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母子二人卻是沒法再出口替許靈犀說話了,若是再說,慕流蘇必定會逮着那句郎有情妾有意再生幺蛾子,也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狂傲少年拿着長劍一副猖狂模樣。
許靈犀雖然麪皮極厚,卻也是聽出了慕流蘇對自己言語間的諷刺,她雖然是要嫁給楚琳琅的,但是絕對不是這般被休棄再嫁。
她臉色越發難看,憤怒讓她鼓足了勇氣罵了一句:“慕流蘇你不要臉!本小姐是絕對不會同意休妻的,本小姐告訴你,姬絃音這個廢物,他想休妻,還不夠格!”
慕流蘇被她罵了一句着實不痛不癢,但是聽着這人一口一句廢物,卻是實在是沒有心情再和這個蠢貨墨跡下去了。
她徑直將手中長劍刺破她雪白的肌膚,一滴豔麗鮮血順着劍刃緩慢的滑落下來,帶出一道豔麗的血色痕跡。
慕流蘇笑容微微收斂,語氣依舊從容,只是言語間的冷意剎那間便傾瀉出來,一瞬間,殺意乍起。
“本將軍沒空和你廢話,今日,要麼求姬二公子休了你,要麼,你就真的去死。”
許靈犀感受着脖子上的刺痛,看着那一抹長劍上嫣紅的血色,只覺得腦子裡一陣發矇,被死亡籠罩的感覺如此清晰,這個人並不是做做樣子,而是真的想要殺了自己。
她才鼓足勇氣的憤怒神色瞬間萎靡下來,驚恐的看着她,哆哆嗦嗦的說着“不……不……你不敢殺我……不敢……不敢……”
慕流蘇見她已然十分畏懼,卻是絲毫沒有給她喘氣的時間,從容不迫的擡手點了了一下劍刃上的血跡,那血色瞬間暈染開來,宛若一朵盛開在慕流蘇手中的花。
“這長劍可與金雕箭不同,金雕箭見血封喉,不過眨眼便能死去,想必也不會有多痛,可這侍衛的長箭,哪裡有金雕箭鋒利,如此劣等的劍刃,想必割起人肉來還不能一下就死了,估計得痛個一炷香的時辰等着血液流盡再死去。”
說到這裡,慕流蘇微微將身子前傾,將手上的血放在許靈犀眼前,讓她足夠清晰的看清,卻是神色正經的說着:“諾,就是這樣的紅色的血——雖然可能有點疼,不過能夠慢慢的感受臨死之前生命流逝的快感,想必對許小姐也是一件美事兒。”
許靈犀面容惶恐的聽着她如此說話,濃烈的恐懼從胸腔裡蓬勃而出,已然將她淹沒。慕流蘇說了如此噁心的話,還將她的血放到自己眼前,聞着那股子濃郁的血腥味,許靈犀忍不住胃中一陣翻涌,更是控制不住的渾身顫抖,用絕望而驚恐的目光看着她直直搖頭。
慕流蘇只當是未覺,帶着幾分惋惜看了一眼許靈犀,那眼光太過冰冷,就宛若看一隻桌案上待宰的鴨子,
只聽她嘆了口氣又道:“既然許小姐如此不肯配合,當真寧願以死明志,那本將軍不成全許小姐可真是一點也說不過去了。”
話落,慕流蘇眉目間神色陡然一凌,手中長劍被她猛然的一個用力,向後扯了極遠,還不待人反應,她卻是已經蓄足了力道徑直向着許靈犀喉嚨一劍刺了過去。
“不!救命!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許靈犀這才猛然激動的驚叫起來。
她陡然癱軟在地上,臉上驚恐萬分,扭動着身子嚮慕流蘇身後的姬絃音爬了過去,伸手拽住了姬絃音的靴子,淒厲的嚎叫:“姬二公子,我錯了,我求求你休了我吧,我不想死,你休了我吧,我求求你休了我吧!”
許靈犀這麼一陣突兀的嚎叫,硬生生讓整個大街都靜了一剎,然後人羣中便是傳來鋪天蓋地的叫罵聲。
“就這麼個貨色,嚷着什麼以死明志,不也是個怕死的東西嗎!”
“話說的一套一套的,可不就是個騙子,依我看,她正如將軍所言那樣,分明就是嫌棄姬二公子,居然還有臉來退婚!”
“可不是嘛,也不看她什麼身份,一個三流世家的子女,居然還有臉嫌棄姬二公子!真是個不要臉的!”
……
慕流蘇聽着一衆人的冷嘲熱諷,很顯然比起一個嫌棄未婚夫的怕死鬼,他們更想要看到一個以死明志的貞潔烈女,然而許靈犀已然讓他們失望了。
很多時候,人心就是這樣。你做不到他們想要的,那麼就會受到毀你的性的攻擊。
許靈犀聽着衆人的叫罵聲,卻是一點沒有動靜了,方纔被死亡籠罩的感覺是那麼真切,讓她已經生不出半分異想,如今她只想馬上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恐懼和驚慌讓她抑制不住的淚水直流,許靈犀再次出聲懇求:“姬二公子,是我的錯,都是我認爲你是個病秧子,認爲你是個無能的廢物,我恨我們之間的婚事,我恨你,所以纔想要退婚,想要好好的羞辱你,都是我的錯,我現在知道錯了,求求你休了我,別讓將軍殺了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呀!”
說着,她又移開方向,小心翼翼的躲開慕流蘇手中的長劍,伸手又去拽慕流蘇的靴子,哭着道:“將軍,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求求你,饒了我,饒了我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慕流蘇微微側開身子,擡腳避開了許靈犀的手,她面色帶笑的看向榮親王妃,眼中的寒涼讓榮親王妃也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王妃,事到如今,你算是知道你爲姬二公子挑了一個如何賢良淑德的妻子了吧。”
話中的嘲諷和深意,直直讓榮親王妃臉色唰白,就在之前,自己還言之鑿鑿的說是姬絃音的錯才導致了許靈犀性情大變,這退婚一事也是應該的,可是如今,許靈犀自己都已然交代清楚,知道這退婚一事完全是因爲她嫌棄慕流蘇是那麼個性子懦弱的病秧子。
榮親王妃此時已經恨不得慕流蘇就這麼把許靈犀給一劍刺死算了。她活了大輩子見過了形形色色不少的人,卻沒有見過如許靈犀這般愚蠢還怕死的的,將她自己給毀了也就算了,竟是連帶着把她這個堂堂王妃也脫下水。
畢竟這門親事是榮親王妃親自給定下的,如今親選的兒媳是這麼個品行,還僞裝了半天的慈母形象,可不是直直打臉嗎。
榮親王妃心中早已氣急,卻是不得不佯裝震驚的看着許靈犀道:“許小姐!本王妃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我選你爲絃音的正妻,那是你素來在我面前都端莊懂事,你父親也是一再說你是個乖巧孝順的,沒想到竟全是你裝出來的麼,你真是把我騙得……”
“行了王妃,我知道你要說你被她騙得好苦,”慕流蘇卻是徑直截住了她滔滔不絕的場面話,如今榮親王妃的慈母形象早已坍塌,她繼續演下去也委實沒有什麼意思,更何況,她榮親王妃願意不怕累的接着演下去,也得看她慕流蘇願不願意聽。
“但是本將軍時間寶貴,今兒這事兒你也看到了,既然許小姐已經求着姬二公子給她休書,那如今姬二公子就可以馬上休了這個女人了。”
榮親王妃還想攔一攔,畢竟這婚事兒鬧到現在確實是黃了,但是讓姬絃音這麼輕鬆的便把人休了,那豈不是又打了許靈犀的臉面,也打了她這個親自賜婚的王妃的臉?
“許小姐如今情緒不穩定,所以才說出了請求休妻的話,可到底來說這畢竟是兩人的婚姻大事,總不能因爲一時氣盛就這麼草率決定,何況絃音不也沒有說話嗎?”
榮親王妃一邊說着一邊嚮慕流蘇身後的姬絃音使眼色,帶着幾分威脅之意示意姬絃音附和自己的話,“依着本王妃的意思,不若將這件事情交給本王妃來處理,過兩日本王妃必定親自到許家給絃音討一個公道。”
話落,她又別有深意的加了一句:“絃音,你覺得母妃說的對嗎。”
言外之意就是讓姬絃音自己說出把這兒事兒交由她榮親王妃處理。
慕流蘇看着榮親王妃的小動作,心裡不由冷冷一笑,這老妖婆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事到如今還想一人把這事兒獨攬下來,甚至還敢如此出言威脅絃音。
姬絃音原本是站在慕流蘇身後的,兩人分別被許靈犀拽住了一雙靴子,許靈犀此時似乎被嚇得有些瘋魔,一個勁兒的自言自語請求姬絃音休妻,請求慕流蘇不要殺她。眼淚鼻涕流了一地。
被榮親王妃這麼一句提點,姬絃音卻是一動不動的看着她,迤邐驚豔的鳳眸中全然是一片茫然,一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呆呆模樣。
榮親王妃看着這人不知道真傻還是裝傻,竟然就這麼呆呆的看着自己一句話不說,心中怒意乍起。
這該死的姬絃音,平日裡這麼個對視都不敢與自己對視的人如今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他姬絃音是病秧子沒錯,懦弱無能也沒錯,可他不是傻子,何況只是一句問着對於不對的話,他不可能聽不懂自己說的話,卻是在那兒裝傻糊弄,這個混賬東西,還真以爲有了慕流蘇撐腰就要翻天了嗎?!
慕流蘇一直留意着榮親王妃的舉動,見榮親王妃眼中閃過濃烈的憤怒和威脅之色,她不動聲色的站在姬絃音身前,擋住了榮親王妃的視線。
那張驚豔絕倫的豔麗容顏忽而換成了一張皓月生輝的少年容貌,榮親王妃與之對視,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眼中的兇光和慕流蘇那雙帶了幾分戲謔幾分嘲諷的眸子對視了個正着,榮親王妃差點沒被嚇得將一顆心臟蹦出嗓子眼,這種暗中的威脅的眼神被一個本就懷疑自是個惡毒繼母的人發現了,可想而知該是如何尷尬。
慕流蘇笑得眉眼皆是彎若皎月,然而那黑眸深處濃郁的嘲諷之意卻已然是毫不掩飾了。
她負手上前,精緻的靴子踩過許靈犀細皮嫩肉的手背,驚得許靈犀一陣殺豬般的慘叫——“啊”!
十五面皮一抖,看向了一旁懶洋洋舉着弓箭的青花,眸中露出賅色,難怪這丫頭如今如此兇悍,原來是跟了這麼個剽悍的主子,竟然是冷血殘酷到一個姑娘家的手都忍心踩下去。
青花也感覺到了十五的視線,面上卻是沒有半分動容,主子的性格她能不清楚嗎,素來都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這麼一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竟然敢三番五次的辱罵誣陷主子心尖尖上兒的姬二公子,依着主子的脾氣,那嚇唬人的一劍算什麼,如今踩了一腳手背又算什麼,主子沒將她給抽筋扒皮都算是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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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書這事兒馬上就告一段落了,絃音寶兒恢復自由身了,過不了多久你們認爲的病貓男主就要強攻啦~還有,咋們流蘇的“男友力”寶貝們還滿意嗎~謝謝寶貝們的月票和評價票,愛你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