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霽外出, 除卻了隨從的乾糧外,溫盈讓人準備了三人份的乾糧。
沈寒霽穿戴好,出了房門。
當看到三個婢女分別提着一個大食盒的時候, 他轉身與溫盈道:“也就趕兩天的路, 何須準備這麼多的吃食?”
溫盈解釋:“我讓人給你和堂兄表兄都準備了一份。堂兄在金都還有大伯母照顧, 可表兄孤家寡人一個, 我雖然與他沒有血緣, 但也稱他一聲表兄。且未出閣的時候,靳家姨母也對我多有照顧,如今表兄一人在金都, 我自然得多照拂幾分。”
沈寒霽面色淡淡的聽着,但卻清楚得很。溫盈未出閣前, 靳家姨母的多有照顧, 是把她當成未進門的兒媳婦來看待的, 自然是待她好。
沈寒霽表裡不一的淡淡一笑:“不說你喚他一聲表兄,便說他也在我底下當差一事, 確實也應當照拂幾分。但此行趕時間,並未打算坐馬車,直接騎馬,所以不便帶這些。”
溫盈所準備的,是他們兩天的吃食。
天氣炎熱, 食物放不久, 所以都是一些能放幾天都不會壞的吃食。
聽到他這麼一說, 溫盈愣了一下, 下意識的看了眼那三個大食盒。正在思索怎麼辦的時候, 便有下人說溫霆和靳琛已經到了。
溫盈看向提着食盒的下人:“你們暫且先別提出去。”
隨即轉身去吩咐下人把人先請進來,再讓人去把早膳端到膳廳去, 準備三份碗筷。
沈寒霽看了眼背對他的溫盈,思索一息,走下幾個階梯,停在了提着食盒的下人身前。
吩咐下人:“把吃食換成小食盒,用包裹包起來。”
溫盈轉身回來的時候,發現下人已經提着食盒走了。
沈寒霽走到她身側,解釋道:“我讓人下去換成小食盒了,包成包裹,便不會那般礙事了。”
溫盈點頭。
雖然他們趕着出公差,也不急着那小半個時辰,且溫霆和靳琛也來早了些,溫盈想讓他們進來用了早飯再去。
兩人雖然已經吃了早飯出門,但也不想拂了溫盈的好意。
用完早膳後,一行五人便出發了。
沈寒霽此次前去,也只帶了兩個隨從。
*
沈寒霽出了公差,溫盈依舊不得閒。
本想着買下一個小鋪子來做胭脂鋪子。但金都是天子腳下,寸土寸金,她手上的銀錢尚未夠買下一間鋪子,所以暫時先租賃着,等手上銀錢夠了再慢慢的來。
鋪子也尋到了,已經交了定錢。
而大伯母託了人去與那調香閣詢問了一番。
可不管是進貨的價格提高一些,還是軟磨硬泡,依舊沒有說服調香閣同意把胭脂水粉賣給他們。
大伯母愁道:“若是有這調香閣給我們供應,一開張,名氣就能打出去了,也不愁沒有生意。”
“人家既然不肯,我們也不能逼着人家,只能另尋他法了。”
溫盈本就沒抱多大的希望,如今真的沒有成事,也只小有失望而已。
大伯母嘆了一口氣。
半晌後,她似乎回想起了些什麼,忽然道:“那日我也去了調香閣,只不過是在馬車上邊等着,在馬車上等着的時候,我從窗口望出去,好似看到了那日在胭脂鋪子見過的劉家五姑娘。”
聞言,溫盈詫異的看向大伯母:“確定嗎?”
“我也不知曉是不是,我們先到,後邊又來了一輛馬車,與那日停在胭脂鋪子外邊的馬車相似。馬車上邊下來了一個帶着帷帽的女子,風吹了一下那輕紗,我看見了半張臉,像是劉家的五姑娘。”大伯母有些不大確定,但又覺得是。
溫盈聽了這話,微微蹙眉。
溫盈回想話本的記載,記得劉家女開了胭脂鋪子,不久便掙了一大筆錢,後來胭脂生意也越來越紅火。
劉家女不接受太子的情意,卻又藉着太子的關係,不僅在金都開了幾家鋪子,便是在繁榮富庶之地也開了鋪子。
劉家女的胭脂鋪子能做得這麼好,莫不是調香閣答應了供貨?
還是說把方子給了她?
不然以定量供貨的調香閣來說,便是供應得了她金都的鋪子,又怎麼能供應得了外地的鋪子。
可調香閣爲什麼會同意給她無限量的供貨,或者把方子給她?
調香閣如今在金都的名氣,絲毫不愁沒有生意。
如今劉家女恐還未與太子深交,她又怎麼能得到調香閣的幫助?
莫不是因她是重活一世的人,能知曉很多事情。所以調香閣有什麼把柄在她的手上?
可到底是什麼樣的把柄,竟然能讓調香閣無限量的供貨?又或者是把方子給了她?
雖然只是猜測,溫盈也有七八成的把握確定自己猜測的是正確的。
話本中,劉家女的胭脂鋪子能如此快的壯大。若是沒有一個人人都知道的名氣,也沒有比旁的鋪子出衆的貨物,僅僅藉着人脈關係又怎麼可能穩定根基?
“阿盈,你在想什麼,怎忽然想得這麼入迷?”
忽然聽到大伯母喊自己,溫盈瞬間回過了神來,微微搖了搖頭:“也沒想什麼,只想着若真的是劉家女,她又去調香閣做什麼?”
大伯母皺着眉頭道:“我估摸着她也想開鋪子,可她這麼做有些不合規矩了。我可沒見過哪家姑娘主意這麼大,還未議親呢,就自己琢磨起了私產?”
“且不說私產了,她好歹也得派人私下去呀,而不是以這未出閣的姑娘家親自出去談生意。那東家又是男人,一點都不避嫌。若是讓旁人知曉了,她丟了臉沒關係,可這也會連累那劉大人劉大娘子臉面不好看,更會連累那未議親的妹妹。出了這麼一個主意大,又不顧及家門臉面的姑娘,往後誰家敢娶他們家的姑娘呀?”
溫盈心說這劉家女還做過更加讓這劉家蒙羞的事情呢。
如今這還算是輕的了,至少不會連累到劉家夫婦,以及兄弟姐妹一輩子都擡不起頭。
說到最後,大伯母又道:“畢竟別人家的事情,我們也無權干涉。她怎麼想的,我們也別管,今日這些話,出去後一個人都不能說,也不能勸,不然還會讓人家記恨上了咱們呢。”
溫盈笑着點了點頭。
隨後說了一些旁的,天色也不早了,溫盈才讓人把大伯母送出了侯府。
溫盈送走了大伯母,看見了院外無所事事的青竹。
此次沈寒霽去調查官船的事情,未把他帶去。自從在官船上,溫盈出了事後,青竹備受冷落,以前挺機靈的一個少年,如今有些頹頹的。
溫盈看向青竹,略有所思。
她聽到過青竹的遭遇,十歲以前是金都的小乞兒,想必與這金都的一些乞丐還是熟悉的。
乞丐四處遊蕩,聽到的事情也多。
想了想,溫盈把他喊到了廳中,把其他人屏退了出去,只餘蓉兒。
溫盈:“青竹,你可得閒去幫我做一件事?”
聽到有事可做的青竹連忙點頭:“娘子請說。”
溫盈斟酌了一下,才言:“金都有一間名爲調香閣的作坊,專門做胭脂水粉的,你去幫我打聽打聽關於那家東家的來歷,來金都後大概又與哪些人往來。”
一個鋪子存貨的關鍵,其中最重要的一樣東西,便是貨物的獨家方子。
劉家女有那麼大的把柄,能讓調香閣把方子給她,便說明不是什麼普通把柄。
溫盈讓青竹去調查調香閣,確實是想知道是什麼把柄,但卻不是用這把柄來威脅調香閣。
而是溫盈覺得這既然能與劉家女牽扯上的調香閣,定然有一些不簡單。
就讓人怪在意的。
*
沈寒霽一行人,腳程快,所以在第二日太陽落山之前便到了碼頭小鎮。
碼頭小鎮以前是靠打魚爲生的鎮子。可後來大運河通船後,又因是淮州等幾地與金都水陸兩路的交界點,所以逐漸富庶了起來。
到了小鎮後,尋了一家客棧,僅剩下三間房子,倒也好分配。
沈寒霽自己一間,溫霆和靳琛一間,另外兩個隨從一間。
落了腳後,溫霆和靳琛一同出去打探消息,沈寒霽則外出隨意走走。
先前沈寒霽倒是來過幾次這小鎮。
一次是兩年前與溫盈去淮州的時候,一次便是半個多月前去尋溫盈的時候,匆匆而去,只停留了半個時辰。
而後回途也經過了這小鎮,但因溫盈受了寒昏迷,急急的待了一宿,未來得仔細勘察也回了金都。
走了一小圈,沈寒霽走到了碼頭附近。
太陽還未落山,碼頭邊上有一大塊可容納五六十人的空地。空地上有下到五六歲的男女童,上到十六七歲的少年,約莫四十來個人。
這些孩子和少年都在空地上拿着長棍在揮動,練習着棍棒功夫。
就是沈寒霽一路走來,也見到不少孩童,三三兩兩的練着拳腳功夫。
按照當地的人的說法,以前還未開鑿大運河的時候,時常有水寇山賊出沒,爲自保,只能讓男女老少都開始習武。
所以在這小鎮上,哪怕是個六十歲的老翁,也依舊能健步如飛。
沈寒霽隨意的在小鎮上走了一圈,便回了客棧。
約莫一刻後,溫霆和靳琛也回來了。
三人入了客房,隨從在外邊看守。
溫霆道:“我與阿琛打聽了一圈,這鎮上的百姓都說半個月前確實有過幾百人到鎮上,穿着官差的衣服,說是來調查過往官船的,他們也就沒有懷疑。”
發生官船被劫一案後,朝廷也派了人來調查,鎮上的百姓也是一樣的說法。
但根據錦衣衛調查所知——那日,不僅是淮州的府衙,還是縣城的縣衙,都沒有幾百人的外勤。
可見那些人是僞裝成了官差的模樣來迷惑鎮民的。
“有不同的說法嗎?”沈寒霽淡淡的問。
溫霆搖了搖頭:“都是大同小異的說法,我也詢問過了幾歲的稚童,他們也說來了好多帶着大刀,帶着黑帽子的人。”
沈寒霽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才與他們說:“那今日暫且就先這樣吧,明日再乘小船到附近的運河看一看。”
溫霆和靳琛起了身,拱了拱手,隨即出了屋子。
沈寒霽坐在原處,思索了小半個時辰後,小二送來了熱水,才起了身去開門。
梳洗之後,沈寒霽拿出了從工部處討來的運河路線圖,還有小鎮方圓百里的地形圖,細細查看,同時也思索着多種可能性。
直到深夜,睏意上來,頭有些隱隱作痛,沈寒霽才把兩張地圖收了起來。
揉了揉額頭後,才上了牀。
便是在侯府,沈寒霽也是三日才用一次能讓自己睡得深沉的藥物。如今出門在外,須得提防,更不可能用藥。
趕了兩日路,身體多少有些疲憊,閉上雙眼醞釀睡意,睡意襲來,意識有幾分恍惚。
便是像沈寒霽這般沉穩謹慎的,都有一瞬間不知現今身處何地。
下意識的伸手往身側一探,似乎想抓住些什麼。
但摸索了一會,可卻是什麼都沒有摸到,睏意頓時一消,倏然睜開了雙眼。
睜開了雙眼的下一瞬間,也頓時清醒了過來,看了眼空蕩蕩的身側,沈寒霽略有無奈的搖頭笑了笑。
以前分房而睡,不覺得有什麼。如今身旁空蕩蕩的,竟有些不習慣了。
這麼一攪和,睏意倒消了一半。
wωw ▪Tтkan ▪¢O 起了身,下了牀。
走到了窗前,把半掩的窗戶打開。
今日是十七,月亮正圓,月色也正濃。月色清輝落在樓下一層的瓦房上和空無一人的小鎮小徑上,顯得有些冷冷清清的。
沈寒霽往金都的方向望去,淡淡的笑了笑,笑意有幾分無奈。
他不在,阿盈估摸能睡得更好。
*
第二日,幾人尋來了小船,去那日水寇劫船的地方查看。
已經過了半個月,先前便是有證據,也被錦衣衛所察,便是沒有察覺到的,如今也已經沒有了痕跡。
再次到了那日水寇劫船的地方,也是溫盈落水的地方。
溫霆下意識的看了眼堂妹夫。只見沈寒霽面色冷冷淡淡的,眸色也有幾分清冷,大概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那日水寇劫船時,另一方爲了確定消息的準確,應當會有人在四周某個地方盯着。”沈寒霽道。
沈寒霽站在船上,環視了四周一圈,能藏人且高處的地方有很多個。可那日水寇肯定也會在這些個地方匿藏觀察。
若是如此,那另一方的人,不僅不能給官船的人發現,更不能讓水寇的人發現,那麼匿藏的地方得更加隱蔽。
如此,另一方觀察的人,估計比水寇還要熟悉這四周的環境。
熟悉此地的人……
沈寒霽想到了碼頭小鎮的鎮民。
船停靠到了附近的河灘上,沈寒霽四處觀察了一遍。
就在這時,身旁的靳琛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忽然猛地一推沈寒霽。就在下一瞬,一支冷箭從方纔沈寒霽所站過的地方呼嘯而過。
五人全部警戒了起來,又有好幾支箭從前方射來,幾人非常利落的躲到了遮擋物後面。
溫霆與靳琛二人身後默契,所以相看了一眼後,溫霆做掩護,從遮掩物衝了出去。
待他吸引了那些刺客的注意,靳琛便從另一處繞過去,繞到那些刺客的身後去。
兩個隨從看到他們的行動,也分頭行動,一個幫溫霆,一個幫靳琛。
沈寒霽則也是吸引注意力。
沈寒霽幾乎一出來,那些箭矢幾乎都向着他而來。
不難看出,那些人的目的是要沈寒霽的命。
雖然向來不攜帶任何的兵器,但今日卻是帶了。
因普通打鐵鋪,不能隨意打造兵器。所以沈寒霽去了鎮長那處亮了身份,要了一把長劍。
而現下的環境樹木錯落,不是用弓箭的好地方,所以很多箭矢都沒入了樹木之中。
那些躲不開的箭矢,沈寒霽用長劍擋開,也有箭矢穿過了身上的廣袖,但卻未傷到他一分。
不過是片刻,靳琛與隨從已經發現了刺客躲藏的地方,便直接打了起來。
箭矢逐漸停了下來。
沈寒霽與溫霆也發現了刺客的藏身之地。
頓時從樹上躍下了八個穿着黑衣,裹着紅臉面具的刺客。
加上與靳琛和隨從交手的,共十二個人。
如今的形勢是敵衆我寡。
與之交手,那些人的身手儼然也不差。
兩個人纏着一個,剩餘的四個面具刺客都朝沈寒霽攻來。
沈寒霽又非高手,四人出招狠絕,招招都似要他的命。
沈寒霽逐漸落了下風,一把刀向着他砍來,他正與其他三人交手,腳步迅速的往後退,但還是讓刀劃到了手臂。
紅色的血瞬間染紅了雪白的寬袖。
另一個執劍的刺客,長劍向沈寒霽的側面刺來。
那邊的靳琛快速的解決了兩個人,舉刀疾步而來,腰刀一落,刺耳“錚”的一聲,悍猛得直接用腰刀把那長劍砍成了兩截。
今日,靳琛救了兩回沈寒霽。
刺客心中大駭,從未聽說過沈寒霽的身邊有這麼一個能人。
二人瞬間背靠背,看着圍着他們的四個人。
靳琛雙眸凌厲的盯着刺客,問身後的人:“可有事?”
沈寒霽即便身在險中,卻依舊從容不迫的笑了笑:“皮外傷,無礙。”
一雙淡定的黑眸,也多了幾分銳利。
兩個人,對四個人,便簡單得許多了。
*
溫盈正專注的看着賬冊撥弄着算盤,外邊忽然傳來“啪啦”一聲響,嚇得溫盈身子一激靈。
輕拍了拍胸口。隨即起了身,往外走去,只見蓉兒在拾着地上的破碟子。
“怎了?”
蓉兒擡頭回道:“方纔上階梯的時候,不小心絆了一下腳,托盤上盛着茶菓的碟子便摔了。”
溫盈囑咐道:“小心些,拿個掃帚來掃了,莫要這樣撿,容易劃破手。”
蓉兒站了起來,應了聲是,隨即退下去拿掃帚。
溫盈看了眼地上的碎瓷片和四散的茶菓,微微顰眉。
心裡頭,好像忽然間生出了些煩躁。
這是沈寒霽走了三天後,第一次生出了煩躁。
沈寒霽不在府中,溫盈自己一個人睡一張牀,晚上也沒有再被熱醒過,也能一覺睡到天明瞭。
睡得好,吃得也好,這幾日根本就沒有可煩躁的。
也不知今日怎麼了。
暗暗的呼了一息,轉身回了房中,繼續去做還未做完的事情。
沈寒霽說過這回出公差,短則六七日,長則半個月。
溫盈也沒有多在意他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
*
敵衆我寡,便是對方多了七個人,但靳琛的身手便能以一敵五,所以這場刺殺不過是一刻多便結束了。
隨從拿刀架在一個刺客的脖子上,逼問他們是什麼人。
有三個刺客未死,面具被打掉,恨恨的瞪着沈寒霽,咬牙切齒的道:“沈寒霽,你可千萬小心一些,你壞了我們的事,我們的人不會放過你的。”
沈寒霽似乎察覺出了些什麼,微闔長眸,四目相對,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像是要殺人。
那刺客直接閉上了眼,就在沈寒霽動手的同一時間。其他兩個刺客都紛紛把脖子往鋒利的刀鋒上一抹,自盡了。
架着刀子的溫霆和隨從都猝不及防。
沈寒霽劍刃一擡,用劍柄直接把人打暈了過去。
自盡的刺客和被打暈的刺客是同一時間倒在地上的。
沈寒霽扔下劍,壓住了自己被砍傷的手臂,鎮定自若的吩咐隨從:“把他捆綁起來,塞着口,盯緊他,莫要讓他也自盡了。”
溫霆驚詫的回過神來,看向沈寒霽:“你怎麼知道他們要自盡的?”
沈寒霽看了眼地上昏迷的刺客,淡淡道:“話本上不都這麼說的?刺殺未遂,未免泄露信息,不畏生死的自盡。不管是與不是,總歸先打暈一個,留個活口。”
劉家女的話本上,太子遇刺,未死的刺客皆被擒後,都紛紛服毒自盡了。
沈寒霽看了眼地上另外兩具屍體,看來他沒有料想錯。
靳琛和溫霆沉默的對視了一眼,心說他可真是涉獵廣泛,竟連話本都看。
沈寒霽走到了靳琛身前,鬆開了握着的手臂,鮮血沒有疾涌而出,但也漸漸的把他整個雪白的袖子染成了紅色。
他擡起受傷的手,對靳琛拱手作揖:“方纔,多謝相救。”
縱使受了傷,身上衣袍被刀劍箭劃破,也被血染紅了一整個袖子,但沈寒霽依舊鎮定自若,毫無慌亂。
那等清傲君子忽然向自己道謝,靳琛怔愣了一下。自己也不是什麼能言善道的,只乾巴巴的回了聲:“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