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像塞滿了破絮
市委書記的意志他不是不顧慮,他的立場是支持何森要將這個案子一查到底的,只是,具體到他身上卻不能真的站出來。十年來經歷多起惡性事件,對於這起殺一個縣委常委的惡性事件而言,比起之前殺幾個人、十幾個人的惡性事件份量還是不足。
在魏徵遠心中,李昌德即使是實職副處級的領導,但他也只是一條命。跟往年發生在平江縣的惡性事件相比,他還是能夠忍得住的。李昌德想要解開平江縣的蓋子,他只能暗地給李昌德一份尊敬,行動上卻要將他自己的角色表演好。
其實,每當有這種事情發生時,對魏徵遠而言都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煎熬。不知省裡到底是什麼用意,魏徵遠不知在內心裡有過多少回吶喊,甚至想衝動地到省裡去質問,或將華英市的一些東西對媒體進行公開。當然,到他這一種層次之後,能夠看到有些手段或說方式不一定會起作用。
真要在網上爆料什麼的,在華英市這邊有什麼效果還得看省裡的意思,魏徵遠也聽說市裡這邊跟京城高層都有直接的關係,那更要看京城跟省裡的意思。京城和省裡要保華英市,即使有更多的材料爆料出來,最多推出一兩個人出來頂事,根本改變不了華英市的格局。
而他的任務是英藏在華英市這邊,等省裡那邊有決心、時機成熟了後,才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開車走,心裡很是難受。何森書記決意要請省廳的人來市裡接手案子,也是給逼到沒有擄走,或許,在華英市何森書記就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吧。有時候魏徵遠也在想,自己這十年,身邊有幾個人可信得過?一個個琢磨一遍,確實沒有幾個人真可託付一切。何森書記在市裡的狀況,比自己要糟糕得多,今天這樣的選擇,也是沒有退路的選擇啊。
其實,省廳的人過來,一定會將案子的真相追查出來?魏徵遠對此並不樂觀。
心裡像塞滿了破絮似的,連呼吸都難受。魏徵遠想將車開到市郊去,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發泄一下,卻又擔心孔俊會打電話來找她,要跟他商討對策。省廳真來人接受這個案子,會不會將市局的思路全部推翻,確實難說。孔俊對案情是有了解的,他雖說沒有破案的能力和專業,但很簡單的判斷還是能夠做到。
除非,除非省廳下來的人也是他們選好指定的人,纔有可能將這個案子辦成鐵案,到時候,即使何森書記也沒有辦法在這個案子上再說什麼。
想到這種可能性,魏徵遠的頭更痛。
還沒有出城,果然,放在駕駛臺上的手機振動起來。魏徵遠雖不想接聽,但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容許自己有什麼個性。在孔俊等人的心裡,魏徵遠知道他們對自己的印象,不過就是一個沒有自己主意、但省裡也有人幫說話、每次都會在角逐中撈到便宜的人。在工作上、生活上,都是一個可以忽視、可以聽憑他們意志的人。在市局局長位子上,不過像稻草人一樣,做做樣子,對誰都不會有威脅的人。要支使也會很順從地接受。
伸手將手機拿住,魏徵遠習慣地先看看來電顯示,要先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然後捉摸透自己該怎麼去應對。這個來電卻是陌生的號碼,從沒有見過。魏徵遠有些奇怪,當然,平時偶然也會收到類似的意外電話,打錯的可能性比較少。