臥室門口去聽,腳步聲漸漸走遠,接着是下樓的聲音。
輕輕打開房門,我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鬼片裡的幽靈一樣,輕手輕腳的半趴半跪在地上往外看,下樓的人是林俊,他的身影我再熟悉不過了。
他穿着一身睡衣,輕手輕腳的下樓,只往門口玄關那裡去,接着,一陣沙沙響。
林俊手裡提着鞋櫃上的那袋香燭紙火來到大廳中央,然後去廚房裡拿了個鐵菜盆出來。
唸唸有詞,打火機撲閃撲閃的亮,他開始在那裡燒紙錢。
我蹲在二樓的走道上,往護欄裡冷眼看着他,一個公司老總,一個現代社會的青年,竟然三更半夜起來做這種事,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
很快,紙錢的紙香味飄滿了整個屋子,林俊纔不管這些,他的臉色在香紙燃燒的光線下顯得猶爲恐怖。
我側耳細聽,怎麼也聽不到他在念着什麼,只摸糊一句:“對不起對不起……。”其他就聽不到了。
可是,這大好的機會,我怎麼會放棄?
我悄悄挪到樓梯口,把樓梯口處放在花架上的鍍銅花瓶小心翼翼的取了下來,然後把它放倒在地下,往前輕輕一推。
“叮叮噹噹……。”一連串的脆響。
可以想像,在這寂靜的夜裡,一隻花瓶突然順着樓梯往下滾,而且還是在林俊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他大概嚇得膽汁都出來了。
“誰。”他的聲音顫抖,哽咽。
我連忙側身到一旁,從護欄縫裡看着那隻花瓶一路滾下去,竟然還很準確的停在了他的腳前。
“誰在那兒?”林俊驚恐的看着腳邊的花瓶,而後又緩緩擡起頭,看着伸手不見五指的樓梯口。
“是不是你,子言?是不是你?”看了一會兒後,林俊驚恐的問出一句。
我的心臟驀地收緊,大腦開始隱隱作痛。
“子言,你快走,別來傷害我的家人,否則我請道士打得
你魂飛魄散。”林俊的話在寂靜的夜晚裡顯得那麼無力,他雖然是在威脅對方,可是明顯的,他自己更加害怕得不能自己。
說話間,他一邊看着樓梯口,一邊腳步緩緩的向牆邊移動,我知道他下一步動作就是打開大廳裡的燈。
強忍着頭顱裡的痛,我連忙無聲的匍匐爬進了臥室裡,剛剛關上門,大廳裡的燈果然亮了,從臥室門頭上的磨沙玻璃裡看到了外面的亮光。
我把門輕輕的反鎖上。
好痛……頭痛,心痛……我靠在門背上,身體像失去了生命的枯枝,沉重的順着門背往下滑,然後倒在了白色楓木地板上。
我感覺不到身下傳來的刺骨冰涼,林俊剛剛那句話,像魔音一樣在我耳邊迴響,他爲什麼說:“子言,我請道土來把你打得魂飛魄散。”
什麼意思,難道子言……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渾身顫抖,脣齒上下打戰,心好痛,被撕碎了,碎若塵埃。
突然想起那張照片,我連滾帶爬,滿臉是淚的挪到牀邊,伸手拿過那個相框,深深的看,緊緊地抱在懷裡:“子言,真是的你嗎子言?”
……
屋外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下樓,之後,便聽到婆婆的驚叫:“兒子,你怎麼了?”
我想站起來出去,去看一眼林俊現在是怎樣的下場,可是腿軟到無力。
心裡之恨,我抹掉眼淚,握拳狠狠捶了自己腿上數下,含淚鼓勵自己:“塞米尹,你要堅強,站起來……站起來……。”
……
林俊捲縮在電燈開關下的一角,婆婆正在心疼的問他話,一邊扶他站起來。
林夢蓮哈欠連天的站在一邊看,吳媽也披衣起來了,正抑頭看着二樓走道上扶着護攔努力站穩的我。
“媽,林俊怎麼了?”我淡若輕風的問。
“呃……沒什麼……大概是工作太累,壓力太大了吧。”婆婆把林俊扶到沙發上做下,這個男人,此時眼神呆滯,渾身緊縮環着自己,還在微微的發抖。
“那裡怎麼會有一盆燒過的香火?”我故意裝做詫異的問。
“是我燒的。”婆婆一臉平靜的迴應我一聲,而後轉眼幫林俊拍着背,捏着肩,並輕輕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
林俊這才站起來,戰戰兢兢的往樓上走來。
“等一等。”我大叫一聲,衆人全都被嚇了一跳,都擡頭看着我:“吳媽,那個花盆怎麼會在那兒,是不是你弄的?”
“沒有啊太太,我起牀就看到在這裡了。”吳媽如實說。
“那是不是你夢蓮?”我問。
“不是我,我下樓的時候,就在這裡了。”林夢蓮嚇得連忙否認。
“都說不是你們弄的,放得好端端的花盆怎麼會滾了下去,難不成是鬼弄的?”
我的話聲,讓林俊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婆婆沒好氣的擡頭瞪我一眼:“小塞,別胡說八道,天涼,快回屋睡你的去。”
“媽,我這不是關心大家的安危嘛,要是家裡進來其他人就不好了。”我打了個
哈欠,轉而叫道:“老公,老公……。”
林俊無力的擡起眼睛看着我,我才說:“剛剛我做了個夢,夢到一個男人,他說他叫……子言,他滿臉是血,我好害怕,我來陪我睡好不好?”
林俊瞬間滿臉駭然,別說他,就連站在他旁邊的婆婆也是嚇得全身抖了一下。
“米尹,我……。”林俊抑着頭,喉頭乾澀的滾動了幾下,他想拒絕我,說白了,他不敢來陪在我身邊。
“小塞,別胡思亂想,你快回屋去休息,林俊他累了,今晚他跟他爸睡一屋。”婆婆穩下心神,把林俊的難言之隱接了過去。
“嗯,那好吧!”我冷屑看他們一眼,吩咐吳媽把那盆香紙火灰給倒掉,吳媽看我的眼神變了。
從我嘴裡說出‘子言’兩個字的時候,她的神情就變了。
我站在走道上,看着林俊頭也不回的被婆婆扶進了他們的臥室,真是危難來時各自飛,現在的他,只能顧着自己了,纔不會管我害不害怕。
等婆婆安頓好他,從臥室裡出來去客臥的時候,我有意對一樓在收拾打掃的吳媽說:“吳媽,今天晚上頭疼得利害,你再給我送一次藥上來。”
“好的太太。”吳媽答應我一聲。
婆婆回頭看我一眼,一聲不發的進客臥去了。
……
我回臥室後,坐在牀邊上等待吳媽的到來。
她剛剛的神情一變告訴我,她也是知道子言的存在的。
沒多久,吳媽來了,推開門進來,手裡並沒有拿藥,她也是聰明人,知道我的想法。
“太太,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吳媽進屋後,直入話題。
“是,我想問你,你是不是也認識子言?”我問她。
吳媽焦灼的絞着手指,一會兒,反問我:“太太,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想知道,關於子……子言的事,你是自己記起來的,還是別人告訴你的?”
我唉了口氣:“我也不想瞞你,就實話跟你說吧,是那天晚上在酒吧裡遇到蘇粟,她喝多了,說漏嘴的。”
“哦。”吳媽的神情裡有一絲失望之色掠過,她沉呤着垂下眼斂:“太太,既然這樣,那我只能告訴你,子言是你曾經的朋友,算不算得上是男朋友,我也沒有搞清楚,但我看你跟他的感情,比朋友更深一些。”
“你見過他?”我激動的站起來,一把拉着吳媽的手。
“見過,子言少爺是個性格很好的人,而且,他對你很好。”吳媽眼眶一紅。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他去哪裡了?”我着急的問道。
吳媽搖了搖頭,欲言又止,半晌,淡淡說出一句:“不知道。”
‘嘭嘭嘭……。’臥室門上突然傳來一陣重響,把小聲說話的我兩嚇了一跳。
“誰?”我冷聲問。
“小塞,叫吳媽過來幫我捶背,這折騰了一夜,我睡不踏實。”婆婆在外面吼。
很明顯,她這是不想讓吳媽單獨跟我呆在一塊兒。
我向吳媽點點頭,示意她暫時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