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帳篷內,一個雙眼佈滿了血絲,看起來已經有好幾天沒有休息過的男人,正一臉憔悴的坐在一張灰色的木桌前。木桌之後是一名戴着紫色紗巾,以及一身紫色長裙打扮的女子,此刻正閉着雙眼,將自己伸出的右手懸浮着,輕輕的放在距離男子額前寸許的地方。
“女人...水...”,紫紗女子輕輕的說着,平舉着的單手放了下來。她轉過身,從身後的架子裡取出一張小型地圖撲在桌上,用其桌面一旁擺放着的一枚大頭針,對着地圖裡邊的一個位置紮了下去。
“這位先生,你的老婆她現在就在聲震灣的這個位置,順着這片地區往前直走,你就會遇到她了,快些去吧,相信她此刻也必然是非常的無助於害怕的。”,女子朱脣輕啓,好聽的聲音在原本略顯壓抑的小帳篷裡,輕輕的蜿蜒流轉着,帶起一絲別樣的韻味。
“呵...是這樣啊.....嗯?你、你剛纔說什麼?!”,男子原本仍舊是一副半死不活的頹廢模樣,然而在聽到了對方說出的話後,卻是驟然大驚失色,嘴巴顫抖着,一副結結巴巴的模樣問道,語氣帶着一絲期盼,又唯恐這只是一場不真實的幻覺。
紫衣女子見狀只是微微一笑,她輕輕的將身前紮了一枚大頭針的地圖推到了男子身前,淡淡然的說着,“快去吧,你不是已經找了她很久了麼?因爲精神有問題而不知所蹤多日的妻子,卓曉女士。”。
男人先是面露愕然之色,隨即雙手顫抖着,一邊慌急慌忙的從自己錢包裡掏出一大疊百元鈔票,一邊激動的道着謝,隨即就見其看也不看扔在桌面上的錢財,整個人又跌又撞,狼狽無比的躥出了這間,本來在其眼中只不過是一個玩笑以及騙人錢財的“尋物屋”。
慌亂中,男子摔在了門口的地上,擦破了膝蓋,然而他沒有在意。他爬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了車門,握上了方向盤,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此時此刻,他沒有去想對方是如何知道他妻子的名字,又是如何得知他妻子的準確位置的。因爲這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終於看到了一線希望,無論這絲希望來得是多麼的詭異與難以理解,但是希望,終究是希望。
帳篷內,一名戴着單片眼鏡,穿着黑色禮服,十足一份管家模樣的帥氣男子,微微躬身將被男子撞亂的物品迴歸遠處,“先知,今天就到這裡了麼?”,他低下頭,態度恭敬的問道。
紫衣女子聞言卻只是搖了搖頭,“不,今晚還有最後一位客人,他應該就快到了。”,輕靈好聽的聲音從紫紗後方傳出,那戴着單片眼鏡的男子聞言,當即便停下了收拾帳篷的動作,整個人恭敬的退到了帳篷門口處,再無其他話語。
不一會兒後,帳篷的前門簾子竟是真的被掀了起來,一名頭上鴨舌帽壓低的幾乎無法讓人看清其面容的男子,嘴角帶着一絲詭異微笑,就這樣大大咧咧的坐在了紫衣神秘女子桌前的椅子上。
“你來了。”,柔美輕靈的聲音,由紫衣女子面上遮擋容顏的紫色面紗之後發出,那大大咧咧翹着個二郎腿的男子原本還一副不以爲然至極的模樣,卻是在聽到這句話後當即面色微變,他緩緩坐直了身子,略帶一絲感興趣的看向了眼前這個神秘的女子。
紫衣女子面上波瀾不起,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紫色面紗上方唯一露出的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同樣透露出一種,在其這種年齡根本不應出現的淡然與老練。
“....你知道我要來?”,許久,還是男子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無法感受到與自己相關的事物,但是我能感受到,什麼是會給我自身帶來威脅的事物。”,紫衣女子如是,淡淡的說道。
“你知道我是來幹嘛的?”
“大概知道。”
“那你這麼說,我能不能理解爲,你是在說服我不對你動手。”,戴着鴨舌帽的男子突然笑了笑,開玩笑似的說道。
加入對方的能力真的如同對方說的一樣,只對他人有用而對自己沒用,那麼這種能力對於自己來說,確實也是比較雞肋。但是雞肋卻並不代表他不就不會想要得到,因爲他很清楚,這種飢渴是無法抑制的。
“你誤會了。”,紫衣女子閉着眼睛,搖着頭輕輕說道。“我的意思是,我所預感到的威脅,只是個體對於我自身能夠造成的威脅度,但是卻並不表示,這種威脅是沒辦法消除的。”
戴着鴨舌帽的男子聞言,壓低了聲音的笑了笑。事實上從進門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感受到了門口那名戴着單片眼鏡,不苟言笑的男子帶給他的一種不凡壓力,而此時,這個壓力的程度正在急速上升。
“這個世上的衆多真理本就是試出來的,有很多事情,如果明知不可爲就不爲,那麼又怎能去抓住那一閃即逝的機會,自然界又怎麼可能會允許個體出現特異的進化?”,男子臉上掛着一副隨意的笑容,然而只有正面面對其的人,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其身體深處,那仿若即將脫繮的野馬般不斷攀升着的狂暴氣勢。
面對眼前這名仿若依然變成一隻遠古兇獸般的男子,紫衣女子的面色也是不由得略微有些發白,然而其明亮且靈動的雙眼中的那副淡然與平靜,卻並沒有因此而有絲毫的減少。
突然,一股無可匹敵的壓力驟然而至。鴨舌帽男子在面露驚異之色的瞬間,整個身體卻是已然不受控制的向前重重撞在地板上,就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兇獸一爪子給按爬在了地上一般。
地面彷彿承受不住這種重量一般,以此刻正面容扭曲的鴨舌帽男子爲中心,向外延伸着蛛絲網般的裂痕。
“不..可能...?你的身體...怎麼可能承受住這種程度的力量..?”,一聲驚呼,斷斷續續的從後方響起,一名戴着單片眼鏡的男子,此刻面上佈滿了痛楚,整個人竟不可思議的懸浮在半空之中。造型優雅的單片眼鏡已經出現了裂痕,這名管家模樣的男子此刻正面色發紫,雙眼凸出,猶自像是一幅即將窒息的模樣。
地面上,被莫名壓力壓制的無法動彈的鴨舌帽男子,同樣也不好受。此時他的身上正不斷的傳出嘎嘣嘎嘣的聲音,細看之下,其碎裂開的衣服下裸露出來的皮膚竟是已然變成了灰色,雖然硬度看似堅硬無比卻依然止不住的爆裂出一片片的裂痕,彷彿即將承受不住這股巨力一般。
石化,這是他從伊甸執法者那裡奪來的能力,可以將自身皮膚瞬間變成最硬的金剛石,來抵禦外界的物理攻擊力,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幾乎能夠媲美金剛石的極硬身軀,此刻卻是已然處於幾乎破碎的邊緣,可想而知,壓在其身上的力量之大,有多麼的可怕。
然而即便是深處如此險境,鴨舌帽男子卻依然沒有露出一絲驚慌失措的神情,因爲對方的性命,同樣也處於他的掌控之中。
“夠了,你們兩個都停手把。”
一把清脆,輕靈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這片充滿了殺機的戰場上,顯得是那樣的突兀與不和諧,然而奇異的是兩,剛纔還打的很兇的兩人,卻是真的在這一刻同時停了下來。
紫衣女子輕輕起身,這是她第一次移動自己的身體。“先知...!”,單片眼鏡男氣喘吁吁的半跪在地上,聲音沙啞的叫道。
然而紫衣女子並沒有理會對方提醒其危險的呼叫,而是仿若聞若未聞一般的,走向了同樣狼狽,但目光中狠色絲毫不減的鴨舌帽男子身前,擡起頭,面無表情的櫻脣微啓。
“我可以告訴你內心深處最渴望之物所在的位置,同樣的,你也必須替我做一件事情以作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