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絃音被慕流蘇如此突兀的推開,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估摸着也是覺得佔夠了便宜,所以此時此刻也是眉眼帶笑的看着慕流蘇的舉止,豔麗眉目之中,全然都是寵溺笑意。
慕流蘇根本不敢與其絃音對視,但是卻並不妨礙慕流蘇能夠透過餘光看到姬絃音面容之上的歡欣之色,一時之間慕流蘇心中也是涌上一陣說不出的感受。
因爲她是完全確認方纔的確是絃音主動出手將她攬入懷中的,所以這件事情其實應當是與她沒有什麼關係的,可是絃音無緣無故的抱着她,還對她說了這麼奇怪的話,又是一個什麼意思呢?
屋內好一陣的尷尬氛圍,慕流蘇嚅喏半上,終究是覺得不能再讓氣氛這麼僵持下去,索性也是咳嗽了兩聲開口佯裝成一副沒有什麼異常的樣子道:“咳咳……絃音……”
嚅喏一陣之後,慕流蘇終究還是問出了口:“青花……方纔進來的時候,我似乎是聽到她說沈芝蘭來了?”
不得不說,慕流蘇這一句話,完全是宛若一句扎心之言,方纔姬絃音還面帶寵溺神色的面容之上,笑意瞬間便是淡漠下去了,一雙迤邐鳳眸之間,更是透了幾分悠然冷意。
“聽鎮北將軍的語氣,似乎對於沈芝蘭來此邊疆之地一事兒極爲歡喜?”緋色薄脣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危險至極的弧度,襯着眼眸之中的冷然之色,也是讓慕流蘇心中陡生幾分心虛之意。
然而這唏噓之意升騰起之後,慕流蘇卻是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呀?沈芝蘭身爲大楚右相,來此北燕邊疆之地,又不是她一個少年將軍能左右的事情。
人家既然要來北燕邊疆之地調查以往北燕的事情,況且又是得了元宗帝親口同意的,難不成她這一個小小的少年將軍還能夠反駁回去不成?
再說了,沈芝蘭若是來了北燕邊疆之地,那鎮北軍和北境宋家大軍必然是有如神助,即便是北燕那邊有着謝瑤花和燕離歌二人又如何?若當真是沈芝蘭,來了北燕邊疆區地,只怕是加上一個北燕攝政王殿下,應當也算得上是不足爲懼了。
可是聽絃音的意思,怎麼對沈芝蘭敵意如此之大呢?
兩人在帝都之中的時候,本來就是沒有什麼交集的兩人,可是二人相見的時候,那個爭執氛圍也確實是讓慕流蘇有些印象深刻,可是如今絃音都已經到北燕邊疆之地來了,怎麼還對大楚之中的沈芝蘭這般在意至極呢?
慕流蘇左思右想都覺得有些想不清楚,但是看着姬絃音那雙隱約還帶着幾分危險之意的面容,慕流蘇終究還是有些認慫的哈哈笑道。
“哈哈哈,絃音你說什麼呢,這壓根就是沒有事的事情啊,我怎麼可能會對沈芝蘭來此邊疆之地感到歡喜呢?他畢竟是個外人呀,也總歸不可能悉數幫着鎮北軍做事吧,只怕日後勝了一仗之後,我這鎮北軍的戰神軍隊的名聲,還得算在他頭上一半呢……”
慕流蘇樂呵呵的說完這句話,餘光也是一直在打量着姬絃音的反應,見着姬絃音那一張美豔面容之上的神色,依舊是半點沒有鬆緩,慕流蘇也是隻能乖乖住了嘴。
見着總算是老實下來的慕流蘇,姬絃音瞳眸之中也仍舊是帶着幾分危險之意,不過到底是沒有先前那般嚴厲了。
“鎮北將軍,本世子這裡有一句話要告知於你,就是沈芝蘭實在是個極爲危險的人物,所以他要來北燕邊疆之地的事情,你不許過多關注,待他來了之時,你也一定要做到與他保持距離。”
姬絃音一本正經的說着勸誡慕流蘇的話,那張美豔面容之上的嚴肅沉靜模樣,也實在是讓人看不出半點其他之意。
可之前也是如此,慕流蘇也是覺得奇怪之極。心中更是完全的確定了沈芝蘭和誰之間必然是存在着什麼極大的敵對關係的,否則他們二人之間也斷然不會是處於如今一個狀態啊。
想到這裡之前,慕流蘇也是隱約有了些想法,看來絃音倒是還覺得害怕她與沈芝蘭走得太近了,所以才這般鄭重其事的警告一趟。
不過絃音個沈芝蘭二人之間都沒有什麼交集,又怎麼會來的敵對狀態呢?
換句話說,沈芝蘭和姬絃音二人之間也是極有可能是存在了什麼誤會吧,如是想着,慕流蘇心中也是突生一計,倘若是她能夠讓沈芝蘭和其絃音二人之的誤會的解除話,絃音與沈芝蘭二人若是聯手,再加上一個自己,別說是區區北燕政局了,只怕這大半個天下,也算得上是能夠掌控在他們手中啊。
所以說理想都是極爲豐滿,可是現實卻是極爲骨感呢,即便是慕流蘇在心中想着如何讓沈芝蘭和姬絃音二人和解的話,但是姬絃音的面容之上的冷凝之色卻是分毫未減。
憑着絃音對慕流蘇的瞭解,自然也是能夠一眼看出慕流蘇如今腦袋瓜裡打着什麼樣的主意,竟然是想讓他和沈芝蘭和解,難道有人見過情敵之間有人和解的事情嗎?這未免也太過貽笑大方一些了吧。
流蘇畢竟是是女扮男裝,楚清菱和沈芝韻二人的事情,姬絃音覺得尚且可以不用放在眼中,就連大楚的那位戰神皇子秦譽,姬絃音也實在是並沒有將其如何關注過,這是因爲姬絃音心中也是萬分明白,流蘇對於秦譽此人,的確是沒有半分情愫的,所以姬絃音心中也是是極有底氣的。
可是這一個沈芝蘭她卻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的,不僅是和他一般知曉了流蘇重生的事情,更是已經確認了流蘇當初的身份,再加上流蘇,當初的確是對沈自然有過救命之恩,只怕沈芝蘭也是極爲不願意放手的。
他與沈芝蘭二人,兩世以來都一直傾慕於同一人,也都是到了爲之甘願付出一切的地步,所以說即絃音纔會對沈芝蘭如此敵視,如此說來,倒也算得上是在情理之中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姬絃音如今對於慕流蘇腦海之中升騰而起的那些個和解之法,也是萬分不滿至極。
沈芝蘭的確算得上是千里迢迢的從北燕帝都之中行來之人,可他是姬絃音不也是如此千里迢迢趕來的嗎?
況且,比起沈芝蘭來而言,他爲了護住流蘇的安危,一直在大楚和北燕兩國朝臣之間周旋,所做的事情,可是半點不比沈芝蘭小,倘若流蘇只是見得着表面上的事情,而對沈芝蘭好感倍增啊,那他豈不是虧大了嗎?
“看鎮北將軍的意思,是不是不願意聽本世子的提醒勸誡了?既然如此,那世子倒也不用在這北燕邊疆之地過多久留了。”
其實姬絃音並沒有真的發怒的意思,但是看着慕流蘇如此愚鈍的模樣,他自然也是不可能真的就如此縱容下去了,總歸還是需要做出些許動作嚇唬嚇唬流蘇的,於是故作惱怒的說完這句話之後,之前一便是拂袖一甩,做出一副徑直朝着房門之外行去的動靜。
瞧着姬絃音那般模樣,似乎到這是惱怒至極想要立馬離開的樣子。
而這一幕落在了慕流蘇眼中,即便是慕流蘇再多麼蠢笨至極,也是半點不難聽姬絃音言語之中的慍怒之意了。
看着當真是快要動了薄怒的姬絃音,慕流蘇也是不敢再有半點別的言語之舉了,立馬下意識地轉身便去拽住了姬絃音的衣襬,用這般舉動強迫着將姬絃音的步子給停頓下來。
一手緊緊拽着姬絃音的衣襬,慕流蘇乎面容之上也是帶了幾分焦急之色,慌亂無措的解釋道:“絃音你先別走啊,我自然是都聽你的!我保證這些日子都不再關注沈芝蘭路上的事情,等沈芝蘭來了北燕邊疆之地後,我也會聽絃音你的話,一定與他保持距離的!”
姬絃音本來面容之上還帶着幾分慍怒之色,如今見着慕流蘇如此慌亂至極的拽着他的衣襬,當真是生怕她離開了這北燕邊疆之地,所以才這般着急的向他做出承諾的樣子,一時之間,姬絃音心中也是驀然升騰起幾分得逞的笑意。
不過他終究是沒有明顯的表現出來,只是裝作一副不可置否的樣子帶着慕流蘇道:“鎮北將軍既然心中不願,也就完全不用如此勉強,總歸榮親王府之中,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人孑然一身了,既然大楚帝都之中,已經沒有了楚琳琅和榮親王妃再尋本世子的麻煩,那本世子回了大楚帝都之中,倒也算得上是一身清淨了。”
如是說着,姬絃音驚豔面容之上,也是極爲配合的流露出幾抹受傷之色,儼然一副對慕流蘇失望至極的樣。
其實慕流蘇心中倒也不是沒有半分憋屈之意的,因爲在慕流蘇看來,與沈芝蘭有所交集,實在是一件極爲正常的事情啊。
沈芝蘭既然也是受了北燕皇帝之命,前往鎮北軍這邊來進行幫襯北征戰事兒之人,那麼在事關北燕和大楚兩朝軍事上面的事情,兩人作爲將領和軍師進行商議的時候,必然也是接觸極多,所以有所交集的事情其實是極爲正常的。
可是絃音如今卻是非要如此之言,人家沈芝蘭都還沒來,絃音便是強迫着要讓她與沈芝蘭去保持距離,不能走的太近了,倒是顯得有那麼些許無理取鬧了。
不過即便是慕流蘇覺得絃音在無理取鬧,但是總歸這一世,她都是要寵着絃音這一人的。當初絃音竟然能夠爲了他孑然一身,獨闖陷阱之中,差點死在了萬箭穿心之下,那麼如今他不過是要求她一件區區事情,她又如何會做不到呢?。
更何況放在絃音所說的那一句他在榮慶王府之中孑然一身的事情,也是再次戳中了慕流蘇的心軟之處。
正如絃音所言,如今榮親王府之中雖然的確是也就只剩下一個榮親王翻不出什麼大浪了,可偏生絃音和榮親王父子已經是反目成仇,對於絃音而言,可想而知也是一個極爲痛苦的地方。
只是如今這天下之大,除了榮慶王府之外,絃音他說他這是離開了這北燕邊疆之地,又還有有何去處呢?
還不如留在這北燕邊疆之地,哪怕這鬼地方的確是戰事連連,但是至少此情此地,尚且還有她能夠陪伴些許呢。
想到這裡,慕流蘇也是立馬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叫絃音給留下了,不能讓他如此心灰意冷的回了什麼大楚榮親王府。
即便是絃音如今是音殺閣的閣主,一身武功能力都是慕流蘇極爲認同的,但是總歸他是不能忍心看着絃音孤身一人回榮親王府那個地方之後,孤身一人無人陪伴的。
再說北燕帝都之中那麼多能豺狼虎豹,也是難保都還盯着這個親王府之上的唯一世子爺有所主意呢,如今若是放任絃音,回了大楚,京都之地,那日後若當真是出了什麼事情,那麼此時此刻她在這北燕邊疆之地,也實在是難以及時回援啊。
考慮到這種種原因以及後果,慕流蘇也似乎是下了一個極大的決心一般,頗爲鄭重其事的對着姬絃音面色誠懇道:“絃音你誤會了,我心中並沒有半分不願啊,但凡是你所說之言,我自然定當是照做無疑的。”
稍微停頓了下些許,慕流蘇也是繼續開口對着姬絃音道:“再說了,榮親王府那個地方有什麼好的,回去之後,只怕是連一個能夠與你說話的一個人都沒有,所以你還不如是安安心心的在北燕邊疆之地呆着呢,雖然這地方的確是有些危險,但是絃音你要相信我,但凡有我慕流蘇活在這世上一日,總歸再無旁人能夠動了絃音你分毫的。”
慕流蘇一段話說完,面頰之上卻是始終是帶着一份堅定之色,尤其是那最後一句話,更是算得上一個擲地有聲,強調得分外清楚了。
姬絃音本來還佯裝慍怒的面容之上,也是因爲聽到慕流蘇最後那一句話,而隱約有些動容了。
迤邐鳳眸微微閃動了些許,事到如今,姬絃音也是分毫不難看出,慕流蘇對他的確是一片決然之心了。
想着即便是自己已經無理取鬧到這般地步,流蘇確實依舊能夠對他如此縱容至極的事情,姬絃音終究也是再也無法佯裝慍怒之色,反而是對着慕流蘇情不自禁的勾脣一笑。
本就是一張豔殺天下的絕美容顏,如今這一笑生輝,更是帶了幾分熠熠輝芒,飛揚高挑的驚豔長眉,襯着一雙迤邐勾勒出絕美曲線的妖冶瞳眸,眼尾的硃砂淚痣更是宛若一抹火焰華麗灼目,將整張面頰的凝脂膚色都驚豔開來。
美人一笑,百媚叢生,說的大抵便是如此了。
慕流蘇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想着絃音無論如何發怒生氣,她都準備一一忍着,只要能夠將人勸服留在此處與她一起即可。
誰承想到這事情竟然是發展的如此出乎意料之外,竟然是完全沒有按着她心中所想而行,慕流蘇原以爲絃音發怒之後,又會是一番難哄的硬仗,卻沒想到絃音此次居然是半分沒有生氣,反而還是笑得如此驚豔至極。
直愣愣的看着姬絃音那張美豔得有些灼眼的笑容,慕流蘇也是半晌沒有反應過來,這人上一剎本來還在生氣發怒來着呀,怎麼如今便是露出這麼一副歡喜之極的笑意來了?
關鍵是如今這一抹笑容,還當真是驚豔至極,似乎並沒有半分虛假之意,慕流蘇看着,一時之間也是有些驚疑不定,嚅喏了半晌,終究是有些驚疑不定的斟酌着、試探性的對着姬絃音開口問道:“絃音……你這是……怎麼了?”
姬絃音眸光一轉,將視線落在了慕流蘇身上。面頰之上仍舊是帶着歡喜笑意,看着慕流蘇的神色也是溫暖了極多。
姬絃音下意識的微微擡手,再次朝着慕流蘇的腦袋輕柔探去,力道也是極爲輕緩的撫摸着慕流蘇的腦袋,眉眼之中的寵溺之色,幾乎也是要差點便要溢了出來。
慕流蘇被姬絃音如此舉動所驚住,一時之間,她也是半點沒有反應過來。直愣愣的呆在原地,任由着姬絃音極爲輕柔的撫着她的長髮,然後面容呆滯的直直看着他。
隔了半晌,慕流蘇這才終於緩了緩心神,好不容易清醒過來之後,也不管方纔自己的問題姬絃音有沒有回答,而是立馬便是極爲緊張的接着對着姬絃音問了一句話道:“絃音你……可是還想要離開這北燕邊疆之地?”
其實慕流蘇問這句話的時候,心中也是極爲沒譜的,畢竟她一直都是知曉,但凡是絃音動真的動了怒意,的確是極爲難以哄好的,而且看着絃音方纔那般樣子,似乎當真是已經受了傷,所以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了。
正是因爲如此,慕流蘇心中也是萬分不敢肯定弦音是不是心意已決一定要離開,所以這句話問出來之後,慕流蘇心中也是萬分着急,生怕絃音已經堅定了決心一定要走。
然而出乎慕流蘇意外的是,絃音竟然是再也沒有了先前那般惱怒之意,反而還是那他這句話問完之後,便是極爲迅速,又極爲利落的答了一聲:“不走。”
大抵是因爲姬絃音這一句“不走”的回話來的太過突兀了一些,所以慕流蘇也是仍舊是處於了一個呆愣狀態,不僅是沒有應景的附和着姬絃音的話立馬露出歡喜笑意,反而是極爲呆滯的說了一聲“啊”?
雖然這反應若是在其他人眼中看來,着實是愚蠢了一些,可是像慕流蘇這般平日裡表現的幹練英氣,精明至極的人物,突然變成了如此一副呆傻至極的小模樣,倒也是一個極爲強烈的反差萌,所以說如今慕流蘇這一幕反應落在姬絃音眼中,不僅是沒有覺得她有任何蠢笨成分,反而還是覺得慕流蘇實在是可愛至極。
畢竟無論如何說來,流蘇終究還是一個女兒家,雖然流蘇已經是女扮男裝兩年之久,但是作爲當初北燕寂家衆星拱月萬般嬌寵的唯一嫡女,總歸在其本性之中,到底還是應該帶了幾分女兒家的可愛習性的。
看着慕流蘇如此可愛至極的模樣,姬絃音也是捨不得再讓慕流蘇驚疑,他微微上前一步,在慕流蘇面前站定,眉眼之間都是寵溺的愛惜之意。
“流蘇,我也忘了說一句,但凡有我姬絃音活在這世上一日,這天下衆生,也是決計不能動了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